【审all】游戏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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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确定在了解并清楚可能会发生的风险的前提下选择要这么做吗?” “是的。” “那么,请在这里签下自己的名字。” 男人依言签下了自我负责承诺书。 “好的。祝您顺利,若有异变,请及时按响警报器,我们会尽快地给与可能的援助。” “我明白了。”男人点了点头,闻言朝负责接待他的女性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更多了几分感谢的暖意,“谢谢你。” 这位工作人员从男人来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了,亲眼看着他从一个难掩不安慌张的年轻小伙在不过一周出头的时间成长为如此沉稳果敢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惊叹。 女性看着手中的记录,叹息着把它放回男人的资料夹。 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 审神者正在休息室发呆,离出发还有点时间,他窝在沙发里,没什么焦距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青江想要的东西,我来给你。” 昨夜的记忆一页页地闪过,明明是回忆却比现场更令人惶恐地感到清醒。 他似乎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说出了什么,眼神游离窜出一丝窘迫,又一遍一遍地,被时间吹散了热气,只余一团无法言明的晦涩混入漫长的空气内,沿着喉管的脉络,沉沉地坠入腹腔。 他终究还是撕破了自欺欺人的伪装,踏入了禁区,走向了令他恐慌的结局。 男人眉头紧蹙,眸色晦涩。 他……给出了无法实现的许诺。 * “我的名是石切丸,能斩断石头的神刀,一会就麻烦你了。” 棕发付丧神的笑容很沉稳,弯眉看过来的样子和善而宽容,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审神者只会呆呆傻傻地感叹一句:原来这就是神刀吗?真不愧是神刀啊。 被卷入这个堪比电影情节的戏剧性事件的第九天,他也算是接触到了各种性格的刀剑付丧神,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青年,逐渐学会了如何辨别和感知灵力,勉勉强强也是一脚迈入这个世界的人类了。 石切丸的灵力很特别,有一股非常强烈的高洁感。 这种不属于人间的纯洁感凛然而美丽,像是千年雪山山巅那终年不化的雪,能洗净一切纷乱和杂念,只是这样瞧着,审神者原本乱糟糟纠成一团的心,竟然就那么神奇地静下来了。 但是,石切丸先生和那千年寒冰是不同的,他更像是简简单单生长在郊外的水,或者隐居在巷子里的井,有着远离人烟的宁静,却没有隔离人世的疏离。他会干干净净地等在泛着苔藓绿的青石板上,树林荫翳处,为前来求愿的人取一瓢水,念一句消灾祈福。 温柔、平和。 即使是从来不信鬼神的审神者,这一刻,突然似乎能明白那些信者的心情了。 如果是石切丸的话,相信一下也无妨。 审神者忍不住哂然一笑。 他的话,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像石切丸这样,一见面让人很有安全感和信赖感吧。 “请交给我吧。因为第一次接触审神者和付丧神的事情,大概会有很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石切丸桑不要有所顾虑直接告诉我。” “哦呀,竟然是第一次吗,”神刀惊讶道,他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竟然庄重地对着审神者行了一礼,“感谢您。” “诶?”审神者微微一愣,连忙伸手去扶,“石切丸桑这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您如此道谢的事情啊。” 石切丸固执地完成了他的致谢,才笑了起来,温和道,“您见到我肯定没那么容易吧。”他顿了顿,神情依旧很平静,“……见像我这样一位濒临暗堕的刀剑付丧神。” 是了,这样一位高洁的存在,本应澄澈如雪的灵力中,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般的晦涩感,宛若临近枯涸的溪流,丧失了赖以生存的水源,便只能狼狈得露出干裂的泥土,以枯茎朽骨之身残喘于世。 可是,石切丸的神情太平静了,周身的气息又太过温和,比起相信自己半吊子的感知,他更愿意把一切作为自己的错觉。 ……事实显然并不如人愿。 审神者恍然,“啊,是指这件事情吗,石切丸桑真是位性格认真的人。”他握住神刀的双手,郑重地、微笑了起来,“我现在非常庆幸能够见到您。” 即使他也曾为这选择的风险而感到不安,但在这场游戏中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权的他,最惨不过有去无回,究竟要怕什么呢?