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在何处连接？
故事在何处连接？
11. 通常来说，每个魅魔专科学校的学生在人界进行毕业考察时，教务处都会为她指定一位“监护人。” 这个监护人会为学生提供保护，同时也负责监督学生在此期间有无违法行为。如果她在此期间犯下了重罪，监护人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与义务，那么按照地狱现行的法律规定，监护人将会被以“教唆犯”论处。 很显然，这不是个好差事，每年教务处给学生联络此事时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平心而论，他们已经足够努力，但萨萨直到毕业论文完成，考察期结束，也没能等来教务处给自己指定的监护人。 因为她实在是太快了。 一天敲定了选题，两天完成了考察，第三天将目标上手，第四第五天写完了论文，第六天回到了地狱提交，第七天直接开始答辩。 她连给导师的考察期周报都没有写过就已经完成了毕业论文，这不得不说是当年学界的重量级事件。 如果单从完成时间上来看，其实比她更快的魅魔也不是没有过，但这就要涉及一些选题含金量的问题了。 在教务处的题库里，候选人名单分为五种，也就是“上、中上、中、中下、下”这五个。 毕业速通记录多见于“下”这个难度，会被排在这里的候选人都是入手难度低，粘手程度低，其他方面的数据也不大出彩的人。用他们作为毕业论文题目的话，那写出来的论文就像恶魔的体液一样，勉强能吃，但全是水。 比“下”这个难度好一点的是“中”，这个难度区间也是偶尔能看到速通记录的，并且相对而言较有含金量。 除此之外，在剩下的“上、中上、中下”里，速通记录就显得尤为罕见了。 上和中上姑且不论，“中下”会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反直觉的嫌疑。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系统评价不够灵活的关系。 在系统的难度判定中，“入手难度”和“粘手程度”这两个数据占有很大的比重，其他数据仅用于微调。 因此，其他难度里的候选人通常来说数值较为平衡，不是总体较高，就是总体较低，只有“中下”这个难度里的候选人数值可能会异常的极端，堪称是魅魔学术界的分类垃圾桶。 在这里，你可能会遇到入手和粘手度都巨高，但其他数据却巨低的“爱情骗子”；入手和粘手度都奇低，但其他数据却很高的“隐藏彩票”；还有入手难度很高，粘手程度却奇低的“贵价外卖”；以及入手难度很低，粘手程度却巨高的“试吃陷阱”等等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中下区找不到。 这个分区的混乱造就了许多次延毕惨案，同时也保证了在此地出现的“速通记录”的含金量。 因为能在这里打出速通的魅魔，不是有过人的业务水平，就是有过人的选题运气。而无论是拥有哪一个，她在当年的学界都肯定是会引起一些话题议论的。 像萨萨，她第七天去进行论文答辩的时候，周围就来了一圈围观的恶魔同学——既有自己跑来看热闹的，也有被导师叫来看别人家孩子的——但她看上去依然气定神闲，像是从出生起就不知道“紧张”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答辩地点选在多媒体教室，她首先按照标准流程把做好的论文PPT给台下的导师们讲了一遍，然后进入提问环节。 比较巧的是，在台下的某位导师问她：“你在这里写他的事后满意度是五，这一点有什么能够证明吗？”的时候，她放在讲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屏幕亮了三秒，发送人有个亮色的小头像，萨萨在征得同意之后解除待机，打开heart的小窗页面，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收到的这条新信息。 「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下次几时见？」 台下几位导师顿时发出一种了然的笑声。 “这个能证明吗？” “可以。” 之后的几个问题零零散散，萨萨应对自如，不值一提。 答辩顺利通过，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将位置腾给下一个也许要一个月后才能站上来的人。 在关闭投影仪，把手机拿走的时候，萨萨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新鲜感。 因为像今天这种“把别人当荣誉勋章一样挂在胸前”的行为，她还真是第一次干。 