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齐远】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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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曹书记,听说你要调回去了,”年轻人还拖着从牛身上卸下来的爬犁,急急忙忙地跑到村委会:“我叔说一定要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太多了——你快跟我走吧?” 曹志远趴在桌子上小憩,脸上带着压痕醒过来,被他拉到了新起的自建楼边上。那已经聚了许多人,围站在林边的田垄上,正准备宰一头羊。夕阳下面,被绑紧了四足的羊脖子上已经被拉了一刀,血流了一地,渐渐不再挣扎了。干涸的血迹渗进土地里——曹志远看了头发晕,于是不动声色地把脸转了过去。 “不用这样麻烦,”他委婉地拒绝了老乡递过来的一条烟,“这不合规定。” 年轻人递烟的手悬在半路,尴尬地笑了笑:“好,好,”他说,“一会您多吃点。” “我是说,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也太铺张浪费——” “诶,小曹书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吃顿饭而已,没必要吧?” “多嘴。”曹志远训了一句,但没回头,“行李收拾好了吗?” “收拾完了。”邀功一样,他接着说,“你的我也收了。沉的都放我箱子里,回了魏河再给你拿出来。” “多管闲事。”话是这么说,然而曹志远的耳朵已经通红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年轻人,生怕他察觉出这几句话里头不该有的亲密来。好在这是个大大咧咧的年轻人,看见人们开始围着火塘分羊,就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加入了。 “齐飞宇,”看见他跑远,曹志远才敢恼火地回头,瞪着高个子:“你最近真是得寸进尺。” “曹书记,又怎么了?”他摆出很无辜的脸,“对了,志远,”齐飞宇扬了扬手里的胶卷机,“趁着太阳落山之前拍张照吧?” 他把旋钮播到自动模式,拉住一个路过的村民:“对,就按下这个钮就行,”齐飞宇把相机举到自己眼前,虚着按了两下,“就这样,很简单,会了吧?一会我数到三你就按,行么?” 然后他走过来,站在曹志远旁边。他们后面是一片密集而低矮的无花果林,宽大的枝叶后挂满了尚未成熟的果实,青涩、踌躇,像这两位年轻干部微妙的缩影。 “笑一笑,志远。笑一笑吧。”他很自然地揽上曹志远的肩膀,轻轻捏了捏,然后朝着镜头露出一口白牙。 小曹书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就听见他喊:“一,二,三——” 闪光灯闪了三下,确实有什么东西被定格下来了。后来,这张底片被洗了两份,一张被齐飞宇摆在自己的桌上,一张交给了曹志远:出于小心谨慎,他一直把这张旧照片放在家里。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六?二六专案调查组组长宋一锐在曹县长家里的墙上看见这张照片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哦……这大概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曹县长那只拿着烟的手微乎其微地抖了抖,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一九九八年吧。” “你们那时候真年轻。”宋一锐点点头,“可惜了,他要是不拿那五百万,还算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对吧,曹县长?” “……是。”曹志远垂下眼睛,“先不提那个,先吃饭吧。” * 时间倒回去一些,回到“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刚开始的时候。 那是一九九三……不,一九九四年六月,这项高屋建瓴、致力于改善人类生存境况的伟大工作开始于某一天突然下达到全中国两千八百多个县里的红头文件。那时候曹志远刚毕业没几年,被分配到魏河县计生委做一个小科员。