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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底对郑家的看法,肯定还是脱口而出的那‘何等霸道’几个字,善桐见她眼角眉梢还是写满了不赞同,因也就不提这事,只问王时的婚事,又和舅母抱怨,“二表哥和榆哥一样,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别人看起来真是一段美谈,成日里只呼朋引伴地做些风雅的事,在我看来,其实不知多令家人cao心。”“就王时那样,也就比纨绔好些。”米氏道,“倒是榆哥从小身上带病,现在这样也已经不错了。要是逼得很,岂不是也有——”“我也不是希望哥哥光耀门户。”善桐忙道,“您还不知道吧?他跟着现在那个先生,在士林间似乎还很有名气的,就是什么都学,什么都玩。什么算学、金丹、天文、地理都玩过了,现在倒玩起火药来了!玩金丹的时候家里人就悬着心呢,好在他就是烧烧,自己是从来不吃的……”估计榆哥玩什么,米氏是真不知道,被这么一说倒是真吓着了,连连说,“那还了得!就是王时这样浪荡,尚且也还不敢出格呢。他自己心里知道的,什么青楼楚馆的,敢踏进去一步就是逐出家门,因此这些年来倒没和那些名士学坏,偶然听听戏顶天了!榆哥这可不是胡闹呢吗!要是炸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说着和善桐一起只是叹息,却又都无计可施——连王氏尚且管不了他,善桐和米氏如何管得了?善桐只道,“盼着他现在进京后,和权神医多往来往来,能转了性子,对学医有兴趣那也好啊。”两人又感慨了一番,米氏便提起王时的亲事,若无其事道,“已经说定了渠姑娘了,就是你见过的那一个。现在他人还在老家呢,一时还没到说婚事的时候。”王时本身不入仕,虽有才学,在士林间也不是没有名气,但和长子相比,将来家业总是令人担心。现在倒好,要娶了渠家的姑娘,他一辈子就是再怎么奢靡也都有花不尽的钱财了。他又没功名,渠家虽说是高攀了,但也不能说就很不般配,善桐呆得一呆,一时又想到大舅舅这才进京没两年就想到外放,并且谈起来还是那样笃定,便知道背后说不准渠家是为他花了多少钱开路,便只是点了点头,笑道,“舅母好眼光,二表哥人什么都好,就是没定性,我看渠姑娘那样刚强的性子,是管得住他的。”米氏容光焕发,也很开心,“你是见过她的,会这样说就好,那我就更放心了。”正说着,王大老爷和含沁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进屋来,善桐细观二人神色,见欢容都是发自真心,心底一块大石头落地,大家坐下来吃一顿饭,米氏还着人去请榆哥,却又扑了个空。席间王大老爷说起来,“这一次会试主考,定了是钟阁老。”钟阁老是内阁次辅,挑他来当主考,算是不偏不倚,限制了焦阁老,却也没给杨阁老拉来更多的助力。含沁看了善桐一眼,笑道,“吃饭,吃饭,只可惜她哥哥今天没来,不然就更热闹了。”吃过饭,因为地方还狭小,小夫妻也不多坐,善桐得了含沁眼色,便起来告辞,两人一道坐了一辆车,肩膀挨着肩膀,含沁把女儿放在膝盖上,又掀开帘子让善桐看看街景,道,“有我在就不大忌讳了。”善桐自然不会拂了丈夫好意,只是碍于到底是在外头,只是冲含沁甜笑了笑,便透过碧纱往外看看各色招牌,口中还道,“咦,这条路我走过的,是大护国寺后头的那条街嘛,我上回在护国寺里头那楼上还眺望来着呢。你看,那是卖年糕的。”含沁看了一眼,就不禁发笑,“哦,那虽然写的是年糕李,其实是卖茶水的。”善桐微微面红起来,强要撒娇,“我说那是卖年糕的就是卖年糕的!”正说着,见车子经过一间黑洞洞的门脸,里头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郎正往外走,她一下想到了上回在楼上见到的那小中人。便要和含沁说时,无意间再看了那人一眼,却又觉得他分明是那小中人,定睛去瞧时,车已走过。含沁还和她说,“这条街上有一处地方,是你再想不到的。”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不服气地道,“就你什么都懂?你才没想到呢,上回林三嫂和我说了,就是那间屋子……”她看了大妞妞一眼,便把声音压低了,含混一说,又往身后一指,以显示自己的见识广博。含沁果然被她唬住,怪异地望着她,“你想到哪里去了,这还真连我都不知道!我是说那有一个狗市,专卖各种京城哈巴狗,这个是西北没有的……”一边说,一边自己忍不住要捧腹,又拍着大妞妞的手让她笑话母亲,大妞妞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又喜爱父亲,父亲这么一逗她,她就自己拍着手指着善桐笑起来,露出依稀几个小小白白的牙来。善桐脸上烧红,要说话又没声音,一路闷头到家,下了车才和含沁发怒道,“以后都不理你了!”含沁哪里会当真?将大妞妞交给养娘,自己一路都笑,直到见了桂太太才正经起来,道,“她舅舅人很明理,并没生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两家要因为这件事重新往来起来,倒也不错。”桂太太也不大吃惊,唔了一声,“现在郑家正是当红得意呢,王家却倒得差不多了,也就是他一个人前程有望。在仕途上有进步心的人,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很常见的事。”看了善桐一眼,又代她发愁,“就是不知道郑家有没有这个意思了……”“我和郑家大少爷是相熟的。”含沁根本胸有成竹,“平时肯定也难免谈到王家,看他话头,从前的事那是从前的事了嘛。连皇上都不在意了,他们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的。”“原来是两边都有意。”桂太太笑了,“就差你这个大媒人了!”她难得说俏皮话说得这么贴切应景,不说善桐,连含沁也不禁噗嗤一笑,却又似乎觉得这一笑过分流露真情,连忙收住——桂太太却也看出来了,一时也不说话,气氛又有些尴尬,善桐忙稍微打了个圆场,便和含沁退出来回了自己屋子。含沁因道,“这段时间实在是忙,过一阵应当能稍微规律一点,什么时候休沐时间凑上了,亲事也说定了,把婶婶送走了,咱们有空就去香山赏秋,郑大少是急着要见识你的风采呢,说是能把我管得这么严的,那绝非凡人。”要是自个儿去还好,这种聚会,真正赏秋的还不只是男人?女人就闷在院子里望着不一样的天空罢了,善桐有些兴致缺缺,嘴巴一翘,道,“我真是连表面功夫都来不及做,就背了个妒忌的名声了,不过也还妒忌得值得,不像是林三嫂,真是吃亏,没面子也没里子。心里的苦也就只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