他更想选择相信青江,相信自己的判断,并在现在感谢着这个选择。 ——能够得到一个亲手帮助您的机会,让您这样的神刀,即使只是增加有限的时日也好,能够以神刀的样子、像神刀一样活下去。 ——我感到非常的幸运。 审神者自言自语道:“有机会要向青江桑好好道谢才行。” 石切丸开朗一笑,“哈哈,原来是笑面青江桑费心了吗,”他浓密的睫毛抖动起来像是漂亮的小扇子,衬着眼旁瑰丽的红色,又像是亲吻花朵的蝴蝶在展翅,温和的声线却很灵动活泼,“必须要好好道谢才行呢。” 审神者一眨眼,也跟着笑起来。 石切丸虽然很稳重,但笑起来很单纯,性格又这么认真,有一种大男孩的可爱感呢。他顿时就想到了自己在学校的后辈,虽然对石切丸的心情依旧很尊敬,却少了几分他人般的拘谨生疏,更忍不住想多关照一下付丧神了。 “啊,对了,”石切丸想起来什么,兴致勃勃地提议,“机会难得,让我来为你做一下加持祈祷吧?” 在审神者好奇的神情中,高大的付丧神笑着示意青年坐着就好,他则是来到审神者的身前站定,食指中指并拢举在眼前,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温润的嗓音认真虔诚地念着审神者听不太懂的文字。 “祓い給え、清め給え、神ながら守り給い、幸え給え。” ——祓去不祥,清除污秽,愿神力护持,愿幸福顺遂。 那清润的声音里有一种力量,一种跨越时代、地域,承载着来来往往无数人殷切的盼望与期求,最朴素而真诚的愿望。微弱却切实地撼动着人心,无力却坚强地扎根于今日。 审神者感受到了一种美好到无法言喻的触动,他看见石切丸念完后祷词后,聚成剑状的右手飞快地在半空中划了一圈,“咻——”地一声结束了这简短的仪式,睁开眼睛朝他灿然一笑。 这大概是结束了吧。 他思索着,准备向石切丸道谢。却没想神刀几步走得离他更近了,蹲下身子与他齐平,干净温和的紫色眼睛诉说着温柔的笑意,好听的嗓音稳而轻。 “走到现在很辛苦吧。你真的做得很棒。” 宽大的衣袖从头顶落下,令人心安的黑暗中,神刀先生的声音暖得像是一盏灯。 “好孩子,好孩子。” * 石切丸同意笑面青江的提议来此一试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但很遗憾,我们没有权利擅自将审神者和一位有暗堕风险的刀剑付丧神安排在一起,除非审神者愿意承担这份风险。” 听到接待人员如此宣告,石切丸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更安心了似的,颔首道:“可以的,麻烦你了。” “等等石切丸桑——” 同行的大胁差露出焦急的担忧神色。先不说参加这种游戏本身就是一个赌博,若是抱着如此信念前来之后竟是沦落到连出场机会都没有,也未免太过伤人了。况且……会选择接触暗堕付丧神的审神者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难道还用思考吗? 索性这样,倒不如直接拒绝……! 石切丸安抚地朝笑面青江笑了笑,“这样就可以了,笑面桑。”在随安排人员离开前,石切丸轻松地朝笑面青江眨了眨眼,竖起食指立在唇边轻轻道:“别担心,你不是曾经这样劝过我吗——” ——反正也都无所谓了不是吗?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差这一回吧。 大胁差一愣之后无奈地微笑,“……啊,没错。” 同样随着工作人员离开,笑面青江虽然嘴边挂着一抹弧度,神情却冷而凝。发丝遮挡下,只瞧见斩鬼刀金灿灿的左眸闪着妖异的光,语调暧昧而危险,“那么那么,既然是我把善良的神刀先生拉下了水,就让我先来鉴定一下吧。” 若是失格的审神者……哼哼~? * 如果是在战场上流浪过一段时间的刀剑付丧神,大概都对此有所耳闻。在时政开辟的前三图的数个战场上,游离着一振石切丸,他不仅以武力威震一方,而且会热心地为相遇的每位刀剑付丧神举行祈祷和祝福的仪式,不吝啬于灵力,帮助了很多走投无路的付丧神,在这一带小有名气。 至于这位石切丸究竟从何处而来? 年轻的流浪付丧神们在长者口中得知了真相。 并不是那么稀奇的故事,也没有奇迹的逆转和展开,乏善可陈到,因缘际会下相遇的他们,或多或少地都有着相似的过去。 ——失去了审神者的本丸渐渐消失于时空的夹缝内。 石切丸并不是本丸中最特别的一振刀,但他无疑是最珍惜本丸、以及本丸里的每一位同伴的刀剑付丧神之一。 因为在神社中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他似乎本能地便知道如何安抚惊慌失措的小短刀,如何倾听同伴的烦恼与痛苦,如何给迷失方向的人以支撑和鼓励。 “有石切丸在,真是太好了。” “等到那一天,我也、很想拜托石切丸先生……能帮我举行祈福仪式吗?” “太好了、非、非常温暖,谢谢您……如果大家也都能……” “抱歉,石切丸,本丸……就拜托你了。” 高大的神刀隐去眸内的悲痛,拿着神事用的白色币帛,习以为常地、温柔而可靠地微笑。 “交给我吧。” 大家的最后,由我来见证。 他是生活在神社的刀剑,看过了太多的天灾人祸,听过了太多的祈祷心愿,所以如今这份工作,由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这份沉重,没有必要让其他人来承担。 币帛挥动的风声中,传来了谁始终温柔如一的沉稳嗓音,一遍一遍地,念着温暖轻柔的祷词。 祓い給え、清め給え。 (祓去不祥,清除污秽。) 