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变故

    对于陈笙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难得安逸的夜晚。

    不过可能是因为和顾洛第一次的那个早晨实在是太不堪回首了，所以夜里陈笙总是惊醒，翻个身，将温暖柔软的男孩抱在怀里，陈笙才感觉到踏实，最后迷迷糊糊睡去，也算拥有了一个不错的夜晚。

    ……

    第二天早上，陈笙按例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忙碌的打工人就是这一点不好，除了节假日，基本上是没有赖床自由的。

    不过这个早晨就有所不同，因为当陈笙听到铃声之后，机械式地从床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关上手机之后，发现了缩在自己身边的男孩。

    一看就知道男孩还处于睡梦中，并且只是朦朦胧胧地被铃声打搅，皱着眉头，将身子蜷在陈笙怀里。

    房间里的空调呼呼地吹出暖风，男孩圆润的肩头，裸露在被子之外，上面还有着一个淡淡的吻痕。

    陈笙只感觉心里一软，这间暗沉沉的房间，好像突然增加了一丝生气。

    轻手轻脚地将男孩黏在自己身上的手扒下来，塞进了被子里，柔软的被子完全覆盖在男孩的身上，只堪堪露出一个脑袋。

    陈笙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顾洛几秒，随后弯腰，在男孩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微乎其微的亲吻。

    一会儿房间的门关上，房间里重新归于沉寂，只有男孩绵长的呼吸声连续不断。

    顾洛是在陈笙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从卧室走出来的。

    男孩的眼神原本是暗淡的，不过在看到陈笙的一刻瞬间被点亮，随后后知后觉地露出了一点羞赧的表情。

    陈笙正在弯腰换鞋，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就抬头看去，顾洛刚刚起床的样子就落入了陈笙眼底。

    乌黑柔软的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身上简单地套了毛衣和长裤，赤脚穿着拖鞋，看得陈笙一呆，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家”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平静地相视了几秒，最后还是陈笙先开口。

    “你早上有课吗，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学校吧。”

    文言顾洛的双眼瞬间聚焦，有点慌乱地摆摆手。

    “不用了！我上午没课，我自己回去吧。”

    末了看了一眼陈笙的鞋子，还加了一句。

    “你要去……上班了？”

    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明知故问，陈笙穿着工作装，样子板正严肃。

    其实陈笙对于公司的制度十分不满意，全公司上下，除了老板，就连保洁员工都要穿统一定制的服装。

    虽然陈笙身上这件是类似西装的正装，质量不错的布料，加上精良的剪裁，很大程度上体现了陈笙的身材。

    其实按照陈笙手底下的年轻女员工的说法，陈笙的身材加上脸蛋，就算是套麻袋，那也是帅的。

    偏偏陈笙没有这样的自觉，还嫌这嫌那的，不过在顾洛的眼里，面前的陈笙倒是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以往的轻浮和张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冷冷的，但是十分吸引人。

    男孩的眼神实在是太直白了，即使要迎接繁忙的一天，陈笙的心情也出乎意料地好起来了。

    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陈笙朝男孩勾了勾手。

    待到两人的距离极近的时候，陈笙直接拥抱住了男孩。

    了无生气的衣料在两人炽热的怀抱里，渐渐升温。

    顾洛呆滞了片刻，随后也迫不及待地伸手回抱住了陈笙。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已经经历过了最亲密的情事，现在简单的拥抱，竟然也会让顾洛的心跳加速。

    “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就随便拿，要是累，可以再回去睡一会儿。”

    说完这些，陈笙松开了男孩，在对方惊诧的表情下，自然地吻了一下男孩的嘴角，就像羽毛飘过一样，抓不住，忘不掉。

    等待大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洛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只听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

    之后的日子就变得十分和谐，手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依旧在进行。

    每天被闹钟叫醒之后，揉着惺忪的双眼，看到手机里顾洛雷打不动打过来的早安，陈笙总是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两人见面的次数增加了，有时候是抽出时间来的一顿晚饭，有时候是言不由衷的饭后散步，不过最后的目的地，似乎都是床上。

    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维持了两个多月，顾洛已经轻车熟路地在没课的夜晚来到陈笙的家里准备晚餐。

    至于陈笙家门的密码，是在几周之前给顾洛的，倒也不是陈笙心大，只是那间空荡荡的房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偷走的东西，另外看顾洛的样子，比起房子里的东西，他好像更愿意顺走陈笙。

    这样的关系早就不能用越界形容了，说是炮友，未免过于亲密，说是恋人，也难免有些生疏。

    两个成年人，一个得过且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个满心爱意，每刻都像要溢出来一样。

    事情的转机是有一次陈笙发现自己错穿了顾洛的衣服。

    那是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色衬衫，是一次顾洛留在陈笙家里的，清洗过后，也就混在了衣柜里，没有细细分拣，某一个早晨，陈笙没仔细观察，直接穿上了，一天下来感觉有点怪异，后来才发现穿了顾洛的衬衫，那件衣服的材质不好，贴着皮肤穿有点粗糙。

    内心腹诽完顾洛挑衣服的眼光之后，陈笙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了。

    这件衬衫就像是一根导火索，让陈笙开始思索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得不说，陈笙确实和他太亲密了，这是他以前排斥的那种亲密，是他避之不及的感情。

    于是，理所当然的，陈笙单方面减少了两人的联系，体现但不仅仅体现在聊天的敷衍，以及见面的推脱。

    当陈笙连着半个月拒绝和顾洛的见面之后，摸不着头脑的顾洛决定直接到陈笙家里去。

    虽然这样的行为有点唐突，但是心里满是猜疑和紧张的男孩根本顾不上这些，熟练地在房门上输入密码，得到的却是“验证失败”四个字。

    顾洛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僵硬地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然后再次颤抖着手指输入密码。

    “验证失败。”

    顾洛有点慌张了，脑海里涌现的全部是自己被抛弃的念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想着给陈笙打电话的时候，门却开了。

    顾洛的心猛地一跳，抬眼的瞬间，眼睛里重新闪现出了光亮，不过在下一秒，顾洛就如遭电击。

    开门的不是陈笙，是一个年轻好看的男人，他只穿着一件浴袍。内里柔软的胸膛裸露出大半，眼睛里有着水汽，一副刚刚洗完的样子。

    “怎么了。”

    房子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顾洛的眼睛睁圆了，是陈笙在说话。

    突然的冷漠，避而不见，更换的密码，加上现在陌生男人出现在陈笙家里，顾洛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在陌生男人开口说话之前，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顾洛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的，迟疑地拿出手机，点开和陈笙的聊天记录，里面的信息还停留在今天早上自己单方面的“早安”上，对方并没有回复。

    顾洛的心像丢进了冰窟一样，酸涩和疼痛在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上流淌，指尖麻木，眼神黯淡，迟疑再三，顾洛还是点击了那个“删除好友”的按键。

    春节快要到了，天气不出意料更加冷，不过现在坐在车里的顾洛，却感觉没有什么冷得过自己无神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