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自救,救人
“救命啊,杀人了!” “天哪,苍天呐!天爷啊,奴儿……” “家家,阿母……” “娘……阿兄,阿爷!哇!” “呜呜呜呜……” 周围吵闹的声音堪比哭丧,姜昭还以为是自己中毒又被太医救过来了,支起身子便要站起来,此刻她才惊觉自己被人搀扶着,似乎在逃走。 她一时眩晕倒下去,身边搀扶的人立刻叫起来。 “天哪!公主,公主!” “这群杀才,天杀的一群乱兵……这可怎么好,呜呜呜……” 身边的人哭作一团,姜昭还没来的及清醒,就听到前面一阵烟熏火燎,惨叫声混合着哭喊声,还有马蹄声。 她使劲睁开眼来,虽然还有些恍惚,但却终于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是两张熟悉又陌生的宫女的面孔,再加上周围的七七八八,除了出嫁的时候,带出王宫的十来个人,还配上后面齐府的妇孺老幼,端是熟悉。 街上乱糟糟,马粪和哭喊的人,前面烟雾冲来,正道上,打马来了一群身穿红色身甲的士兵,打头是一个骑马的将军,从她们边上冲过去。 但他人走了,自红甲士兵的队伍之中,分出一队人来,整整十个,拿长枪又把她们团团围住。 姜昭看到,喘息两口气,险些再次晕过去。 这这这…… 悠德十四年末,太子妃王氏毒杀明慧太子,密告时任卫将军的其父王维庸,王维庸立刻调遣中军营兵,袭击皇宫,掌管禁军的秦茁开门迎接,并共同以锄jian的名义,囚禁皇帝,又以太子妃遗腹子的名义下诏各地藩王前去觐见。 皇帝被囚,收到消息的地方封王怒而兴兵,包围了锦都,最后双方僵持,皇帝病逝,藩王们携兵攻入京中,四王之乱伊始,锦都四度遭烈火焚城,毁于一旦。 在太子没有病死之前,大靖就已然风雨飘摇,各地叛乱四起,地方灾害频发,天降异象,田垄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锦都一乱,藩王割据交战,天下于是彻底沦丧在战乱和饥荒之中,这场灾难波及数以千万的百姓。 至于姜昭,齐闻新婚半月便去了河内郡治理水患,她留在京城,和阿姊姜霞已经许久不见。 眼看天还没亮,外面已经兵荒马乱,外面的侍从们便立刻来告,要带公主离开。 一路从南北大街杀出来,侍从们死伤惨重,正好遇到前来攻城的雍州王刘彤的中郎将将官钟立。 此人治军颇严,还算有几分将才。 他事先便已经交代属下,遇到这些流窜的官宦人家便借机收拢在一处,和雍州王禀明情况再做处置。 如有违抗军令,烧钱抢掠的,便军法处置。使得他的队伍倒是井然有序,颇为奇特。 不过他们不杀,另外三支队伍却已经在城内疯抢,打算汇聚在内城攻破城墙。 此刻皇帝还没死,谁先进去,谁救了皇帝,自然是大功一件。 便是只是抢到皇帝尸首,说一句皇帝临死前有遗言传位于我,拉两个内侍宦官作证,便可以公告天下,以此为据,师出有名,继任大统。 锦都世家大族大多居于南北大街,被他们逼迫,逃出来的满大街都是达官贵人。 那些外地的营兵,见人就杀,见到东西就抢,到处杀人放火。 这群贵族,穿金戴玉又挡不住刀枪剑戟。跑出来又被围住,死的死,伤的伤。一家人,只能携老携幼,被堵在前往南门的红甲军给截住 眼看着被包围了的贵族家眷聚集的越来越多,姜昭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因为突如其来的糟心事,气血攻心晕了过去,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最后是怎么脱身的,不由惶然。 这边围住他们的士兵不动,硝烟之中,前头又来了一只穿棕色身甲的军队,朝他们冲过来,看到姜昭这一行,车马箱子翻在地上,一群仆从围着一个身穿月白色纱衣的女主人哭的不成样子。队形散乱,很是兴奋。 而围住他们的那只红色甲军,倒是面色板正些,虽然拿眼睛去看姜昭,却并没有上前强扑的意思,抓到那些世家大族,也都是赶过来围起来,而不是杀掉。 眼见棕甲士兵过来,持着长枪,两边不肯让,居然是要打起来。 那群棕甲士兵人多,红色甲军却不怕他们。 此时,一个趾高气昂的长脸胡子小将出来,拿马鞭指着姜昭一行人里两个穿姜黄色襦裙的漂亮女官,笑道:“拿两个丫鬟与我,我献给上官,便什么话都没得说,若是不给,嘿嘿……” 被恐吓的红甲士兵里的伍长站出来不屑:“你待怎么?你们南阳军在巴东被我们打的不成样子,你来挑衅,莫非你家大人(爹)没教过你不要胡乱逞能?” 长脸胡子不觉得耻辱,仍然不屑笑:“那是你们遇到的是柱家的那伙人,那位郡守是皇帝舅舅,身为王氏族人天下共诛,我们不去救而已。” 王氏底下有六七个家族,传闻杜太后父母早夭,姐弟两双双被过继,这位柱郡守算起来,虽然已经和杜太后名义上没了关系,确实是皇帝舅舅没错。 而柱氏在上郡,也算是王氏族人。 按照当时的看法来算,任何沾亲带故的人,宗族向来是好事靠不上,坏事逃不掉。柱郡守在地方当官或许没被王氏照拂过,但出了事,被连累却跑不掉,只是居然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得不到援助,可见襄阳王对军队的管理有多么混乱。 “说好了一起讨伐这些jian贼,但你们护着这群平日里站着我们头上拉屎,一点好处都不给我们的世家大族的人是什么意思?这还没赢呢,你们就想着撕破脸了?