神ながら守り給い、幸え給え。 (愿神力护持,愿幸福顺遂。) * 他本以为自己将随着那座本丸迎来终结。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久雨后的阳光,非常适合在神事过后与这个世界告别。 只是—— “打扰您了……请问……” 从门外传来了谁怯生生的询问,神刀惊讶地看过去,随而温和地笑了起来。 他还不能走,至少再等一下……这位孩子,还需要他。 一转眼间,已不知岁月为何。 他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付丧神,作为御神刀,前行至今。 * 再往下说,便是与笑面青江的相遇了。 那时,坐在溪边的大胁差正在专心致志地洗着什么。石切丸慢慢走进了,认出那多半是在战场上捡到的金刀装,灰扑扑地还剩下一半的金色,算是很不错的品质了。刀装这种东西,对于流浪付丧神而言,总是可以在战场捡到几个,绿的、银的,大多是接近报废的丢弃品,运气好的,会捡到还有一点金色的特等刀装,想要得到笑面青江手里这种的,还是得撞一次大运才行。 感受到了胁差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劲儿,石切丸忍不住笑了。 这是想把这个刀装洗回金色吗?再怎么说也太异想天开了,这位笑面青江先生。 “嗯?” “啊、抱歉抱歉……”为自己失礼的举动而感到羞愧,石切丸连忙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他的视线落到笑面青江的手中,真心实意地夸赞道,“真是不错的刀装啊。” 笑面青江多看了大太刀一眼,意味不明地缓缓拉长了声音,随意地把手里半灰半金的刀装抛起来玩,轻飘飘地嚼着笑意道:“即使你讨我欢心,我也不会给你哦,金·球·球~” 石切丸忙摆手表示清白,“啊啊、不是不是,我不会抢的。” 笑面青江就被勾起兴趣似地笑了起来,“你就是传言中的那振石切丸吗?”看似轻浮的大胁差意味深长地思索了一下,笑眯眯地语出惊人,“那么,神刀桑,可以请你听听我的请求吗?” “——怎么样呢?” 在神刀的沉默中,斩鬼刀不以为意地劝道。 “反正也都无所谓了不是吗?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差这一回吧。”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 话题转回审神者这边。 他的脑袋正处于宕机之中,像是被这出乎意料的发展一棒子打蒙了一样,直接愣住了。 ——等、等等啊喂! “走到现在很辛苦吧。你真的做得很棒。” 神刀先生的眼睛很漂亮,稳重的紫色认真而端正,清澈而单纯。 ——他猛然想到自己的脸也许红得很丢人,要遮一遮才好。 “好孩子,好孩子。” 神刀先生的声音很好听,柔和得不带一点恶意,温暖得像是在暖气房里看风雪飘零。 ——他又突然意识到反正这么黑就算丢点脸也没什么嘛。 所以、所以—— 审神者合上眼,滑落了心里那道一直以来拼命勒住的枷锁。 ——他放弃了反驳。 记住了吗? 他只是太惊讶了,又不忍驳了石切丸的面子,才忘记了反驳而已啊。 * 审神者忍不住想。 这么温柔的一位刀剑付丧神,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呢? 是怎么勉强自己,才能让这副由灵力构筑的躯体变得如此破败干涸,以至于处于污染溃散的边缘?又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让即使是半吊子的他都可以看出其中究竟包含了多少次的忍耐与负重前行? 他沉默着抚过这每一寸功勋累累的地方,落下湿润而珍惜的吻。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神刀拘谨的神经,让那早已不堪负荷的地方卸下重担,重新学会休息和任性。他任由心里泛滥成汪洋,载着满盈的灵力和补给,坚实、而细致地传达出去。 这明明是一位如此柔软的人。 “……嗯……审神者先生,请不要、唔、哈——” 青年执着地捧起御神刀被汗湿的脸颊,亲.吻他湿漉漉的紫色眼睛,“没关系的,请交给我,石切丸先生。” 内敛的大太刀哆嗦着抓紧床单,近乎啜泣地闭上了眼睛。 “哈……哈啊、不、请别、嗯——哈啊……我、我不想这样、嗯唔——” “没关系的,”审神者专注地吻.去石切丸脸上的泪痕,带着温和的笑意在石切丸耳边说,“我非常喜欢石切丸。” “笑着的石切丸,哭着的石切丸,稳重的石切丸,害羞的石切丸,迷糊的石切丸,一脸想要我想要的不行的石切丸,迫不及待总是想粘过来的石切丸……” 审神者认真地数着,一字一句地送进御神刀的耳朵,“我全部都非常喜欢。” “哈啊……” “顺便一提,现在正在变得越来越兴.奋的石切丸先生我也非常喜欢。” “唔——哈啊、嗯、别再说……呜……” 审神者把两人的刘海掀开,抵住付丧神的额头,认真地把自己送进那双紫色的海洋里。 “因为石切丸先生太需要灵力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没关系的,等灵力补充完毕,就会恢复正常了。”他安抚地拍着付丧神的背,“石切丸先生永远都是石切丸先生,不会变成奇怪的样子。