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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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专物料放完之后紧接着就是演唱会排练,除了几首经典作品,演唱会节目单上的都是新歌,反正粉丝来演唱会主要也是图气氛和造型,歌是什么也不重要,够躁就行。有经典节目可以跟唱,还有新花样可看,演唱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舞蹈还热乎,不用再费劲练,老歌也演得出肌rou记忆了,稍微过两遍就全想起来了,提前两天到场地,演出前一天走台,晚上再和伴舞伴奏的团队吃饭联络一下感情,演唱会的准备就差不多了。 除了团歌还有solo曲,张真源的solo曲是自己写的,得到了一点裘威斯的协助——他会编和弦,但是不太懂和声,更专业的部分是裘威斯帮他完成的,裘威斯外公是奥地利的小提琴家,古典音乐家学深厚,基础相当扎实。张真源听完成品之后又震撼又感动,裘威斯说张真源的声音和旋律搭配起来感觉会很圣洁,到时候他也会看演唱会的录像。 以前他的曲子都是严浩翔和公司负责的,他只负责演唱的部分,公司要求展现出什么效果啊就尽力表现,反正反抗也没结果,他们最擅长用冷暴力,一旦这种暴力结构被识破之后,一切博弈就变得没意思起来,自己手上的事情从野心勃勃的事业慢慢变成了收益还行的工作,张真源也只能说这是成长。 严浩翔听了他自己写的歌,脸很臭,但是也不能说他写的歌难听,既然不难听,那就找不到把这首歌ban掉的理由,严浩翔觉得自己和他越是在一起上学就越是发现他们关系中的各种小裂缝,什么人都能往这条缝里钻——或者往张真源屁股里钻。 声乐老师对这首歌以及张真源的演唱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到时候服装老师给你弄一个白色的衣服,带个披肩或者大拖尾,鼓风机一吹,那个效果肯定很好。” 声乐老师描述得详细而生动,张真源想象了一下,觉得确实符合曲子的调性,笑着点点头说自己会和服装老师商量。 严浩翔在旁边打岔,说这不是婚纱么。 声乐老师挠挠头,说好像是哦。张真源的心却在心里猛跳了两下,只是想到这样圣洁的东西都会让他的心血管过敏。 宋亚轩的歌是公司帮他买的美籍韩裔制作人作品,这个制作人写了两手tiktok热曲,一下声名大噪,预约不断,但是严浩翔留美期间和他合作过现场演出,算是有点人脉,制作人把自己之前写的一手还算满意的歌修改了一番优惠价卖给了公司。 节奏轻盈,律动十足,声乐老师说宋亚轩要在舞台上玩起来,把曲子里那种轻快的情绪传达给全场的观众。 “不过这对亚轩来说不困难,对吧?” 宋亚轩点点头,“那他俩舞台准备了啥?” “你怎么不直接问他们,向我这刺探情报来了?” 宋亚轩撒娇似的噘着嘴摇了摇头,“跟我透露一下嘛。” “浩翔还是那种很酷的风格,说这次的衣服也特别帅。” “他每次的衣服都很帅吧。” “真源的那首歌也特别好听,像教堂里的歌一样。” “哦?” “舞台上效果应该会特别好,很纯净的感觉。” 演出正日。 化妆师和服装师在旁边的库房里清点自己的装备,核对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他们三人坐在待机室里过着自己的歌词和串场词。经纪人凑过来跟张真源耳语了几句,张真源就出去了。 走出走廊一拐,就看见了趴在栏杆上吹风的刘耀文——腿好了,精神头上来了,人也更帅了。头发也不是在美国的时候那种亚麻色了,染回了油亮的黑色,垂顺地挂在脑袋上,像那种鞋油黑拉布拉多,尤其是脸转过来笑的那一下子,特别像喜人的水猎犬。 “你今天也来啦?” “对呀,我还是加价买的票呢。” “怎么不早说,我给你留一张。” 刘耀文摇摇头,“不想让别人知道。” 小狗藏心事的样子让张真源心软软的,伸手摸了一下刘耀文的头发,“染回来了好看。” 刘耀文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那以前不好看怎么不和我说?” 张真源稍稍后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以前也没有不好看,现在看起来更乖更帅而已。” 两句话就顺了拉布拉多的毛,刘耀文抱着他蹭了蹭,说自己等会儿换了票就在座位上等他。 “太阳下山了才开场呢,记得吃饭啊。” 刘耀文朝他猛猛地点了两下头,“噔噔噔噔”地顺着楼梯跑出了体育馆。 “出去干什么了,这么开心?” 