我呸!我告诉你,今天要么给我两个丫头,要么就各凭本事打一场,大不了,打完了军法处置,谁怕谁是孬种!” 长脸胡子男十分油滑,但发起狠来也很阴险,红甲领头是个白脸年轻人,脸色不好,却还是丝毫不松口:“我们将军吩咐我们在这儿守着,军令如山,就是襄阳王当面也是如此。” “嘿,我cao你奶奶……” 长脸胡子把马鞭一甩,冲上去把红甲领头一扑,两边霎时间打了起来。 而本来被宫女们团团包围的姜昭,此刻却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记忆里熟悉的一切。 天光是火,远处亭台楼榭,到处飘散着浓烟,地面还残留着鲜血,屋檐上挂着白色经幡,是乱世的模样。 心念电闪之间,她依然眼神复杂朝队伍末尾一个抵着脑袋跪在地上的粉衣侍女看去,此人是姜霞给她的,名唤争春,此前声名不显,长相也并无特色,少言寡语,总是低着头,言行举止令人印象不深。 但当时她遇到危险,此人第一时间扑上来保护她,惨死在她面前,姜昭只记得,她死前求自己寻找亲人,姜昭被吓得晕过去,只拿着半截玉牌,到了河内郡才派人四处去搜寻她的亲人。 结果那孩子被找到后,被她留在身边教养,却被姜霞手下的一员猛将抢走,她四处求情无果,最后因为此事吐血,从此落下咳嗽的病根,到死也没有治好。 看到争春低着脑袋,降低存在感,却背对着大街,挡在她们这群人前面,姜昭心急如焚,霎时间努力抬手指着粉衣侍女哑着声音:“你,争春,去,去告诉他们,我乃十四公主姜昭,要,要他们别打了……” 她还依稀记得最后到河内郡是钟立送的,虽然病重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但到底,钟立护送她,那就是红甲军维护她们。 此刻皇帝虽然被围困,但皇室毕竟有正统的名义,好歹他们是君臣名分,对她不敬,传出去是就成了被讨伐的名义。不过这一套也只对了解的人有意义,但愿这群士兵里能有个把聪明人。 此刻她身体不好,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归要试一试。 争春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神色颇为惊诧,旁边的两个侍女却慌乱不堪,连忙企图阻止姜昭。 “公主,不可,不可,若是他们知道您的身份,把您带去军营,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此刻还是要保全我们自己为要,他们打不打关我们什么事情……您不要做傻事啊!” 刚刚重生回来的姜昭听到这话靠在侍女怀里,简直要眼前一黑,她也不能说自己刚死了一回,记得马上这群人杀红了眼,就要来把她们这些老弱屠杀个对半了。 她是没死,但这里人,最后去河内,十分之一都不剩了。 “争春!” 她没有和几个侍女争辩,只是努力呼唤着粉衣侍女。 面貌平平的着争春又低下头去,只是语气奇快:“公主若是亮出名号,他们必然不敢造次,但是公主若要如此,需要信物!” 姜昭立刻从腰间扯下代表皇室的玉珏颤抖着递过去,争春恭敬靠近接过。 姜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颤抖着:“以父皇的名义……还有保全自己,很快有人会来救咱们!” “是!” 争春站起来一瞬间,已经有一个棕甲士兵突破包围杀到她们面前,姜昭身边霎时间一片惊叫。但争春一转身对上那杀红眼的士兵,却突然冲上去,姜昭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看她动作灵活,躲过士兵刺来的长枪,利用关节灵巧度,手腕一把夹住那士兵脖子,后踹膝弯,将那兵士逼跪,瞬间夹在身后扭断了他的脖子。 “!!!” 姜昭瞪大眼睛,身边两个侍女也倒吸口凉气。 仍然夹住那棕甲士兵的脖子,争春带血的右手举起玉珏,提高声音:“立刻停手!陛下有令!陛下有令!陛下有令!” 正打着的两边士兵,听到这声音有的慢慢回头,特别是在地上扯着胡子脸小将乱打的白脸红甲伍长,狰狞的脸色看到粉衣侍女屹立当场,高举令牌,神色冷峻。便收敛神色,擦了擦脸上血。吐了口唾沫,这才放开被打的满脸血的胡子小将。 在对方惧怕的神色之中,一把揪住胡子脸的脖子,把他扯起来,然后让他喊其他人停手。 “都住手,住手!” 长脸胡子满脸是血,怪叫着气急败坏。 两边甲兵停手,红甲伍长又压着长脸胡子一起跪下,口中称:“雍州王中郎将官旗下伍长赵东海听令……” 眼看其他士兵也犹豫着跟着慢慢跪下:“听令……” 争春也不指望他们按照礼制来,能停下来就已经很好。把身边的士兵断了脖子的士兵一把丢开,争春手举玉珏,神色肃穆:“我乃陛下中宫侍女,为忠臣襄助,奉旨出宫求援,有陛下亲赐玉凤信物在此。王氏叛乱,内城危急,请诸位速去擒贼,公主尊驾在此,讨贼不可扰乱民生,还请诸位领我去见雍州王和襄阳王……” 眼看争春压住这群混乱的士兵,姜昭松了口气,被周围侍女拿水壶喂水,活了过来。 然而她们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又是一支队伍冲来,烟尘潇潇,居然是一队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