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楓

    婁宿接到了寧秀楓和華銘，帶著他們乘騎飛獸前往大營。

    從高空中，寧秀楓耳畔聲息颼飀，往下望去，各色的彩沙覆蓋著整片大地，本來煞是好看，但是那巨型怪蟲所在的密密麻麻的凹坑就像蜂巢一樣盤鋸了整片沙漠，就算沒有密集恐懼癥也令人不禁起雞皮疙瘩。

    「那叫巨蜮，你們運氣不好，遇到沙易，巨蜮群巢湧現，不過萬幸的是，巨蜮從沈眠中覺醒尚需一日，否則你們連一步都邁不出去。」婁宿見寧秀楓看著下方，華銘則緊緊抱著他，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大聲解釋道，只是他的聲音被風聲打亂，斷斷續續的。

    「有這種怪蟲，你們怎麽生活？」寧秀楓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怪，有不少與現代相似之處，但更多的是不同。

    「巨蜮每百日才會從休眠中覺醒，覺醒僅有三日，漠民都知道看到沙暴就是沙易的前兆，大家不會離開洲源。」婁宿說著望向遠方，目光憂慮，露出右唇的虎牙也將下嘴唇咬得死死的，「然而這並不是漠中最可怕的。」

    「還有其他怪獸？」寧秀楓在腦補還有什麽樣的怪物讓婁宿的神色如此嚴峻。

    婁宿不知道應該如何跟他解釋，只得道：「我先帶你們回大營，待將華銘安頓下來後，我再詳細告訴你。這應該就是我們三星匯集的原因。」

    寧秀楓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婁宿解釋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他還要去皇都找蒙杺莯這件事，只得悶不作聲，讓飛獸載著自己和華銘往東北方飛去。

    足足飛了半日，遠遠地看到一處綠洲，在這裏，枝葉婆娑、綠波翻湧，中央的大湖就像一個巨大的煎蛋躺在中央，湖水還冒著蒸騰熱氣，這湖的色彩豐富，層次鮮明，湖中央是深藍色，越往外顏色越淺，直至變成青苔般的翠綠，綠色被一條不寬的熔金帶包裹，金色之外是如熔漿張牙舞爪的橙色，如同太陽的外焰，橙色之外就是赭紅色的沙地。沙地駐紮著大大小小近上百余個皮製帳篷，其堅韌度連沙塵暴也無法動搖其分毫。

    此景與角鎵的那個琉璃吊墜一般無二，定是他族人所在之處！

    婁宿驅使著飛獸落到帳篷群的正中央，一個黑色大帳的前方。此時盿婆已經出帳相迎，她年約六十余歲，雙目的眸子為銀，幾乎與眼白同色，雖已經看不見東西，但她的額心還有一只豎著的黑瞳，黑瞳炯炯地打量著寧秀楓和華銘，華銘則有些害怕地躲在了寧秀楓身後。

    「華銘小姐。」盿婆先對著華銘微微欠身。

    寧秀楓和華銘都驚詫不已，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為何會知道她的名字。

    「奎宿大人。」盿婆又向寧秀楓欠身。

    「盿婆是三眼族，可以目視千裏，你們一進入漠裏，她就一直看顧著你們。」婁宿一邊說，一邊領著兩人大跨步走進黑色大帳。

    寧秀楓和華銘跟著婁宿進入大帳。大帳的布置非常簡單，正前方是一張不知道是什麽怪物的獸皮，獸皮有青藍白三色，但其個頭極大，目測寬約兩米，長約四米，尾巴則是三條一米來長的大蟒，大蟒已經被做成硬質的標本，它們齊張著大口，方便婁宿將破空橫放在它們口中。

    左右兩邊的地上也輔著十數張大小不一的獸皮，背後的帳壁上掛著各種獸骨面具，每一個都是猙獰古怪，兇神惡煞，令這間大帳看起來威風凜凜。

    「快坐！！」婁宿自己盤膝坐在正位，雙手叉放著膝上，本看起來是霸氣十足，但他的樣子更像個淘氣的大男孩，總讓人嚴肅不起來，「盿婆，快告訴他們。」不等盿婆坐下，婁宿就迫不及待地說。