他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们指的就是他和齐飞宇。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不完全知道——这是他父亲的安排,所以他把齐飞宇的殷勤和照顾当成了别的东西。 “齐飞宇,”他坐在床沿,有些局促地看着齐飞宇把洗好的衬衫一件件叠好,“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就算……” “——都是小事,顺手而已。”他手上没停,也没抬头,“我打了饭放桌上,记得吃,不然你又得胃痛。” “……知道了。对了,”曹志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表,“那个扶贫选派的表,我已经填了。” 齐飞宇这才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服,凑到他面前:“去哪儿?”意识到这种语气过于严肃,他又展开眉毛笑了笑:“你这样,去了人家那能干活吗?” 他当然记得曹志远第一次和他见面时,那双托着沉重皮箱想要放到柜子顶上去的手腕,细瘦,白净,简直不像个男人的骨架。他很难想象那双握笔的手能去地里干农活——那么柔软,他想。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曹志远甚至耳朵有些红,他回以一个白眼,没注意到齐飞宇话里一瞬间的停顿,“都什么年代了。” “怎么,不想在魏河呆了?”齐飞宇没在意自己被骂,只是轻声问他,“你爸知道吗?” “想出去看看。”曹志远低下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疲惫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还没和他说,他不会同意的。” 亚热带潮湿的午后,吊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嘎吱嘎吱地转着。齐飞宇看着靠在他肩上的人,心虚地把眼神从曹志远微翘的嘴唇上移开了。 曹顺华确实不会同意。他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大学,工作,每一条该走的路,他没得选。因此,当得知他作为全县第一个自愿选派人员,去西南山区里某个定点贫困村做驻村工作队时,他只讨到了曹顺华的一顿打。 曹顺华一向对他要做什么毫不在意,但儿子的先斩后奏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当然是发了好大一顿火,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一半砸到了曹志远身上,一半摔碎在他的脚边。到最后,曹志远只能低垂着头跪在年长者脚边求他:“爸,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他的眼皮带着睫毛垂下来,显得十分温顺,“我求您了。”他不知道曹顺华是哪里知道的消息,可父亲确实什么都知道了。 他左脸肿了一片,由于皮肤白,显得指印红得像滴血;而曹顺华阴晴不定地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爸,驻村工作只需要两年轮换,我怎么都会回魏河、回您身边的,”他往前,把手搭在父亲的膝盖上:“是,我确实应该和您商量……” 曹顺华斜了他一眼,那双手被父亲不留情面地拍开。曹志远吐字不清的口音随了他母亲,这让市委书记很不耐烦:“志远,你真是翅膀硬了。” “爸……”他嗫嚅了几声,却不敢再抬起眼睛了。如果有外人在,也许会很惊讶——像曹志远这么骄傲的人竟然也会这样低声下气。不过这在曹家不算什么大的不得了的事:在父亲面前,他没有自由。 曹顺华并没有因为他的顺从而消气。他掏出电话,拨了一串数字:“你到时候跟着他去。给我看着他。” “知道了。” 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曹志远很熟悉。他那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想通了许多事情。 在此之前,如果说他们之间,或多或少存在过别的东西,那么现在那些也全都消失了。父亲罚他在祠堂跪了一夜,他跪得眼睛发晕:其实,曹志远早就习惯了父亲的惩罚,他大概只是还不太习惯这令人目眩的虚情假意。 一九九五年七月,一切工作交接安排妥当之后,曹顺华终于松口放他去了外省。