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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解释道:“领导啊,这就是出身不同、境遇不同造成的三观不同了。我们这还有过老公出工伤,老婆领了赔偿金,转头就跟老公的工友跑掉了的事呢。唉,我也是社会最底层出身的,你们别以为底层人民就一定单纯质朴,他们只是没有做大恶的眼光和智慧罢了,但是,小恶难道就不是恶了?他们觉得偷厂子几个部件、拆老家几根电缆拿去卖钱,都不叫作恶,这是老板和村长欠他们的。我们有个工人,从来不吃苹果,问他为什么,他说家里就是种苹果的,果农们都会打一种药,可毒啦,但是苹果可以长得很快很大。我们问他,知道有毒还打啊?他可不以为然了,说打药的每斤可以多卖几毛钱呢,反正自己不吃不就得了。唉,他怎么就不想想,他吃的其他东西,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情况呢?我跟你们讲啊,现在别说100万了,就算是几万块,也多得是人愿意去铤而走险。我们这还发生过一个出租车司机,欠了几万块赌债,晚上抢了个乘车孕妇的钱的事。那孕妇可配合啦,身上值钱的全给他了,还乖乖地去ATM机上把钱都取了给他,就求保命。结果还不是被杀了?被捕后人家问他,这是为什么啊?那人说,他不相信那个孕妇,只有杀了才能死无对证。又问他,杀人时想过会有今天么?他满不在乎地说,那就杀人偿命呗。唉……这逻辑,你们能理解么?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被轻视久了,渐渐地也轻视起了自己的生命,以己观人,自然也轻视别人的生命。我不知道这种状况能不能改变,这也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继续糟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关我的事了。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世道,能顾好自己、不给国家添麻烦就不错了,哪管得了别人?”众人一时间感慨连连。但这话题毕竟有些沉重,不符合二级狗向往阳光、追求美好的天性,大家借着上了四盆新的小龙虾之际,开启了新一轮推杯换盏,转换了话题。证代是带着任务来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故而,他只是略加提示,胆小怕事的二级狗们就纷纷表示,今日之事不做传播了,当是互相卖了个人情——二级圈相通,董秘、证代圈就不相通了?你在自己的圈子里断人家生路,人家自然也能在他们的圈子里断你生路。回酒店是分批打车走的,温昕和证代一个车,她这才从大背包里拿出两小盒正山小种,表示是她的老大章浚亮对董秘办的一点小心意。证代跟章浚亮打过两次交道,知道他的为人,也没客套推辞。他收下茶叶后,又嘱咐了一下她,写好了调研报告一定要先发他看一下。温昕自是唯唯应下。温昕一回到房间,就在Q上给男朋友报了个平安,再在临时建的调研Q群里给买方领导们确定了一下次日的行程安排,最后给章浚亮电话汇报了一下这一天的情况。她放下电话后,匆匆洗了个澡,就投入到调研纪要的整理工作中。她打开电脑不多时,就看到一个同酒店的买方发来的消息,约她到他房间讲解一下今日这个公司的估值模型。温昕明白他的潜台词,但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便索性装作没看见——反正她的Q和MSN都是隐身状态。此时已近零点,就当她不够勤奋,已经睡了吧。整理完纪要,先发给证代,再去做章浚亮临时安排的工作。干到3点出头,温昕才匆匆上床,抓紧时间睡了3个多小时的囫囵觉。第二天的调研较为平淡。调研结束后,临时聚起来的一群人就各自返程去了。温昕是一行人中唯一选择动车返程的——方便在途中干活和接打电话,同时也是公司控制成本的要求。她一上车就放下小桌板开始干活,无独有偶,她旁边座位的兄弟也是一个架势——一边戴着耳机讲电话,一边开着笔记本写东西。温昕是后上车的,放包时那男人还搭了一把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男人似曾相识。行至一半,男人因为车厢里熊孩子跑来跑去、大吵大闹,说了孩子的父母几句,引起了一阵争执,但也因此,跟温昕搭上了话。男人名叫常安,是一家财经媒体的记者,跟温昕一样,连带实习才工作了两年,但他的社会阅历明显甩开了温昕几条街。证券投研人员,对媒体多少有几分警惕,老一代的,甚至将媒体视为天敌。新一代的卖方,近两年因为“新财富”评选的缘故,对媒体倒是越来越重视和友好了,章浚亮就是其中之一。在自家老大的影响下,温昕对媒体也十分客气,故而与常安相谈甚欢,临别时还互换了联系方式。三天后,温昕看到了工闹企业的负/面/新闻,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对常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竟然就是那天参与工闹的“工友”之一!☆、二见万幸,常安在文章里并未提到那日的投资者调研,即使如此,温昕仍是给证代打了个慰问电话。证代处理媒体关系的经验虽称得上“丰富”,仍是被常安的不按套路出牌打得个措手不及——通常情况下,记者们都会先拿稿件跟上市公司沟通,以换取版面费;诚然,有些媒体签了版面费之后仍会发文,但完全不沟通就发文的,这还是头一遭。温昕知道这家公司来年有做增发的打算,便问证代该怎么办。证代无奈地表示,当下能做的事情,也只有找财经公关帮忙解决问题了——网络撤稿、控制已刊印数量、不做后续跟踪报道。他同时也拜托温昕,能不能帮忙写份正面一点的深度报告,作为报答,以后他无论在这家公司还是别家公司,都会给温昕多几次组织独家调研的机会。这是章浚亮最喜欢的事情,温昕自然爽快应下,放下电话却只能苦笑。为了做增发,拼死挤出2000万利润的公司,正面一点的深度报告哪那么容易写?唉,又要带着实习生加班熬夜,开脑洞、画大饼了。因为A股“做多容易做空难”的独特的交易机制,卖方是只能在报告里看多,而不能看空。先不论你看空会引来监管机构和媒体怎样的关注,以及上市公司怎样的谴责,从“生计”角度说,你的客户群也会停你派点、断你佣金,甚至全行业封杀你——你不看好客户的持仓股,客户自然可以不看好你的“职业前景”。只有那些未在华设立办事处的外资机构才敢出沽空报告,空的主要还是美股中概股和一部分纯民企背景的港股。每个市场都有其自身的规则,大众会一边赞赏别人家的诚实的小孩,一边拉着自己的小孩赞美皇帝的新装。如果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好不要有独立思考的精神,还是要从众一点比较安全。从某种程度上讲,卖方是证券市场上最贴近满清文人的角色——着书都为稻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