放在平时，被挂起来的那个一般是她自己。 12. 如果光以学历论成败，宫侑实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因为他读完高中就辍学了，大学那可真是一年也没上过。 但要是换个角度来看的话，他的人生履历又相当的了不起，因为他刚读完高中十八岁就成为了职业球员，开始活跃在大多数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也不太可能登场的世界舞台上。 高二的时候，他对即将毕业的尊敬的前辈说：“尽管将我拿去炫耀吧，我会成为能让您炫耀到孙子辈的人。” 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现在他的名字会出现在亲朋好友口中的时候基本都是作为荣誉。 在这一点上来说，他是很言而有信的，但生活并不会因为你实现了一个目标或一个梦想而马上结束。 他现在才二十三岁，还很年轻，实现了一个目标，前面自然会有更多新的目标在等着他。 像是这一次和下一次打败AD，像是提高自己在二传榜单上的排名，像是今天打扫完家里的卫生。 最后一个目标看起来好像跟前两个目标没什么重量级上的可比性，但如果放到宫侑身上的话，以上目标的排列不分先后和高低。 因为前两者做不好，他会被很多人喝倒彩，而后者做不好，他会被家人和朋友笑生活不能自理。 当年他跟父母说，为了方便训练，打算在俱乐部附近租个房子独居的时候，父母就对他的自理能力表示过担心，但这么多年下来了，他的生活总的来说维持得也还行。 室内整洁度中上水准，家务计划性中下水准，自我形象管理优秀水准。 除去吃饭问题一直没能解决，基本都是跟朋友去外面吃或者干脆去弟弟家蹭饭之外，他作为一个独居的单身男青年，在生活自理能力上已经可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跟双胞胎弟弟一起住，他的理由既不好笑也不稀奇。 “我想要自己的房间。” 平心而论，宫侑家里的条件不算差，跟弟弟的感情也不算差，但他们家的房子不大，即使到他们长大了也没有那个可以空出来的多余的地让他们分离。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跟双胞胎兄弟挤在一个房间里，就像还没出生前在母亲腹中相互依偎的时候。 尽管这种感觉他也不讨厌，但这么多年来，在闲极无聊想下一年的生日愿望的时候，他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房间。 成年之后，他终于可以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第一次回到一个被他称为“家”的地方睡觉，但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时候，这个向来习惯有人陪伴的孩子终于感到了孤独，同时也感到了愉快。 这里是我自己的房间，仅此而已。 宫侑在打扫卫生这方面算不上很讲究，但他在收拾自己家的时候依然兴致勃勃，把这当成一个游乐项目来做。 公寓不让养宠物，他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放着，平时地面上有什么零零碎碎的东西就让它清理，如果没有，他还会特地磕点瓜子把壳扔地上让它来扫，生怕它觉得无聊。 有时候他会跟弟弟宫治说扫地机器人就跟狗差不多嘛，然后成功收获对方一个看弱智的眼神，但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甚至这个电子机器小狗还需要人给它铲一下屎——呃，定期清理内胆呢。 某天，宫侑在给他的电子宠物清理内胆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准确的来说，是几根红头发。 这对他来说是件怪事，因为他自己是染的金发，会来拜访的亲朋好友里也没有红头发的，那这个出现在待处理垃圾里的红头发是谁的？ 他边想边把塑料内胆里的垃圾随手倒进了垃圾袋里，瓜子壳砸在纸上，发出一阵闷响，然后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进垃圾桶里的体检报告。 “啊……” 报告第一页上的名字有个可爱的发音，终于唤醒了他因为刚训练完太过疲惫以至于不太灵光的记忆。 他其实很记得这几根红头发的主人，记得她的身体，记得她的声音。 虽然老实说他们根本不熟，除了这些东西，他也没什么可以记住的。 在更换床单的时候，他想起对方还在这张床上摸过他的牙齿。 当时他们还在前戏阶段，接吻的时候萨萨突然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停一下，然后在他充满困惑的暂停时掰掰他的下巴，示意他张嘴，将食指和中指伸进了他的嘴里。 “嗯……你太急躁了，其他女孩子没教过你吗？” “算了，我也没什么兴趣教你，总之先这样吧，以下全都是我的个人兴趣，不保证其他人会喜欢哦。” “首先，第一第二步的贴嘴唇和抿对方下嘴唇你还是会的，做得很好。不过从伸舌头开始，你的技术一下就变得很差劲了。这样可不好……” 她的手指开始移动，随着话语的延伸对他为所欲为。 “先从舌尖开始，碰一下，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然后随你个人的兴趣，看看想摸哪里。一开始尽可能慢一点，比较容易引起对方的兴趣，我个人推荐舌下、舌侧和牙龈，然后可以开始尝试吮对方的下嘴唇、舌尖，最后打算激烈一点让对方晕头转向的时候就摸上颚，大部分人这里都很弱的——当然了，我也是。” 她的手指依次摸过他的舌尖、舌下、牙齿和牙龈，在拂过他的上颚时引起了他的一阵战栗。 在离开时，她的食指勾了勾他的舌尖，这下不必说明，他也懂了这个动作的意思。 “来，”她说，“就这样。” 他接下来打扫的动作变得很粗暴。 因为在回想起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也同时回想起了对方到现在都还没回他的信息。 13. 顺利毕业之后，萨萨按照原先的计划，入职了某家代餐食品制造公司的研发部门，岗位是“一线调查员”，主要工作内容是定期对人界某地男性居民的体液质量进行抽测和新商品试制。 换句话说，也就是魅魔的老本行，只是现在从自费吃饭变成了公费吃饭。 每个调查员都有她自己的辖区，公司给萨萨分配的辖区就是大阪。 一开始她还跟组长反对过，因为原则上来说，每个公司要外派魅魔去人界工作的时候，都应该让他们离毕业论文题目的驻地远一点，但问题来了，这也只是“原则上的。” “那你也会说是‘原则上不建议’了，又不是违法。我们公司人这么多，只有大阪这个辖区的负责人最近辞职了，空出了一个岗位来，所以我们才招你的。你就说你干不干吧，你不干有得是人干。” 换作平时，萨萨可能转身就走了——她这辈子就没养成过什么让自己受委屈的习惯——但很遗憾的是，在面对这份工作时，她还真不能反对什么。 毕竟这种对魅魔来说专业过于对口，而且还能合法帮你搞到人界居留证的工作实在不多。 地狱关于人界的移民条件是很严格的，如果要自己跑手续，那她还不知道要跑到几个猴年马月去。 因此，萨萨还是屈从了，她唯一能为此做的反抗是买的房子离前目标远点，尽可能的不出现在他的活动范围内。 至于为什么想去人界，萨萨倒也没有什么太深刻的理由。 “因为地狱太安静了，老师。” 在地狱，经济越发达的地区越适合魅魔生活，但与此同时，经济越发达的地区也越少见魔兽。 恶魔既没有心跳也没有血流，更谈不上呼吸。因此即便城市依然喧嚣，她在群魔中也只能感到巨大的沉默，这种沉默令人不安。 她更习惯于吵闹的环境，确切的知道周围每一个生物的所在地会令她感到安宁。 老实说，萨萨并不讨厌地狱，也不是在这里就活不下去，只是想找个更舒服的地方待着，仅此而已。 各色手续办了好几天，她再来到人界时已经是答辩结业的一周后。 heart她还在使用。既用来完成一些工作指标，也用来偶尔打打野食。 宫侑的小头像始终在她的列表里沉默，她遵照先前跟老师说的做法，自毕业论文完成以来就没再联系过他。 她的工作还算顺利，甚至都闲得有时间干起了youtuber这种副业，时常录录歌传到网上，或是直播写曲时唱唱付费观众点的曲子，副业的收入也尚可。 对于当前的生活，萨萨没什么不满意的，要说唯一的烦恼，那可能就是大部分人类一般男性都不怎么好吃。 “老师，我怎么觉得人类男性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是你们小年轻的错觉，实际上大部分成年男性都不好吃才是常态，不然你以为‘教务处精选’这种称呼是怎么来的。” “也是。” “不过更年轻一点的应该还好吧？十几岁的男高中生一般不会难吃的。” “不，我的性癖不包括未成年人。” “怎么年龄还卡那么死。” “我还是M呢老师。” “就你这个卖相，我看只能吸引到同类。” “话说得好过分啊老师，跟我合得来的相方还是有的。” “谁？” “……” “别让我知道你丢我的脸哦？” “不会，怎么会呢，世界上的人多得是，我又不是那个有名的学妹，每天饿得要死要活了，不至于不至于。” “你最好是。” 挂断电话之后，她打开heart的消息列表，点开一个亮色的小头像，不怎么抱希望的回复了他半个月前发来的信息。 这条来得很及时的信息曾经给她带来过荣誉，它的主人也曾经给她带来过欢愉。 在背后位突然被扯着头发脸按进枕头里的时候，萨萨有一个瞬间觉得他的声音非常好听。 “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