    「請等一下，能不能讓我先說。」寧秀楓只得打斷了他。

    「哦哦，對，還不知道奎宿你從哪來，本名叫什麽呢！」婁宿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性急了，「還有，你在外面有沒有遇到壁宿？」

    寧秀楓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婁宿這才住嘴，讓他先說。寧秀楓道：

    「其實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我是從一個叫地球的地方來，跟你們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我不太清楚為什麽會到這裏，但聽一位先知說，是木曜星君把我帶來的……」他剛說了一半，婁宿就大聲打斷了他：

    「不可能！」

    「大帝，請讓奎宿說完吧。」盿婆知道婁宿是個急性子，提醒道。

    「跟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孩子，我知道她在皇都，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後跟她一起回我們的世界。」寧秀楓說著站起身，「所以非常抱歉，我不能留在這裏。」

    聽到寧秀楓提到一個女孩子，華銘垂下眼瞼。

    「你準備怎麽回你的世界？找木曜星君嗎？」盿婆問。

    「應該是的。」寧秀楓其實並不知道，現在他只想找到蒙杺莯。

    「嗯嗯嗯。」婁宿似乎非常想說什麽，但怕自己又打斷了寧秀楓，只得強忍著，喉嚨裏卻發現嗚咽聲。

    「你可以說話了，婁宿。」寧秀楓見他雖與自己年齡相仿，言行卻完全是一個孩子。

    「木曜星君不可能把你帶到幽州，因為星命使會阻撓他的計劃，他的目的應該是你的那個朋友，所以他不可能讓你們回到原來的世界。」婁宿大聲道，像是在宣布著什麽。

    「什麽意思？」寧秀楓聽得有點糊塗了。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裏叫九州，即鈞州、滄州、變州、玄州、幽州、顥州、朱州、炎州和陽州，我們就是幽州。每一個州域都有一個星君，分別是日曜、月曜、火曜、水曜、木曜、金曜、土曜、羅侯及計都，統稱他們為九曜星君。」盿婆緩緩道，「但在千載之前，九州並不是像現在這樣分布，而是連成一片，上面有九個獵食區。」

    「什麽？獵食區？！」

    「對，與人類要吃五谷蔬rou一樣，九曜星君也需要食糧，只是他們的食糧與你我不同，比如木曜，唯有人類的暴戾之氣才能滿足他的食欲。」盿婆道。

    寧秀楓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已經超出他的常識太多了。

    盿婆開始解釋：「九曜星君所需的食糧雖略有不同，但歸根就底都是人心之陰負，比如暴戾、嫉恨、憤怒、貪婪、絕望等等，他們稱為之本源。為了獲取所需的食糧，九曜星君通常都會找一個契主，將他養大——這個養大不是身體的成長，而是本源的膨脹，每任星君都需要找到這樣的契主讓力量躍升，比如木曜星君的契主在暴戾的支配下害死的人越與他們親近，對他來說就越是極致的美餐，也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因此九曜星君的治下紛爭不斷，戰火蔓延到世界的每一處角落，沒有一寸土地沒被鮮血浸染過，也沒有一戶人家沒因戰爭失去過家人，妖獸四處橫行，人們自相殘殺，屍橫遍野、血流成海。人類越來越少，九曜星君知道這樣下去只會令他們滅亡——畢竟他們還需要人類作為食糧的供給，於是他們經過協定，將大陸分割為九塊，用其神力飄在空中，防止土地接壤。」盿婆見寧秀楓沒說話，繼續道，「而我們就是原先就住在幽州的原住民，隨著州域的切割，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婁宿接過盿婆的話：「幽州剛剛分割出來的時候，我們和木曜星君還能和平相處，畢竟戰火毀掉了整片大地，大家只想重建家園，木曜星君也要維持幽州不被其他星君侵吞，他需要力量，但原住民都已經知曉了星君的真面目，大家都盡力克製著陰負之氣的膨脹，誰也不願成為他的契主——因為這通常都會傷害到自己的至親至愛，所以木曜星君開始從其他世界帶凡民到幽州作為食源，就像你和你的朋友一樣。」

