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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又手忙脚乱翻包袱里的伤药。唐白歇够了过来帮手,举着火折子照到那人脸上,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再细看几眼,嘿,这不是那身份显赫,连花子俊都老老实实答话的尊贵人么?犹豫了许久,才一咬牙伸手拉阿竹:“走吧,救不活了。”阿竹狐疑地瞧着唐白前后不一的行径,犹豫着道:“若是他死了,变成鬼来找咱们?”话音未落,胳膊就被一只热乎乎的手抓住,寂静的黑夜里声音微弱却清晰:“救……救我……”阿竹带着哀求看向唐白。唐白到底不忍心,回身将他扶起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拿出水壶里的水往他嘴上沾了沾,又配合阿竹给他上了药,在他耳边问道:“能不能走?”留在这里,若是被杀手发现,他们三个都得死。那人艰难地点点头,阿竹和唐白便一左一右驾着,沿着官道,几乎是拖着出了林子。“往左……”分岔路口,那人低声闷哼。唐白见跟自己路程一致,也不犹豫,与阿竹又拖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她预想的客栈。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那人却软面条一般挂在她二人身上,离不得手。唐白暗恨自己心软,正要举手敲客栈的门。被那人一把握住,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量,却能感受到他的坚决:“……不……不能……”气若游丝。唐白也明白过来,跟阿竹围着客栈绕了一圈,发觉后面是一道破败的泥墙,靠墙的是柴房和马厩,便一个抬一个拖,费尽力气弄了他进去,扔在了柴火草堆里。又从包袱里拿出干净衣裳,把身上现存的血迹衣裳裹得密不透风,这才去前面敲门。客栈老板睡眼熊松,见是两个身形削瘦,风尘仆仆的小哥,笑着迎了进来。安排好客房,小二又送了热水,唐白想了一下,要了一些笔墨纸砚。两个人这才解了一身乏,美美洗了一个澡,胡乱吃了东西。阿竹卖力的用洗澡水洗带血的衣裳,洗完后将唐白磨出的墨汁倒进水里,浅红色遇黑色,一下子就变得蓝不蓝绿不绿的。唐白不放心,又加了墨汁进去,直到完全看不出来颜色,才放在屋内。脱了鞋子倒头就睡。阿竹不敢同睡,在脚踏上铺了地席,辗转反侧。唐白嘟哝道:“睡不着就上来,我什么时候跟你恪守过主仆之礼?”阿竹期期艾艾:“奴婢是在想后院的那个人……”“不许想。”唐白一骨碌翻身起来,冲着阿竹认真道:“我知道你心地良善,不忍心见死不救。可我明白告诉你,他身份不简单,暗杀他的人更是不简单,咱们千万别趟这浑水。万一被人抓住,别说咱们两个,就是唐家,我爹我娘,都可能会受牵连。”阿竹吓了一跳,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忙将头捂在被子里,双手合十念叨:“见怪莫怪,见怪莫怪。好汉,我们把你带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仁至义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是个有造化的人……”唐白听她念得心烦意乱,瞪着眼睛望着床顶发呆。她一没有主意就会这么做。阿竹还在念:“菩萨保佑,冤有头债有主,谁伤的你去找谁……”就听耳边唐白起身,一脚踢在她被子上:“起来!去问小二要点粥。”冤有头债有主。那有恩也该报答。天色已经蒙蒙亮。主仆二人猫着腰绕到后院,那人气息奄奄的倒在柴火堆里。唐白端着油灯,看阿竹为他重新上药包扎,又把粥喂了几口。有了食物就有了精神,那人吃了几口后慢慢睁开双眼,带着警惕望着她二人,发觉不认识后,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阿竹灌不进去,对唐白道:“不然我们带他回客房?”“然后把地上拖得满是血迹?”唐白撇撇嘴,暗道阿竹真是个没脑筋的冲动派。她举着油灯满院子走了一圈,在独轮车上发现几个破麻袋,便取了下来将那人裹住,冲阿竹道:“去把包袱拿来,咱们这就走。”阿竹领命。两个人艰难的将那人从后院破墙处挪出去,扔在墙根,用麻袋罩好。去前面找老板退房,多花了一百文钱,买了那辆独轮车。“今日本来要走到高邮县。”唐白看了地图,跟几个赶早路的老乡打听行程,得出结论:“带着他估计是不行了,只能先到这个田庄去投宿。”阿竹推着独轮车,上面躺着一个看起来气息全无,身上盖着麻袋的人,对询问的人说家人病重,赶去高邮县寻医救治。高邮县自然要比这个小镇子医疗条件好,路人不疑,纷纷退让,还有几个朴实的,见她二人身板太瘦,帮忙推了一段路。有衙差骑马从身后飞奔而过,唐白和阿竹推着车让到两旁的低沟里,垂着头。中午的日头很毒,唐白给那人喂了水,又给他扇凉风,检查伤口——怕化脓。一路走一路歇,傍晚已经赶到田镇,找了一户农家。有了独轮车和麻袋,伤口也不再渗血,用新衣服把人先盖住,倒是很容易得了农户信任,给了银子住进了厢房。“还是把这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换下来吧。”唐白考虑了一下:“会方便些。”第12章把他丢了吧“哎。”阿竹闭着眼睛,将他的腰带先解下来。重新给那人换了药,他神智清醒许多,对着唐白和阿竹呵斥:“……离远点……。”自己努力慢慢的费尽力气,挪到角落。那人像是没听见一般,耗费了力气又昏睡过去。唐白看着他的腰带,一指宽的腰带侧面,一块亮闪闪的金牌镶在里面。她犹豫了一下捡起来,用牙齿咬咬,又看看上面写的“赖造督密卫”的小字,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令。“明日替他多交三日的房钱,我们赶路。”唐白将腰带整个扔在那人身上:“恶心透顶。”督密院是朝廷设立的监察机构,偶尔听爹爹讲过他们的严苛与酷刑。阿竹有些不忍:“他的伤口还要换药……若是让人察觉,会不会……”“阿竹。”唐白不想再隐瞒,指着那腰牌对阿竹苦口婆心:“这人我认识,不是皇亲贵胄就是朝廷高官,如今你也看见令牌了——督密院的人。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当满门抄斩。”阿竹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低着头喃喃道:“可奴婢总有些不忍心。”“若非于心不忍,我也不会带他上路。”唐白劝慰:“若是他死得时候跟我们一起,那我们就再也说不清楚了。”“可若是他被追杀的人捉回去!”阿竹眼中含泪:“小姐。”声音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