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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喜欢她?”她这一眼似娇嗔,让萧骏驰滞了一下,继而飞快答道:“看着就碍眼。”“那成吧。”姜灵洲拍开他的手,道,“给妾四五日,定让这铁脚姑娘乖乖自请离府去。”萧骏驰收了手,道:“那便有劳王妃了。”萧骏驰还是懂她的。姜灵洲看似温婉大方,但是从不让人占一点儿便宜。被咬一口,就要细细碎碎地咬回来。宫里头的人想让她吃亏,也要看看她肯不肯。萧骏驰还有政务要忙,过了半个时辰便出府去了。姜灵洲便拿了把剪子,坐在廊下,一边侍弄着草叶,一边想着如何折腾那浣月姑娘。银细的剪子穿在碧绿的枝叶间,咔擦咔擦便断了刚抽出不久的枝条。蒹葭在旁候着,等着把手里的帕巾和银壶递去。不一会儿,姜灵洲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接着便是兰姑姑的声音。“老身见过王妃。”姜灵洲把剪子递给了蒹葭,扭过头去,果然看到兰姑姑打扮齐整地站在面前。她拿帕子擦着手,问道,“兰姑姑身子大好了?”“已好得差不多了。”兰姑姑道。她上了年纪,上次在宫里头遇到了那档子事,便卧床许久。但今日听闻了一件事,忙不迭地打扮工整,前来拜见王妃。“王妃,老身听闻那宫里赐了个女人下来。”兰姑姑微挤眉头,覆着严霜的面上,神情愈发可怕,“老身劝王妃一句,早日赶出去,早日落个清净。”姜灵洲正拨弄着一瓣绿油油的新叶。闻言,她松了手里的枝条,整着披帛懒散道,“横竖不过是个丫头,又能惹出什么风浪来?”“请恕老身冒犯,”兰姑姑躬身,声音愈发冰寒,“若老身猜得不错,此女乃是宫中梁贵妃借太后之名所赐。”姜灵洲轻笑了一声,说:“兰姑姑猜的不错。我就想问问,那梁贵妃同王爷有什么过节?瞒是瞒不住我的,我遣人打听打听就有了,倒不如兰姑姑亲自说与我听。”兰姑姑原本正躬着身,此刻面上露出一阵厌恶来。她挤着眉心,道:“只怕污了王妃的耳朵。”“但说无妨。”姜灵洲又从蒹葭手里取回了银剪子,重又摆弄起草叶来。兰姑姑见她一点儿也无气恼之意,悠闲淡定得很,这才徐徐叙起梁绿蕙往昔旧事来。这梁绿蕙出自太延的梁家,本家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那梁绿蕙天生好颜色,十二三岁便已隐隐有了盛名,这才让梁家名声大噪。后来萧骏驰摄政,梁绿蕙之父梁智鸿辗转到了萧骏驰手下做了个小士长。出入军帐间,梁智鸿便与萧骏驰有了数面之缘。那时萧骏驰十七八岁,正是年少气盛之时;跟着萧骏驰的宋枕霞等生死弟兄,也是活泼爱闹的年岁。有段时日几人留在太延,宋枕霞等几人便一直起哄,闹着要见那素有绝色之名的梁绿蕙。于是,萧骏驰便让他们一齐见了梁绿蕙一面。那梁绿蕙时年不过十五岁,已有了倾国之色。据说她甫一入帐,便向萧骏驰跪拜行礼,口口声声道:“不愿玉埋香没,愿做人上之人”。这小姑娘口出狂言,却令军帐里的少年郎们都鼓掌喝彩,大声喝好;彼时,刚掌国政的少年萧骏驰也笑了,道:“梁家小娘子有志气,本王便应了你这件事。”然后……然后他就把梁绿蕙塞到宫里头,给萧武川作贵妃娘娘去了。姜灵洲听罢这件事,乐不可支。也不知道那时的萧骏驰真傻还是假傻,竟然对这么大个美人儿置之不理。梁绿蕙说要做“人上之人”,摆明了是要委身给摄政之人,而非宫里头那手无实权的傀儡皇帝;可偏偏萧骏驰似是个眼盲耳聋,全然曲解了她的意思。“既如此,那还是早些让浣月姑娘出府去吧。”姜灵洲咔擦咔擦地比了两下剪刀,笑说,“但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免得世人说我善妒。”|||第二日,浣月大清早就被叫到了正院。她不是妾室,因而不是来给姜灵洲请安的。等着她的,是拉长着脸的兰姑姑。“铁脚姑娘,”饶是兰姑姑向来严肃惯了,可念到这名字,也有些忍俊不禁。她顺了顺心底的气,耐着性子道,“你既是要进王府的人,这规矩便免不了要做一做。站有站样,坐有坐样,才算是不堕了竞陵王府的名头。”浣月攥着帕子站在一旁,娇媚的面上泛开一阵喜色。“是,”她福了一礼,软软道,“请兰姑姑指点了。”“你这礼行得歪七扭八,实在是污人眼睛。”兰姑姑的脸色愈发吓人了。她从婢女手里接了条戒尺,啪啪就朝浣月的小腿肚上抽去,“腿不能颤!把腰骨头挺直!”浣月疼得身子一颤,差点没哭出来。好不容易,浣月才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得以站起来。接着,便又被指点了一通如何站、如何走、如何坐、如何笑。光是反复走动,便练了半个时辰有余,一会儿都不得休息。稍有不慎,兰姑姑便要发怒,让浣月畏惧不已。练了小半天,浣月便觉得浑身骨头酸软,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笔笔直地站在原地,露着个正儿八经的笑,那头兰姑姑却坐在圈椅里,喝着泡好的五云茶。婢女上去给兰姑姑加茶水,还笑着对兰姑姑道:“看惯了王妃娘娘,便觉得其他女子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尽胡说八道!”兰姑姑冷了婢女一眼,道,“竟拿堂堂的王妃娘娘和这等玩意儿比,你这张嘴是要不得了!”那婢女立刻低下了头,战战兢兢道:“奴婢知错。”又练了一个时辰,兰姑姑才让浣月歇息。兰姑姑方走,姜灵洲房里的大丫头白露便趾高气昂地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卷佛书。白露将那堆佛书哗啦啦放在浣月面前,神气道:“铁脚,你识字么?”“识字,”浣月连忙绷紧了身子,好让白露不要看轻她,“奴婢学过书。”“咱们王爷、王妃都是念佛的人,你要是真想留在府里,就好好研读研读这佛书。”白露鼻孔朝天,嚣张跋扈的劲头和梁贵妃有的一拼,“王妃说了,你要是能研透这一本佛书,再誊抄个十五六遍,王爷便会爱你重你。”浣月一听,差点没厥过去。她是识字,可识的也不过是风花雪月、红袖添香那点儿字,书是没读过多少的,更别提佛经这样的东西了。只是王妃有令,她不得不从。于是,浣月咬牙提起笔来,没日没夜地抄起了佛书。她白天拜佛念经,烟熏火燎;晚上则就着油灯抄书,青灯古佛。不是出家人,胜似出家人;还没嫁入摄政王府,已经把庵堂老尼的日子过了一遍。浣月一边抄,还一边恨起梁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