那个地名如今在中国的行政地图上已经不复存在,作为新农村产业致富的典型,他们换上了一个更积极向上的名字:尚腾新村,只有少数精通彝语的人知道,原来的名字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曹志远对那里印象深刻,以至于愿意在许多年后面对纪检委的忏悔和交代中回忆此事: “那个时候,我们下乡坐的都是军用的大卡车,没有座,都是自己带个小凳,”他柔声说,“轮柔没有通铁路,山里的路也难开,坐了好久的车才到县里。和我一车的都是去’支援乡村、志愿扶贫’的大学生,车从省道转县道,两天才到村里……” “交代重点,”监察委员会的同志们不苟言笑、义正言辞,用笔狠狠在审讯桌上点了两下:“曹志远,我们现在审查的是你的违纪行为,你不要避重就轻!” 曹志远错愕地抬起头来,干裂的厚唇开合了两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宋一锐站在摄影机旁边,下巴扬了扬:“让他接着说。” “我,”他干眨了眨眼睛,声音渐小:“我们在那呆了三年。” “你们?” “我和……”他顿了顿,“齐飞宇。” “就是魏河县的前规划局局长。”年轻的同志替年长那个说明,“跳楼的那个。” “哦,”年长的检察官严肃地在笔记中记下这一切,“他的死是你安排的?” “孙志彪和林巧儿,”宋一锐补充了一句,“他们已经全都交代了,所以我建议你不要有任何隐瞒。” “是。”他点点头,看着前方,但眼神并没有聚焦,“他是我杀的。”他说。 “好的,这很重要。”两双不苟言笑的眼睛盯着他:“现在,请开始交代你们的犯罪事实。” * 齐飞宇到轮柔的时候,曹志远也才刚刚当了半年的村书记。晚上回住处,看见那张木头一样的傻脸风尘仆仆地杵在自己面前,他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冷淡地问:“刚到?” “刚到。”齐飞宇把手提箱撂在四面透风的土墙一角,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他们一年多没见了——他明白曹志远不想见自己,但他还是厚着脸皮来了,“你瘦了。”他说。 “叫你跟着来你就来,”曹志远没忍住讥讽他,“你真听话。” “志远——” 他还想辩解,很快被曹志远不耐烦地打断了:“滚到别的地方去睡。” “天这么晚了,我去哪儿睡?”齐飞宇眨了眨眼睛。 天确实如他所说暗了下去。村子里还没通电,外边一片漆黑。曹志远确实不可能赶他走,也并没有真这么做的胆子。事实上,对父亲的决定,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他意识到,自己短暂的自由结束了。于是他索性躺下,脸朝向墙那一边闭上眼,不再说话。 “这么早就睡了?”身后的人轻声问。 没人回答。 那人叹气,小心翼翼地熄灭了跳跃的煤油灯。 黑暗中曹志远睁着眼睛,又失眠了。他能感受到对面的床上多了个活人的呼吸,就像以前在县计生委一样,最关键的是,他又要假装出那种体贴来骗自己了。那比曹顺华的棍棒还要可怕一万倍,因为它差点就摧毁了曹志远赖以为生的规则和谨慎。 初春的西南山地还泛着寒气,曹志远细小的骨架只裹着一条薄棉被,怎么都睡不安稳。半梦半醒的时候,有人把一件厚大衣轻轻搭在他身上。带了点体温,让他稍微感觉暖和了些。 他隐约知道那是谁。但,别闹了,他想。难道除了父亲的安排之外,他们之间还会有些其他的东西吗。 “齐飞宇,”他淡淡地开口,“你回去吧。” 站着的那人僵着,没说话。窗槛下透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他想起刚认识齐飞宇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演出忠心耿耿的样子跟着自己。二十二岁,他那个时候比现在更年轻,更好骗,齐飞宇说他没收曹顺华的好处,他就真的信了,还差点和他滚上了床。 “这次,我爸又答应给你什么了?”他接着说,“让你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盯着我?” “什么都没有,”黑暗中的影子急切地说,“起码这次没有。是我自愿来的。” “自愿?”曹志远转过脸看着他,月光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放屁,齐飞宇……你这么贪,怎么可能?” 他就这么仰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齐飞宇看。