    「你的意思是，我們被木曜星君選中，是因為他需要吸食我們身上的暴戾之氣？！」這樣的話從寧秀楓嘴裏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盿婆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不，將你帶來非木曜本意，恐怕你的朋友才是他看中的契主。」

    「杺莯？！」寧秀楓的心頓時沈入谷底，他說著就要快步走出大帳，「不行，我要將她救出來！！」

    「你別急，還有些事需要你知道。」盿婆不疾不徐地說。

    不管你們說什麽，我都一定要走。寧秀楓在心裏打定主意，卻又覺得還是先把情況弄清楚再離開為宜。

    婁宿見寧秀楓站住了腳，也站起身，走向他：「你必須要知道為什麽我們會困在這片沙漠中，以及三星匯集的原因。」他說完望向盿婆，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盿婆會意，道：「在幽州浮空後，原住民本生活在漠外，直到四十載之前，變州的火曜星君意圖侵吞幽州。」

    「當初不就是為了防止無止盡的殺戮才讓各個州域不接壤嗎？！」寧秀楓想不明白了。

    「是的，州域是靠星君的神力飄浮，也就是說州域的移動可以由星君控製，只是必須要力量非常強大的星君才能做到。」盿婆解釋著，「當時的情形極其慘烈，變州的鬼樹侵入，旦凡被鬼樹附身之人，不管原先多麽羸弱，都化身妖獸，變得兇殘暴虐，所到之處屍橫遍野，前任的木曜星君幾乎耗盡了所有神力升起炎壁方才杜絕幽州被侵吞。」

    「你說的就是汲闇森嗎？！」寧秀楓到幽州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汲闇森，對裏面的情形他再清楚不過。

    「沒錯。」婁宿點頭，「因原住民大都有異能，血族還前往汲闇森協助星君，但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寧秀楓沒想到汲闇森竟是這麽來的，這時，他突然想到了瘋婆對他說過的話，問道：「那三星匯集又是怎麽回事？」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瘋婆一開始就知道木曜星君的真面目，所以才會稱他為「妖獸木曜」，可為什麽她極力阻止自己去皇都找蒙杺莯，而是再三叮囑他要先找到婁宿和壁宿？

    「每一個州域都有星命使，幽州的是婁宿、奎宿和壁宿。星命使的出現說明天下即將大亂，需要星命使負責維持州域的正常。」盿婆道。

    「就這麽說吧，木曜星君快要死了。我們要確保他死的時候不會出什麽亂子。」婁宿急急地劇透。

    「什麽？木曜星君一死，那豈不是……」寧秀楓心中一緊，他能在這之前帶著蒙杺莯逃走嗎？他們逃走了，那華銘、婁宿他們怎麽辦？

    「誰都會死，但木曜星君的死可以用更叠來講，會有一個新的木曜星君接替，而這種時候最容易發生災禍，為了防止州域大亂，三星才會匯集。」盿婆解釋道。

    「那——，我們是木曜星君一派的？」寧秀楓有些糊塗了。

    「不是，木曜星君雖非我族類，但他肩負著守護幽州的職責，星命使也有同樣的責任，在利益一致的時候，我們會協助木曜星君，但若木曜星君太過分，我們則會討伐他。」婁宿道。

    「那我們現在是要做什麽？」

    「想辦法離開沙漠。」婁宿意味深長地看了寧秀楓一眼。

    對啊，剛剛他們說以前都是在漠外的，為什麽現在會被困在這裏？寧秀楓暗忖著，盿婆雖然有兩只眼睛都看不見，但還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

    「現任木曜星君繼承後不久，他怕原住民對木曜一族形成威脅，騙我們說漠內妖物橫行，需要肅清，待原住民盡數進入漠內後，他立馬布下神障，限製我們出入。」說到這，婁宿就恨得牙癢癢的。