张真源坐到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脸上确实带着笑容,刘耀文和他背后简单的世界总是阳光闪耀,能扫空他心头的阴霾。 张真源往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朋友来了,说了两句话。” 张真源桌上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来自“严浩翔”的消息——“刘耀文?” 宋亚轩在闷着头斗地主,游戏里各种浮夸的提示音反而让本就安静的待机室更加寂寥。张真源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回了个“是”。 他通过镜子偷看着严浩翔的表情,发现严浩翔也在看他。 心照不宣。 却不心意相通。 苦涩。 时间一到,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像扛着兵器冲锋的战士,人还没坐稳粉扑就迎上来了——演唱会总是这样兵荒马乱,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做好一件事的感觉很让人着迷。 现场永远瞬息万变,这是数万人的磁场涌动,和宇宙中的爆炸体量相当。 张真源的solo曲目是第三个,在两首团歌之后率先上场。一片漆黑的舞台上打出一束月光般的白光,一下把舞台照得像一片静谧的海,地屏上涌动出深蓝色的纹路,景不醉人人自醉。前奏响起,清澈的人声精准地卡进节奏,一瞬间奏响无与伦比的共鸣音律。随着曲子的情绪逐渐推进,转播大屏已经能看到观众和他眼底的泪光,这并不是需要明确因果的情绪,只是一股剧烈的神经冲动,藉由仍未被探明的信息素,掀起山呼海啸。 极其成功的演出。 张真源背身退场时,瞥见了坐在台侧的刘耀文,加价买的好位置确实近,刘耀文朝他挥手,手腕上的灯也跟着晃。 到了台下,张真源突然想到,那严浩翔会看见他吗? 安可结束,严浩翔一边往淋浴间走一边在走廊上脱东西,耳麦递给了张真源,衣服和裤子都被他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演出服是不会洗的,带回去了也没用,况且安可演出的背心上沾满了汗,直接扔掉最省事。 走到淋浴间门口的时候严浩翔已经彻底脱光了。张真源把自己的耳麦也扔进储物柜,衣服刷刷撕了两下,把胸口的演唱会logo保留了下来,其他部分也一样扔进垃圾桶。 但是他的那间淋浴间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隔着一道薄门严浩翔让他过来跟他一起洗。 虽然一起洗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个体育馆的淋浴间设计得相当狭窄,里面还有坡度,站了一个人第二个人就只能站在狭窄的排水坡上,百分百要滑到。 张真源观察了一下地势说算了,你洗快点,我到你这边洗。 严浩翔同意了,水声又响了一会儿,严浩翔就关门出来说自己洗好了。 柜子里有预备的干净浴衣,张真源从自己那间出来的时候严浩翔正在擦胳膊上的水珠,稀薄的水汽根本起不到阻挡视线的作用,每滴水珠的走向都一清二楚,张真源发现严浩翔确实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闹腾的小男孩,也不是雌雄莫辨的青少年,甚至也不再是单薄的少年了。 他26岁,严浩翔25岁,他们已经快二十年了。 不可思议。 严浩翔看他呆呆的,过来捧着他的脑袋,“怎么,看傻了?我练得是不是特别好?” 张真源知道严浩翔读得懂他,也懂后退一步,给他空间。 张真源轻轻拿下他的手,“练得确实好,赶紧穿衣服吧,别着凉。”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时,二十岁这三个字沉沉地压在他心头——25岁的人应该在干什么,不应该错过什么,严浩翔有没得到的吗,有因为他而错过的吗? 匆忙冲洗了一番,料盒里的洗头膏也挤不出来,发胶是洗不掉了,身上的汗基本冲干净,张真源顶着一头鸟窝似的头发穿着浴衣回了待机室。 工作人员已经把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还有人要监工晚上拆舞台的事宜,助理和经纪人先带他们回酒店。 宋亚轩没洗澡,擦了把汗之后就在回各路艺人朋友的演唱会问候。 严浩翔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手上拿着两个手机,面沉如水。 张真源探头一看,“怎么把我手机也拿着了?” 