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电鳗还记得有一天，那个穿着兜帽斗篷的家伙为了逃避他的追问转身就跑，斗篷下也许有东西被地上的玻璃还是铁皮划破了，黑色的泥滴滴答答淌了一路，本人似乎没有察觉。他好奇地去摸滴在地上的黑色物质，比石油更粘稠，甚至有点像果冻。它们不会反光，散落在地上像一列小小的坑洞。当电鳗对着一滩硬币大小的黑泥戳个没完时，那团不见底的黑色突然扭动起来，从中伸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章鱼触须。触须一碰到他的指头，就像找到目标似地贴上去，在食指上缠绕了两圈。它的力气不大，只是借着那些小小的吸盘攀附在手指上而已——至少电鳗是这么想的。只要一抬手就能脱离缠绕，而后触须就迷茫地竖在那儿轻轻飘荡着，直到他再次把手指凑过去才活跃起来。既像植物又像小动物，电鳗想。他跟小触须玩了一会儿，可小家伙的活力rou眼可见地弱了下去，不久后就融回了那滩墨黑中，再没伸出来过。 那天电鳗做了个梦。他站在望不到边的黑色泥潭里，头顶传来模糊的呜咽声。幽暗中，只有自己发出的电光照亮着周围一小圈海水。他抬起左脚，小腿像是被漩涡吸住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泥潭中忽地腾起数不清的蠕动之物，比他的身体还要宽大，长满了整齐的吸盘，像见多识广的老者们描述的“章鱼触须”。那巨大的吸盘上又冒出新的触手，新的触手吸盘上伸出更小的触手……顷刻间，周身被珊瑚枝般衍生的不明生物包围。与巨物令人胆寒的气势不同，无数细小的触须贴住他的身体，像呼吸起伏那样轻轻挤压着，如一床柔软的毯子把他裹了起来。黑色的触须们越靠越近，攀上他的脸颊，遮住他的眼睛，涌进他的耳朵……电鳗惊醒了。他摸了摸脸，没有刚才那滑腻的黏液感。看起来只是个梦，可他总感觉在最后一瞬、在眼前完全黑下来时看见了另一个东西。也许是太在意之前见到的那只小触须了……这么想着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那么现在也是在梦中吗？ 电鳗隐约听到了那一天的声音，不是来自头顶的远方，而是在他的……脑子里。他睁着眼，一片洁白——那是白色的某个东西，还是什么也没有？无论如何，电鳗感觉到了一种异样，有一些无形的力量正在撕扯他的注意力和思考。他动弹不得，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脑袋也一点转不动了，唯一浮现的只有那天的梦。 电鳗曾设想过自己陷入困境，他可能被海流卷走，或是被海底火山融化，但从没想过会被留在这样奇怪的地方。在他抗拒着无力感的侵蚀时，白的中央亮起一点金色光芒。就像气球破了个洞，从那之中迸发出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明亮色彩，冲撞着、扭动着，形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影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闪过。高大的房屋、同样的衣服、数不清的眼睛……他头晕目眩，看见了太多东西，又什么也没看见。嘈杂刺耳的声音像一股暗流，把他拖向更深的地方。这一切陌生又疯狂，他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电鳗对自己的嗅觉很有信心，这是他第一次闻到悲伤的味道，就好像……污浊苦涩的浑水。 他快被喷薄而出的情绪吞没，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意识就要被夺走。但下一秒，万籁俱寂，影像们瞬间破碎了，四散的色彩铺满黑暗。碎屑堆叠而上，聚成了模糊的人形。 也许是那天，在梦的最后见到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的东西。 “深海之王……” “我在。” 现实的味道四面八方涌来，电鳗猛地睁开眼，这和梦醒简直一模一样。他颤颤巍巍喘着气，而深海之王死死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床上，那双眼睛看起来快要哭了。 “嘿……我好像走神了。”电鳗的魂还没飞回来，正试图和复苏的记忆打交道。