    「你有飛獸，去任何地方不是輕而易舉的嗎？」寧秀楓雖這麽說著，但他到幽州有些時日了，卻從來沒見過天上有除了鳥和翔鼠以外的飛禽。

    「神障對妖物的力量有抑製作用，飛獸根本不能靠近。」婁宿搖頭道，「那個神障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算是木曜星君表明他不想趕盡殺絕，所以我們都只能讓還沒出現異能的幼童或少年離開大漠，比如我的叔叔角鎵。」他說著望向華銘。

    一直安安靜靜聽他們說話的華銘聽婁宿提到自己父親的名字，身子一顫：「父親很少提自己在漠內的事。」

    「我聽家父說，當時是將叔叔遂出族中，因他若再不走，一旦有了通言之能就無法離開了。」婁宿垂下眼瞼，面帶哀傷。

    「通言之能？」寧秀楓沒聽明白。

    「我們一族叫澤族，通曉萬獸之語。」婁宿道，「只是我們十四歲的時候能力才會覺醒，一旦有了異能就會受木曜星君的神障所製，角鎵叔叔當初不願離開大漠，是被家父趕走的。」

    難怪聽祥華說滄鹿族是在角鎵加入後才變得強大，原來是因為他通曉獸語。寧秀楓暗忖著，但他還有另一個問題：「我一直以為你們讓人離開是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又或是準備在外集結力量，打破木曜星君的神障，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沒這個打算？」

    「我們現在只想逃命，哪還有那麽多心思？」盿婆苦笑著。

    「逃命？！」

    「奎宿，你跟我來。」婁宿說著手用力一揮，手臂帶著勁風揎開了帳簾，「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事。」

    寧秀楓準備跟他離開時，華銘輕喚著他：

    「秀楓哥哥。」她見寧秀楓要離開，往前邁出兩步，想跟他一起去。

    「華銘，你留在這裏，這裏才是你的家。」寧秀楓蹲下身，對華銘說。

    「可是……」華銘以為他要離開了，眼淚噗地湧出。

    「放心啦華銘，奎宿哪兒都不會去的。」婁宿的語氣非常篤定。

    「是真的嗎？秀楓哥哥？」華銘飽含熱淚。

    寧秀楓不忍告訴她自己很快會離開，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她：「你乖乖留在這裏。」

    「秀楓哥哥一定要快點回來。」華銘目光盈盈地望著寧秀楓。

    雖然弧度很小，但寧秀楓還是點了點頭。

    「放心吧，我會照顧華銘小姐的。」盿婆也道。

    離開大帳，婁宿和寧秀楓兩人騎上飛獸，前往沙漠的更北邊。

    越往北走，寧秀楓註意到下方雖也有巨蜮的巢xue，但相比他們到洲源時看到的要少了很多，四處都稀稀拉拉的，最後十數裏才只有一兩個，而這裏的天氣、景色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令寧秀楓有些奇怪，似乎巨蜮們在怕著什麽。

    「怎麽巨蜮這麽少？」寧秀楓問。

    「你看那邊。」婁宿指著北邊一片火紅色的漠地，道，「這就是原因。」

    「紅色的沙漠？」寧秀楓倒並不覺得有什麽可怕。

    「不是沙。」婁宿拍拍飛獸的頭，飛獸再往高處飛去，寧秀楓的飛獸也很快跟上了它。

    從高處往下看那漠地，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赭色沙地好似蛇鱗狀的紅斑，雖然偶有微風，但下方卻好似海浪一般此起彼伏，的確如婁宿所說，不像是沙漠。

    「那是什麽？」寧秀楓問。

    「食魂草。」婁宿的聲音微顫。

    「食魂草？！」雖然名字有些可怕，但寧秀楓並不認為小草能做什麽，還是說婁宿怕的是生活在食魂草裏面的怪物？「這草裏有什麽？」

    「什麽也沒有，」婁宿搖搖頭，他知自己這麽說寧秀楓不會明白，索性撕下了衣衫的一角，從系在腰間的一個小皮袋中取了點赤粉，將它灑在衣衫上，赤粉一遇衣衫馬上出現了火花，婁宿將著火的衣衫丟到空中。