年轻的曹志远相貌大部分遗传自他的母亲:眼睛下垂,下睫纤长,认真看着人的时候眼尾总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没有人能看见那双眼睛还不投降的——齐飞宇心虚地别开脸。 “志远,”齐飞宇艰难地吐出他的名字,“……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是什么样?”严肃而谨慎的年轻干部现在正带着点愤怒吐出下流话,“还是说上次没cao到我,不甘心?” “别说胡话。”黑色的影子把外套和薄被给他拢紧,然后沙哑地开口:“……早点休息。” “齐飞宇,”曹志远声音低沉,“你就不想知道,他干嘛老想盯着我,不让我离开魏河?” “为什么?” “你过来。”他说。 黑影犹豫地走过来,站在他床边。他拉住了齐飞宇那双宽厚的手,摸向自己,先是阴阜,然后带着那只大手伸进西装裤里。黑影粗重的喘息着,然而他并没有反抗,只是和曹志远的手一起探向他的腿间,往后,那只手带着他触到了一个柔软饱满的,女人一样的器官。齐飞宇触电般地想抽回手,但被他抱住了。 “就因为这个。”曹志远说起这事时的语气,就像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发生在地球某个角落的事一样,只有齐飞宇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间擦过那个翕张湿润的小孔,才会激起他一点克制不住的颤抖。他恶作剧一样,几乎快骑在了那只手上,用他不敢乱动的手指自慰。 “父亲没和你说吗?”他接着说。下流勾当的帘幕被那张发着抖的,可爱的嘴唇撕开,“就因为这个,他……哈啊,他把我送给那些人cao——就是你这样的人。然后你们就会前仆后继地替曹家去送死……恶心吗?” 齐飞宇喉结滚动,想艰难地开口,被他伸出手指按住了嘴唇。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柔软的拇指贴着齐飞宇干裂的嘴唇,然后伸进去摸他的犬牙:“你要当我的狗,还是曹家的狗?”他轻声问。 齐飞宇眼睛通红地看着他。曹志远并不在意,他知道齐飞宇那张看着老实的脸下面其实写满了什么样的贪婪。所以他只是勾着他,亲他拧在一起的、粗黑浓密的眉毛,然后是鼻梁和嘴唇。那双大手放在了他细瘦的腰上,然后,大概几分钟之后,他顺从地张开腿,让他的狗干他。 某种程度上来说,曹志远很生涩。高潮的时候他只会咬着牙一声不吭,肋骨随着呼吸急促起伏,发出短暂的叹息。齐飞宇的背上被他挠得全是伤,他不是那种会讨人喜欢的婊子,也不艳丽,脸只算得上清秀。可没关系。他的身份那么矜贵,占有他,就等于占有了权力。 十多年之后他们还是偶尔在一张床上乱搞。他的无名指已经套上了婚戒,齐飞宇也是,但这不影响他一边考虑规划局工程款的分赃,一边被齐飞宇cao得流水。最关键的是,他确信这条狗已经百分之百被他驯服了,而这是他从父亲那抢来的第一件东西。他可以放心地躺在床上,抽着一根烟,和齐飞宇共享那些他无法和家人,或者和包养的情人们共享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他们之间无比信任,甚至比和各自的妻子更亲近。可以说,除了爱,他们之间什么都有。 “齐飞宇,”曹志远揪紧正埋在自己双腿间吮吸的男人的头发,声音打着颤下命令,“莲花北路的拆迁,你就交给孙志彪去办……” “知道了。”他舔着曹志远敏感的阴蒂,含糊不清地回答。 “拆迁款……都打到巧儿支行的那个账户里,”齐飞宇接着用舌头cao他发育不良而浅窄的yindao,让他柔软的尾音上翘了三度,“哈啊——千万别,别过我的手。” “行,都听你的。”这条狗抬起头来,抬手擦干蹭在他下巴和鼻尖上的yin水,然后充满耐心地亲他,顺着大腿,一路直到小腹和胸口,“还有什么?”他粗重的鼻息停留在曹志远的乳首上,一只手用粗糙带茧的拇指揉着他的屄等他发号施令。 “就这么cao我……”曹志远的脚把床单蹭得乱七八糟,发出鼻音浓厚的浅短呻吟,“别带套。”他说。 * 改种无花果树的第一年,由于缺少经验,漫山遍野一共四百亩的果树全都染上了炭疽病。这不巧还是个多雨的夏天,为了排涝,村干部们一周有五天都和村民一起泡在田里。雨从一个月以前开始下,像要把这个小山村淹没一般,从清晨一直下到日落。他们俩住的屋子里摆满了接雨水的器皿,能用的都用上了,可有时早上醒来,地上仍然是湿的。 整个世界都像末日一般弥漫着水汽。每当雷电阻碍了通信的时候,甚至会催生人产生一种近似爱的幻觉。 现在就是这样:排涝的时候曹志远的脚扭了。为了背着他回去,在湿滑的山路上齐飞宇的腿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回到屋子里时他的裤子已经被血浸湿了。