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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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鹤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老了,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想象这样年轻的男女经历了七年战苦,如今竟然还能有兴致玩些强取豪夺、争风吃醋的戏码,此事于他而言实在是无趣至极。 沈庭筠洗完澡回来就见段鹤霖直直望着床顶的雕花,听到响动,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玉洁松贞,芒寒色正。 她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大哥对他的这位同龄人的评价,当时她第一反应只觉得冷得一哆嗦,第二反应便是嗤之以鼻,这人想必是装得不能再装了。 可后来她经历的事多了,倒反而觉得,若是人前人后能装一辈子,那也是真的本事。 而她就没本事,大多情况下,她一关门就不想装了。 她俯身问道,“醒了?还好吗?” “恩。”男人也不多说什么,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沈庭筠扶着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他喂了些水,段鹤霖倒也不抗拒。一夜过去,再次肌肤相贴,他已经认命地接受了现实,毕竟昨夜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做了个遍,只是靠得太近,床榻上混乱的气味因为扰动又被掀起,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男人一张脸上表情绷得严肃,沈庭筠倒是把动作都放缓了几分。以往再壮实高大的男人,她该罚该骂半点不怵,昨夜之前也嚣张至极,而如今这天一亮竟然有几分心虚。她抿了抿唇,惊觉这莫不就是传闻中的“惧内”。 一盏茶饮罢,她让段鹤霖自己靠坐着,坐到男人面前,正色与他对视,“昨日殿下在马上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并未回答。是因为我对殿下尚且不能坦诚,也不够坦诚,彼时你我尚无纠葛,你仍然有机会反悔,但我不想给你反悔的机会,我想给你的是另一个机会。” 男人倒是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侯爷,你给人机会的时候不先问问别人要不要吗?” 沈庭筠笑了一下,“许是因为大多时间我处于一个决策者的位置,养成了陋习,并不会给他人左右我决定的权利,这个‘决定’往往在因果关系中成为了一个‘机会’。我想殿下也曾经当过决策者,应该懂我说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在支配你,只是美其名曰,给你一个机会。 段鹤霖看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更觉得气郁,“那么你的答案是?” 沈庭筠点了点头,“是,殿下是我要的名正言顺。” “你当真要反?”他的眉头一皱,面上带了几分愠色。手臂稍稍一抬,又无力地垂落到了身侧。 沈庭筠接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公平起见,我问殿下一个问题换殿下问我一个问题好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那场让你失去一切的仗,殿下当真半点不问缘由吗?” “沈庭筠!你到底意欲何为?!”他被她裹着的手挣扎了一下试图抽出,却又被女人紧紧地握住。 “殿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那我先回答你的问题。你问我要不要反,如果我要反,北凉王庭一破,我何不占城称王,反戈直取天昌。固城军六万人,是磨了这么多年的快刀,京城亲卫,东海水师,西南戍防,懒兵多年,与我一战,胜算不足三成。” 段鹤霖垂了垂眼,他刚才是激动了些,他哪里不知道曾经摆在沈庭筠面前的诱惑有多肥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你解兵藏锋,心中有大义与忠诚,因此我高看侯爷,梅林初见以礼相待。但侯爷要和我结连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选择有多荒唐,思来想去,又觉得是我没有看透你。” 沈庭筠不说话,静静看着他,等待他上个问题的回答。 他在她的沉默里缓缓开口,“当年的事,其实根本不必问缘由,我在那个位置上,难免能够猜出一二。你要我怎么问?我可以问谁?我又凭什么问?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是了,殿下的爱恨在那年就已经入土了。可我不一样,我还有爱的人,也有恨的人。破城的那一日,我迫切地想回到我的家人以身相殉守护的地方,这片土地供给了太久的前线,经不起半点得战火,这是我沈氏忠骨的选择,却不完全是我沈庭筠的选择。我回来后才能真切感受到我没有价值了,我像殿下一样没有价值了,可是我不服,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着命运。