请不要担心。” “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灵力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看到石切丸更多的一面。” “所以,责怪我就好了,是我太粗暴让石切丸先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与泪眼朦胧的御神刀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 “对不起,我接下来似乎还会更加粗暴一些。” * “呃啊——嗯、呜审、神者先……嗯——” 等等、这也太奇怪了……嗯…… 请不要这么、哈啊、自说自话……好吗…… 为什么全部都是你的错啊? 审神者先生明明……嗯……哈啊…… 石切丸摇头想反驳,摇着摇着,泪就滑了下来,很快与汗珠融为一体。 他一路走来,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付丧神。 沉重的身体忘记了年月,也模糊了最初的记忆,只是本能地走着、走着。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断不断席卷而来的、汹涌到让人失去理智的快乐中,脑海的某处,石切丸第一次茫然了。 他在做些什么呢? 磨人的袭击者并没有给神刀留下思考的时间,就再次将其拖入了连绵不绝的高.潮中。 * 上一个房间。 在游戏中,作为退场者,自然就该退个干干净净才像话呢。 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披肩,大胁差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 这里的主办方倒是大方,完全没有赶人的意思。挂心石切丸的情况,笑面青江自然也不着急离去。 嘛,差不多也要到时候了呢。 他看了一眼审神者离开的方向,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一步步朝外走去。 要笑面青江说,神刀桑总是有神刀桑的烦恼呢。 这位名声在外的神刀先生,究竟背负了多少振刀剑的重量呢? 而那高大的身影,又能把他疲惫的灵魂隐藏到何时呢? 斩鬼刀撩了下头发。 嘛,他永远都是刀,即使察觉什么,也许可以有共感,却没有改变现状的力量。 所以,审神者,拜托了。 如果是你的话……请像拯救我一样,拯救那位神刀吧。 踩着黎明的号角,大胁差的身影消失在了林间。 * 一切都很激烈,一切都很温暖,一切都很畅快,一切都很疯狂。 石切丸只记得,最后的最后,他茫然的喘.息着,躺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一片空白的大脑内始终映着这么一个面容。 年轻的、却已在打磨中绽放光彩的青年,有着一双即使藏着悲伤、仍非常温柔的眼睛。 这个人认真、不容置喙地对他说。 “一直以来坚持到现在很辛苦吧。” “您真的做得足够多了,非常非常棒哦,石切丸先生。” “请不要再这么辛苦了……请好好地对待自己……” 有什么guntang的液体滴落在了脸上,被谁哽咽着擦去,珍而重之地抱住了他。 石切丸恍然大悟。 啊,原来如此,原来我已经很累了吗。 原来我需要休息了吗。 可是…… 御神刀迟疑地想,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它问了出来。 我能够休息吗……? 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已经足够了……您可以休息了。您真的做得很棒很棒,石切丸先生。” 那个很耐心的声音一直陪伴着他,连同这个温暖的怀抱,都仿佛一直、一直…… 石切丸无声地翘起了嘴角。他的身体很轻松,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久到令他忍不住惊讶地想:原来身体是可以这么轻松的吗? “祓去不祥,清除污秽,愿您好好休息,愿您再无烦忧。” 付丧神一边想着,一边听这声音在他耳边念着不伦不类的祷词,滑稽得让人想要流泪,他下意识地想要纠正,却太困了使不出力气,于是呢喃着沉沉睡去。 哈哈,悄悄地告诉你们一件事。他想起来了,他其实曾经想去找休息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便渐渐将这件事忘却了。没想到会在今天找到了……哈哈,他都不小心忘记了,真是的…… 真好啊。 真好啊。 一觉无梦安眠。 * 审神者离去时,石切丸仍在睡,审神者清理时都没能将他弄醒。 石切丸桑真的太久没能安心睡一觉了吧。 男人眼神柔和,看着熟睡的御神刀,迟疑了一下,缓缓地在付丧神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若是我能为你提供一个让你安心休息的地方…… 数日堆积的零碎念头疯狂地在脑海里闪过,那一直被按压的渴望终是破土而出、茁壮而固执地在审神者心中发芽、开花、结果。 他想要的越来越多,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找到方向的步伐坚定地前进,漫长的走廊里,只有偷跑进来的几缕阳光知道,审神者的神情有多么勇敢。 即使只有一线转机,他也愿全力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