严浩翔看着他似笑非笑,“微信上一直有人给你发消息。” 张真源垂下了眼睛,“是吗,可能是外卖优惠群。” 严浩翔把他的手机塞进了自己裤兜里,“你身上也没口袋,到车上给你。” 在车上严浩翔和他挤一排座,旁边还有一个大行李袋占位置,严浩翔一条腿几乎搭在他的腿上。 “你的手机。”严浩翔递给他。 但是严浩翔并没有把头转过去,像现代社会的基本礼仪那样,而是盯着他的屏幕,就想看他解锁,看是谁给他发了那么多条微信消息。 张真源本来想把手机收起来,但是想到万一是刘耀文发的,万一这个傻小孩又找了个地方等他,自己都坐上车了,又让他在夜里吹二十分钟风。越想越于心不忍,转过半边身子把手机飞快地打开了。 严浩翔当然马上凑了过来,“外卖群的优惠券有多少钱?” 张真源头也不抬,“十块。” 严浩翔:“这么多?”说着就要过来看他手机。 张真源挡,他伸手抢,车里的空间本就狭窄,手机顺着衣服掉到了地上,语音被播放——“张哥我在西门这边等你。” 严浩翔捡起手机递到张真源手里,“他在西门等你,不去吗?” 张真源接过手机之后扣在了膝盖上,“不去。” “真的不去吗?我可以让你。”严浩翔把椅子上的行李袋扔出了车门,自己也往椅背上贴紧了点。 助理从驾驶室开门上来,“咦行李掉下去了?” 张真源刚“嗯”了一声,严浩翔就拆穿了他的糊弄,“是我扔下去的。” 助理以为他生气了,给他赔笑,“是不是太挤了?我给拿到第三辆车上去,等我一会儿啊。” 助理走了,严浩翔还是不准备放过他,“他在等你,你不去见他,他不会伤心吗?” 张真源抬起头直视着严浩翔亮得摄人的眼睛,“他会的,他会伤心,但不会生气,也不会向你们那样把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 “我们?我和宋亚轩一样吗?” 张真源觉得此时此刻的争辩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只是严浩翔难得情绪充沛的胡搅蛮缠。 “你们不一样。” “但你们干的事没什么差别。” 张真源拿起手机给刘耀文发了条语音,“我跟车先走了,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下次见。” 语音刚发出去,手机就被严浩翔扔到了车后的不知道哪个角落。严浩翔扯着他的领子强吻他,张真源只是在一次性的浴衣外面套了件外套,单薄的布料已经在严浩翔的盛怒之下被扯变了形,张真源都听见了颈后布料撕裂的声音。 这时候助理“哐”地一下关上车门,爬进驾驶座准备开车。 刚刚关门的时候可能根本没往车里看,后视镜一调,才看见后座上的张真源和严浩翔是个什么情况。 等严浩翔松开张真源的领子眼睛发红地看着他的时候,助理觉得终于是个可以插话的时机了,“安全带系好了吗?那我开车了?” 严浩翔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被人堵住嘴掠夺呼吸的张真源虽然也平静不到哪里去,但还算理智尚存,从车壁拉下安全带把严浩翔绑上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酒店,助理拿着行李上楼,张真源在车里膜来摸去找手机,严浩翔拿自己的手机开手电帮他照亮。 高级商务车每个角落都是软的,张真源的手机没被摔坏,就是边角磕了一道。 张真源打开屏幕看了一圈,“没摔坏,好的。” 息屏亮屏之间,又有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严浩翔表情又是一垮,张真源当着他的面点开了新消息。 确实是来自刘耀文的。 刘耀文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一份炒河粉和他凑在镜头前的大拇指。 “好,下次见!夜市的河粉很好吃!” 除了如此元气满满的内容,还有可爱讨喜的小狗表情包,一只幼年金毛跑过来和镜头击掌,像屏幕那头刘耀文的精神体。 严浩翔看着张真源笑眯眯打字回复张真源的表情,把纯情奶狗写入了自己的人设清单。 “哥,我不是特意要跟你生气的。”严浩翔努力地把自己的嗓子捏细了一点。 张真源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这种表情让严浩翔简直想死。 张真源真就那么充满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事的,哥也有错。” 去摸严浩翔头发的时候才发现严浩翔刚刚也没洗头,头发又粘又扎,配上现在这个有点可怜的表情,还真挺像流浪狗的。 “上楼去洗头吧,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