因此,我给殿下的机会,是让殿下有机会劝诫难平的我。若是这盛世的金箔不会被戳破,我可以做你段氏妇;但若有一日脓疮破裂,殿下亦是我名正言顺的捷径。” 段鹤霖听完,皱着的眉头反而松开了。沈庭筠所说,与他对她的猜想十分相近。想法得到了证实,他松了一口气,哪怕她不惮于说出自己的野心。 沈庭筠此人,比他设想的更坦荡、更磊落、更真诚。她做事独立又爱冒险,但她能够不计私仇,也愿意规束自己心底的恶意,仅这一点已经超过了许多人。 只是他仍旧疑惑她的底牌,于是问道:“你刚回京城不久,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陛下打消了顾虑?” “我没有指望他能打消顾虑,反之,我希望他永远不要轻视我。但我只需要他有片刻的松动,借机让人向他提因果,讲轮回,谈气运,只要让太后与陛下想起你,并有愧于你,那这件事便不无可能。” 段鹤霖联系近期听闻的种种变动,惊讶道,“所以谛澄竟是你的人?钦月侯好手段。” 这话问得沈庭筠很难回,要说这身子倒确实是她的人了,可和尚的心,还不敢服她呢,她半真半假地回道,“也不全是,不然人能跑了?他不想与我斗,将我当蛇蝎般地避着呢,只是在他走前,我们做了个交易。” “也并非人人都有机会与灵童做交易。” “但这件事,谛澄只是早早地铺垫过。我最怀疑的人还是灵城,我从未授意过,她却应该向太后说了些什么,我有些好奇,灵城对你是什么感情?她算得上是我们的同盟吗?” 同盟……段鹤霖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立场了,曾经的派系党争确实少不了要来拉拢他做盟友,可他学的是储君之礼,帝王之道,要做的是约束制衡、不偏不倚、平心持正。那些事已经像是隔世的旧梦,回到眼前,只有这个女人,蛮不讲理的女人,她问也不问自己的意思,强掳了他,自说自话地把他纳做了同盟。 段鹤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迫于沈庭筠的坦诚,他最终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灵城她……她真正有感情的……是我的皇叔。如果侯爷见过我皇叔,就会知道我父皇在身体每况愈下时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答应了北边来的合作,把我皇叔给卖了,以求终结那场战争。只是他没想到敌人狡诈,并不守诺,把我一并设计掳了去。他悔悟时已经来不及了,报业应得太快,他跨不过自己的心魔,没多久就驾崩了……时至今日,今上对你我的猜忌,仍是像极了他。我知道灵城有恨,恐怕她的恨并没有因为父皇的死而消失,所以我才避世躲了起来,就是怕她以我为借口,做你如今做的事。” 这倒是沈庭筠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秘闻,难怪灵城对她反复示好,感情自己也算帮她报了大仇,如今想来她是有拉拢之意,但灵城始终藏得很好,相处起来只像是贴心的jiejie,沈庭筠问他,“她自己也算皇室血脉,为何要拿你做借口?” 段鹤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了沈庭筠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侯爷,你知道灵城的名字吗?” 沈庭筠一愣,她细细想了想,竟发现自己当真不知道。 “你看,你也不知。灵城是她的封号,人人都知道她是灵城公主,但没有人会在乎她除了公主以外是谁,她的名字是什么,我困在这样的身体里七年,她却从出生起就住在那副行坐端庄的壳子里……她叫‘段元鹿’,皇叔总是叫她‘小鹿儿’。” 男人似乎是被唤起了一点温馨的回忆,他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浅笑,这还是沈庭筠这两日下来第一次见他笑,实在柔和漂亮。 沈庭筠看他这漂亮的脸反倒心酸,她喉咙口紧了紧,抚了抚男人胸下的肋骨,表面嘲讽道:“怎么?所以你这是皇子不想当了,甘愿做个公主了?” 他低头看着她不安分的指尖,轻声说道,“侯爷是寻鞘的利剑,愿意自投罗网,我也是一样的。” 女人闻言却嗤笑一声,“身体变成像女人一般就可以顺从和磨灭所有的锋利了吗?为什么?因为女人被插入就可以cao到顺服吗?” 沈庭筠突然靠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恶劣,“殿下,那你想求心安理得,倒不如伏在我身下,用你的身体接纳我来得直接。别想那些道义、战争、皇权,该像世人要求的贤妻美妾那样,想想怎么争宠,怎么取悦我,怎么安排家主的晚膳……这大门一关的一亩三分地,你再熟悉不过了是不是?” “那侯爷要失望了,你说的这些事我从未做过,并不熟悉。若有‘贤妻美妾’,侯爷尽管带回来。” “你呀,说要堕落,却又堕不到底,浑身上下只有张嘴是硬的。”她指尖沿着男人的小腹向下,滑过他凌乱的衣裤,轻轻抚过他耷软的性器。“小鹤儿,那你分明知道我的名字,却为什么总是喊我侯爷,我不喜欢别人喊我侯爷。” 段鹤霖的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没敢看她,不悦地说道,“沈庭筠,别碰,我要洗澡,昨夜你把我弄得很脏。” 他突然当真改口喊她的名字而非“侯爷”,尽管听起来十分生硬又别扭,但沈庭筠却有些高兴,美人嘴硬心却软,cao过一次,当真顺服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