他们问了一圈也没找到酒精,只能将就用村民酿的酒消毒。 “嘶——”齐飞宇被酒精蜇得冒冷汗,曹志远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这么怕疼。那道口子不深,然而长,从大腿外侧一直延伸到膝盖,像是被锐利的石头划破的。他呆楞地看血止不住地从伤口里涌出来,最后竟一反常态地,温顺地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舐那条长口子。齐飞宇显然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就想推开他:“志远——” “别动。床都上过了,现在装什么?”他没抬头,温暖柔软的舌头顺着齐飞宇的膝盖向上,像软体动物在男人粗糙的皮肤上爬行,裹走渗出来的血液,然后留下一条湿痕。铁锈味从他的嘴一直钻到鼻腔,他有些想吐,然而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快乐:一个怕受伤的人为他受伤了,他对他有了一种杀伐的权力。 “不行,”齐飞宇看着他细瘦的后脖颈,呼吸越来越重,“志远,吐出来——” 曹志远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趴跪的姿势抬头,张开嘴,让他看自己嘴里那一小洼鲜红的血,然后卷着舌头把它吞了下去。 然后,他满意地看着齐飞宇硬了。 齐飞宇的腿后来留下了一道很难消去的疤,zuoai的时候,曹志远总故意舔它。像koujiao的代替品,每次唇舌确认那道疤还在时,他自己也会湿得一塌糊涂。齐飞宇对此并不很理解,然而还是由着他。 “干嘛老舔它?”他一边揉着曹志远细软的头发干他,一边问。 他被cao得鲜红的舌头露了一小截出来,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喜欢……” “喜欢什么?” 那根粗长的狗rou挺腰干到了他的宫口,痛得他瑟缩着流出泪来。他被干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又到底喜欢那条伤口什么,只记得自己的嘴被另一张嘴急切地堵住了,就这么多。齐飞宇是一条好狗,就体现在这些地方:他贪婪,但不好奇。他甚至不像林巧儿,不会像那个女孩一样zuoai之后多问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检察官问。 “他和我是——”审讯室里,曹志远滞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们审了他三天,探照灯也照了他三天。他现在头脑迟钝,没有半点编造谎言的精力,可他也难以找出一个合适的回答:同事?太淡漠了;好友?没有那么亲近;情人?真下流。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思考过。 “是能和我说说话的人。”他只能这么说了,这是一个犯人最后的体面。 宋一锐从鼻子里喷气,看着这个被审了三天的颓废犯人。 “你以为逼死他,杀了林巧儿,”他脑子里闪过林巧儿的怀孕报告——差一点就是一尸两命——语气更严肃了:“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吗?” 他笑了笑,摇摇头:“那时候突然疯狂了吧。”他灰白的头发很多天没有洗,已经拧在了一起,那种矜贵的官老爷样已经荡然无存:“我以为只要在魏河,就没什么搞不定的。” 宋一锐摆了摆手,让两个记笔录的检察官都出去,现在审讯室只剩他们了。他翻了翻笔录,知道这人只有死路一条,但出于好奇,他还是想单独和曹志远聊一聊。 “我很好奇。”宋一锐坐下,点燃一支烟给他,问了一个极其私人的问题:“你有真心地爱过谁吗?” 他坐在那,架着打颤的手等那支烟燃到烧手的程度,才抖着嗓子回答: “没有。”他说。 无花果树在他们离开轮柔的那年终于挂果了。青绿色的,远未成熟的果实,藏在厚重宽大的枝叶后,一丛丛地等待秋天的到来。这种果实的名字并不确实,因为无花果实际上是会开花的:它的花就隐蔽地开在在果实的内部,只要用刀将果实剖开,那些盘根错节的,丝网一般的小花,就黏腻地附着在球状花托的内壁上,等着蜂群授粉和传播。 只是那些花实在开得太细小而难以被人察觉,久而久之,人们就默认,那是一种无花而生果的无情木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