    只見那塊燃燒著橙紅色火光的衣料晃晃悠悠往下方飄去，偶爾還會隨著微風在空中打轉，寧秀楓更有些不明白了，他正想問婁宿這是做什麽，突然，一根如紅珊瑚的繩狀小草倏然伸成百余米長，就如青蛙捕捉昆蟲的那一剎那，竟將那塊布料卷著往下拖，很快，它周圍的小草也紛紛伸長，如刀槍一樣刺穿了砰發出火光的布料，哪怕它並不能給它們任何營養，還是在傾刻間，還沒燃燒殆盡的衣料連同火焰都被吸食得一幹二凈。

    寧秀楓看到這不足兩秒時間發生的一切，看著那些紅色小草縮回到下方，半空中只余下黑渣隨風而逝，半天合不攏嘴。

    「這就是它們叫食魂草的原因，任何東西都會被它們當成養分。」婁宿道。

    「但它們不是困在沙漠裏？！」

    「不，是它們在吃這片沙漠。」婁宿正色道，「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從哪來，我記得小時候，它還只有洲源那般大，但是你看……」他指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紅色鱗片狀的食魂草海，「還能說它們是被困在沙漠裏？」

    寧秀楓望向這滿目的紅斑。就像五彩的沙地中突然長了一塊紅色胎記，再想到剛才那些食魂草連燃燒的布料都不放過，何況人畜，噤若寒蟬：「你們想過什麽辦法沒？比如用大火？」在他看來，火攻是最好的辦法，可以將它們根除幹凈，而剛才的火太小所以才不會有作用。

    「呵，它們可以吃任何東西，包括火、水、沙子、石頭，它可是連人的靈魂都會吞食幹凈的魔草！」婁宿苦笑著，望向寧秀楓：「所以奎宿，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想讓我怎麽幫你？」看到這番可怖的景象，寧秀楓已經說不出「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這樣的話了。

    「逃！」雖然不甘心，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逃？！」

    「對！打破木曜設下的神障，將大家都帶到漠外去！」婁宿堅定地說。

    「據我所知，木曜除了設下神障外，還派了軍隊把守，我不太清楚你手下有多少人，但……」寧秀楓從沒想過自己將致身於戰爭中，「你確定離開沙漠就可以安全嗎？」

    「現在唯一只能寄希望於木曜星君。以他的神力，也許可以像隔絕鬼樹一樣隔絕食魂草，只是他設下的神障隔絕了我們，也隔絕了他自己，如今他未必清楚漠內的情況；」婁宿嘆了口氣，「按照食魂草吞食的速度，應該在半載內就會到洲源附近，一載就會將整個沙漠吞噬殆盡。所以在此之前，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一定要帶漠民離開這裏！！因為這是我們的生存之戰！！」

    聽了他的慷慨陳詞，寧秀楓覺得婁宿的話不無道理，就算沒有食魂草，木曜星君也沒有權利將他們關在沙漠中與怪獸妖物為伍，更何況寧秀楓到過葒遙郡，那裏八百裏內都了無人煙，水草肥沃，與其空著，還不如給婁宿他們安家！

    於是寧秀楓點點頭，至少他們都有同樣的目的：離開沙漠！對此，他倒並不擔心，畢竟之前他就是通過漠外的獵妖師挖的地道到的這裏，而他還特意做了記號，也可以和婁宿他們一起從那裏離開。

    「太好了！也許等我們找到壁宿，也能從三星身上找到消滅食魂草的辦法！」婁宿見寧秀楓同意了，喜形於色，露出嘴唇的虎牙看起來調皮可愛。

    寧秀楓和婁宿回到洲源時已經傍晚了，華銘一直在帳外守著等他，當她看到寧秀楓跳下飛獸時，飛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生怕他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