今天是约会和一起过夜的日子。回家路上碰上了巨大的天降垃圾，一番折腾处理掉后他身上有些脏，就顺手抹了两把。收拾完现场两人直奔电鳗的家，他打算先去清理一下，然后……记忆中断了。 几条环抱着他的粗壮触手——深海之王总叫它们腕足——此时正从他身上退开，触手的主人看起来松了口气，像被抽走了力气伏倒在他身上：“你没事，对吗……” “怎么回事？”电鳗揉了揉他的卷发，琢磨着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你说要去换身衣服，很快我就听到摔倒的声音……你倒在地上，发出奇怪的声音，身体一直在发抖。我怎么摇和喊都没用……后来我才看到你手上沾的黑色，想起你说过很久之前就碰过那些东西，还做了噩梦……”深海之王声音颤抖，“所以我把那些黑泥全部吸收回去。然后你不再发抖，也没有说梦话了。是不是很难受？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 “你太紧张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虽然刚才确实有点可怕。电鳗为自己抹了把汗。看着深海之王的眼睛，那些古怪的画面一下揉进了现实的颜色。他好像猜到那是什么——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深海之王把脸埋在电鳗胸前，闷声闷气：“我会更小心，不再让那些黑色的东西弄脏你。” “那是你的魔法吗？” “不是的……只有用到原本不属于我的力量，才会渗出那种东西。可能你们碰到了它会出事，但我以前都没有注意过，对不……唔。” 电鳗总能找到最好的时机打断他的胡思乱想，用一个吻或是别的动作——比如现在，直接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没什么好道歉的，”他讲得轻松，“而且……感觉对你的了解又多了一点。不是坏事吧！” 这是什么意思？深海之王被捂得有些喘不过气，一抬起头就看到那笑得眯起来的眼睛。也许是说关于黑泥的情报……他刚才吓得不轻，这会儿连脑袋都不太灵光了。电鳗一边顺着头发，一边捏捏他耷拉在一旁的触手：“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记得吗？” “当、当然！”他触电似地挺起身从电鳗身上翻下来，脸霎地热了，好像这才意识到距离有多近。电鳗嘿嘿一笑，扑上去抱着他一顿蹭，细碎的发尖儿扎得深海之王一阵痒痒、忍不住笑起来：“你转换得也太快啦……” 夜灯的柔光下，两副身体严丝合缝粘着。深海之王倚在床头，搂紧结实的腰身，几条触手左右环抱将电鳗与自己缠在一块儿。指尖深入一点，耳边的喘息就更急促一分，电鳗的心跳重重打在他胸膛上，深海之王紧张得发汗。晶莹的液体浸透了上衣，摩擦间发出黏稠的声音——这是他们两人共有的秘密：电鳗的肌肤在这种时候会不受控制般分泌出黏液，滑溜得必须以吸盘紧紧抱住。中指已经没入整根，他耐着心一寸寸按过其中，柔软的内壁阵阵收缩，似要把两根手指吞没。电鳗被摸得腰发软，抱着他的脑袋小声哼哼：“再快点……” 电鳗急不可耐。滑溜溜的黏液使他支不起身，早已胀起的rou茎只能贴在两人肚子上。他腾不出手去摸，深海之王贴心地为他揉按起后xue与囊袋间的部分，那似有似无的刺激反令身前的欲望更加guntang，电鳗忍不住扭着腰去磨蹭。身体没法尽情地挪动，性器勉强在腹与腹之间来回摩挲，追逐着点滴快感。他听到深海之王害羞的呼吸声，腹部的脉搏隐约拍打着芽端，藏不住的兴奋在皮肤下跳动。手指随着他的动作在体内进退，电鳗感觉身体里有个开关似的，每每压到就从内里刺激得浑身一紧。身下一片又热又黏，欲望在来一阵去一阵的快感中挣扎，这样还不够……即使是第一次踏入更深的领域，他也不想再等下去。 海水缓缓流动，仿佛被灼得黏稠。深海之王将催促听在心里，卷在小腿上的触手松开吸盘，海蛇般沿着腿往上攀。两根手指从已经变得柔软的甬道中抽离，反翘的须尖抵上那微微张开的xue口。滑腻的液体裹满电鳗全身，还没手指粗细的先端没能抵住，倏忽滑了进去。他心里一惊，整条触手连同吸盘都一起收紧——他总是没法精确地控制触手的每一处，即使它们是他的一部分。两排细小的吸盘瞬间抓紧内壁，电鳗几乎从他身上跳起来：“等一下，不带这样的！” “弄痛你了吗？”深海之王迅速松开那条触手，急着确认电鳗的表情。 “不是的，”电鳗抵着他的额头，眼神认真： “太舒服了，这样的话很快就……” “……！” 