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缺的完3

    二月尾末，一场雨猛地降落。

    接了杜真和钟正时的电话，钟清才意识到今天生日。杜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失真，“小清啊，生日快乐。”

    钟正时也在一旁跟着道：“小清，生日快乐啊。”

    钟清刚下班，发现下雨了，又没带伞，只好跑到一个餐馆门口回复他们：“爸妈，谢谢。”

    雨滴在地面上，溅起水花，钟清伸出手去接，被淋了一手的雨。

    杜真在电话那头又说：“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钟清回答她。

    杜真又问了几句，钟清一一回复，到最后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说了，钟清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春天来临，雨下个没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风里夹带着冬日未曾消散的寒气，钟清穿得多依旧觉得冷。手机叮咚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崔与给她发来的短信。

    「生日快乐。」

    上次他发的小作文钟清认真地看完了，也发短信逐一向他解释过，明里暗里都说他们再无可能。自从那次联系后，崔与再也没有找过她，钟清以为就此作罢，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钟清回复了个谢谢。

    崔与的短信下一秒就弹了出来。

    「你在xxx门口？我看见你了。」

    钟清关掉手机，刚想拔腿就跑，就听见崔与在不远处喊她：“钟清。”

    钟清被迫无奈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崔与，他撑着把伞，正缓缓地往这边走，钟清瞧着他越来越近，大概又免不了一顿尴尬的寒暄。

    崔与收了伞，站在她身前，“好巧，正好碰到你了。”

    真的巧还是假的巧，钟清无暇去想，太冷了，她笑道：“嗯，好巧。”

    “生日快乐。”崔与道。

    “谢谢。”

    沉默下来后，落雨声与身后餐馆客人的交谈声都异常明显。钟清刚想说我先走了，崔与便先开口，“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谢谢。”钟清回绝。

    崔与明显无视了她的话，自顾自说着，“我来给东西你，本来是想送给你十八岁时候的生日礼物，结果你走了，一直放到了现在。”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过了太久，盒子都已经有些老旧了。盒子被轻轻地打开，连带着里面的手链一起，他们都被时光上了色。

    钟清沉默了。

    盒子里摆放着很简单的一条手链，是少年时期的崔与挑选出来的，想赠与她的生日礼物。

    “想送给十八岁的你的生日礼物，迟了六年，”崔与慢慢道，“现在送给二十四岁的你。”

    钟清太难说现在是什么感受，浑身都像被冻住，很僵。

    “谢谢。”她只说这两个字。

    崔与笑了一声，“高中的时候...”他想说以前的事，但话说出口了又停了下来，转了个换题，“你上次发给我的话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你说得很对，这么多年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是不甘心还是什么，总觉得我和你不该那样的结束。”

    “这六年来我会恨你、会怨你、会想你，太多情绪把我缠住了，但是钟清，好笑的是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打开这个盒子之前我依然对你心怀怨怼，直到我打开它，我才想，我们真真正正的归零了，我没有对不起你，而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雨依旧泼落，像场外为他们演奏的乐曲一般。

    “虽然我们分开的很不体面，”崔与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无论如何，至少我们相爱过，曾经的感情是绝对纯粹的，曾经的我也无比期望过我们的未来。”

    他问：“钟清，你也是吗？”

    钟清感觉喉咙被哽住，哽了许久许久才说：“我也是。”

    “那就好了，”他将盒子递过来，“祝十八岁和二十四岁的你生日快乐。”

    “不用了，”钟清将盒子闭上，这段冗长的爱与恨都被封入盒中，她将它往回推，轻声道，“还是你替十八岁的钟清保管吧，我也想祝她生日快乐。”

    崔与哑着嗓子道：“好。”

    雨依旧在落。

    也许十八岁未下的雨，也在今天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