喜悦如五颜六色的小鱼在他心头打转，准备抽出的触手兴冲冲往内钻进来，换来一声短促的呻吟。深海之王抬起头，行动先头脑一步——他第一次感觉主动接吻是件这么容易的事。电鳗发起的吻往往是一场啃咬，用小小的虎牙与强势的舌尖对他展开捕食，而他不是这样。他回想着那种热烈的味道，轻轻舔舐电鳗口中最尖的那颗上牙，在被划伤的边界摇荡。再越过一线，藏在利齿后的舌与他相互撩拨起来，追逐着彼此欲望的延伸。他们靠得更近，唇与唇、舌与舌融化在一起。感官灵敏的触手被温热的xuerou用力吸着，将他拖向快感更深处。 绵长的纠缠中，电鳗发出哼哼的鼻音，小巧的鱼鳍不断扑扇。体内的触手已经比性器还要粗几分，微凉的触感刺激着兴奋的粘膜。一同被带进来的黏液在细致而缓慢的抽插中变得更加稠厚，体内如一块guntang的软rou，任由灵巧的触手在其中翻弄和抚摸。深海之王每往后xue里挤进一些，那被填满的愉悦就令他头晕目眩；他能感觉到触手柔软的表皮、大大小小的吸盘和其中紧绷的肌rou，环抱着两人的触手正吸吮着他的皮肤，身体里那根似乎也有此意。一朵吸盘正正压在最敏感的开关上，电鳗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从无止境的吻中挣脱：“现在、现在还不行！” 深海之王听话：“应该做什么？” “那……再这样多做一会儿。” 松开深海之王的肩膀，电鳗试图撑起身子。几条触手小心地缠紧了将他扶起，从趴着换成跪坐的姿势。他挺着腰让触手进得更深，几乎被撑满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呻吟出来，飘散的长发在海水里荡漾。深海之王被他这般模样触动了，他抚上那根拍打着自己腹部的性器，轻轻揉握起来。指尖滑过先部的小口，电鳗的身下就收缩得更紧，也许他今夜会化在那温暖而逼仄的深邃甬道里。触手翻转着，以吸盘细细刮擦rou壁的每一处，挤压带来的巨大压迫感直冲大脑，深海之王禁不住闭上双眼。 “嗯……哈啊、啊……！” 快触摸到极限了。情欲快感与嗡鸣声交织在脑中，每条触手都比平常更难以控制，用力地裹紧电鳗的躯干，密密麻麻的吸盘伴着深海之王紧绷的神经拼命吸附着能碰到的一切。留在体内那条触手抓着脆弱的内里往深处扭动，吸盘重重碾在凸起的敏感之处，两人不住地颤抖起来。电鳗头昏脑胀，数不清的吸盘揪着他不放，血液里仿佛有东西在横冲直撞，快要砰一声破裂了。喘息与呻吟浸染了安静的海水，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窥见yin荡与热情。欲望激烈地拍打着、碰撞着，一场涡流就要来袭——他们都会粉身碎骨。危机感攥紧了电鳗的心脏，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头脑一团浆糊，可是、再不快些逃离的话…… “放开、放开我……深海之王……呜哇！” 噼啪。 一闪而过的电花火让深海之王明白了什么，他来不及了。触手们不愿松开，反而瞬间膨大了数倍，像被光吸引的鱼群般一拥而上，并作一张漆黑的网将他们包裹。电鳗挣扎着想远离他，顷刻间，灼眼的电光让两人的世界一片纯白。交错的触手如无底洞，将疾驰而来的电流吞没。有些电流通过触手往他身上爬，细密的刺痛流遍全身，但却并非不能忍受。残余的酥麻啃蚀着肌肤，吸收了过多电量的触手此刻悠悠地飘荡在身旁。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后颈，感觉到身体正因兴奋而微微颤抖——他可能、也许、大概……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电鳗长舒一口气，瘫倒在深海之王身上。失控的放电耗尽了他的能量，高潮的余韵还未能散去，他累得一点儿也动不了了。“搞砸啦……”他嘟囔着，有些心疼地望着正面接下他全部电量的笨蛋，“你还好吗？” “嗯。”深海之王举起几条毫发无伤的触手，“很好，你看。” “你果然很厉害啊～刚才我都吓了一跳，幸好咱们都没事。”电鳗把一只胳膊垂在床边晃荡，“这个叫什么……‘zuoai’？真是好难啊……太舒服感觉脑袋都要变笨了！” “我也这么想……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赞成～” 心照不宣的一个轻吻，深海之王伸手关上了夜灯。第一次的体验，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