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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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病得突然,好得莫名其妙。 药研藤四郎第二天早上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的主人正抱着他的同伴睡得死死的,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他摸了下审神者的额头——已经是平日里的温度了。 他的主人是笑着的。 他知道审神者是身心俱疲才倒下,但此时仍有些茫然。 ——他们束手无策几天,不如烛台切光忠待一晚上。 = 把担心的同伴们强行打发回去睡觉,他往自家房间走。 半路上,他停住了脚步。 “他没事了。”药研藤四郎说,“您也早点去休息吧。” = 回了屋,一屋子的兄弟都盯着他看。 ——一期一振把大家都强行约束在了房间里,所以粟田口家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天守阁附近。 【一期哥,我担心……】 【嗯,那就担心吧。】 一期哥不再安慰他们了。在主人的事情上,他一次也没有安慰过大家。 = 几个小时后,他们将会迎来回本丸后、审神者清醒着的第一顿午饭。 幽暗的部屋里,付丧神们安静地聚集在一起。 “还和以前一样不行么?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陆奥守吉行盘着腿,拉伸着胳膊,疑惑地看着同伴们,“主人不会在意这些吧,他都愿意和你们上床了,怎么会在意一起吃饭?” 原本大家都避讳着寝当番的事情,都在委婉地代指,叫陆奥守吉行说破,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某种诡异胶着的气氛。 性格爽朗的打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缩了缩头,不吭声了。 先前审神者病着,这个问题就拖了几天,大家先前的那些冲动也消磨了七八分,至少没有人人要冲到审神者面前去请罪道歉、也不用派人守着刀解池了。 但冷静下来以后,需要处理的地方又到处都是——该怎么对待审神者呢,怎么面对一个爱他们爱到愿意献出一切,身体、尊严、自由全都舍弃了换他们好起来,却被他们伤得遍体鳞伤的主人? 没有结果。 想去见他,又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最后,还是按三日月宗近的办法去做了。 ——暗堕的全部留在房间里,其他人一切照旧。 = 午饭,晚饭,相安无事。 审神者看上去气色不错,就是食量并不大,几乎所有的菜都只吃了很少的一点点。 大病初愈,这算是正常情况,付丧神们有点担心,但也并没有觉得不妥。 直到晚上。 = 有人敲门。 膝丸看了看哥哥,对方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要去开的意思。 处在食物链底端的膝丸乖乖地爬起来去开门。 他打开门,看见了……穿着浴衣的审神者,就像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 膝丸的大脑一片空白,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他关门的动静不小,髭切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他。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 江纨站在门外,被关门的动静吓了一跳,疑惑地眨了眨眼。 之前在异常时空、包括回来的一路上,大家都对他很友善,还不接受换审神者,他以为……是稍微消气了一点。 没想到…… 关门的力气这么大,一副吓到了的样子,看来是……非常不想见到他。 = 屋子里 “是主人。”膝丸小声说,然后微微红了脸颊,“穿的……很少。” 髭切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审神者好像不记得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 病了几天,好不容易好了,穿的很少过来…… 他是来寝当番的。 = “呼……” 江纨长长地吐了口气,给自己鼓劲。 也不是第一天被大家怨恨排斥了,只是今天那一天都和咪酱腻在一起,整个人幸福得像在梦里,吃完晚饭找借口把咪酱骗走,换衣服下楼的时候很是有点委屈。 才一天,就得意忘形了。 他一边责怪自己,一边轻轻地敲了敲木质的门框。 “髭切殿下,膝丸殿下。” 一墙之隔,膝丸靠在门上,疯狂和兄长交换眼神。 【怎么办啊???】 【……】 髭切也不知道怎么办。 门外,明知道膝丸就在门口的江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眼神慢慢地暗淡下来。 他叹了口气,又敲了一下门。 “那我先去别家,晚点过来。你们……”他顿了顿,“不喜欢我的话,我一会儿想想其他办法。” 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听出了审神者话语里那种自暴自弃的情绪,膝丸下意识地起身,就想要开门,却被身后的兄长拉住了。 审神者的脚步声很轻,以太刀的侦查,几步之后就听不到了。 “兄长,为什么拦我?主人听上去……很伤心啊。” “嗯……为什么呢?”髭切托着下巴,打量着自己的弟弟,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你太笨了吧。” “兄长???” = 江纨在左文字家门口吃了第二次闭门羹。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在战场上,左文字一家三口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雪开了门,然后闭着眼睛,说了句“您请回吧”。 就把门关上了。 江纨站在中庭,手脚不可抑制地发冷。 ——他又……做错什么了么? 不会的不会的,先冷静,看江雪的样子,他并没有暗堕更多。 但江雪之前也有过隐藏暗堕痕迹的做法,并做不得准。 可是…… 他的目光投向新选组的房门。 万幸,清光给他开的门。 同样穿着浴衣的少年人愣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有点脸红,让他进了屋子,还给他倒了杯茶。 安定靠在窗边,没披羽织,也没有绑额带,小脸秀美又宁静。 他没那么像冲田总司了。 看他来了,打刀瞥了一眼,又扭过头去看月亮。 清光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对面,像是被上级检阅一样,保持着一个妥当的距离。 这是……拒绝么? 江纨喝了茶,借着蒸腾的热气偷偷观察安定。 ——他们暗堕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了,也不再需要往他的身体里灌神力来维持神隐,自然是不需要……和讨厌的人上床了。 这样想,也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跑过来自荐枕席的他有些可笑了。 “主人你……” “清光你们……” 他和安定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下,有点尴尬。 “清光,还有安定,你们两个怎么样?”江纨硬着头皮问,“我是说,暗堕的情况……” “啊,没事的。”清光一愣,然后笑着回答,“您呢,之前发烧了,安定还……” “我没事。”大和守安定从床边走过来,坐在加州清光身边,打断了他的话,抬头问,“您要看看么?” 江纨的视线与大和守安定对上了一瞬——自那天在院子里把安定惹哭了,还放了狠话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安定对视,江纨的视线一触即躲,低下头去喝茶。 “没……没事。我只是来看看,这就走了。” 他顿了顿,然后轻声说:“谢谢你的茶,很好喝。” = 江纨落荒而逃。 付丧神们待他磊落,没有半点促狭,倒显得他像个急不可待的荡妇,只穿着一件浴衣就不成体统的去找自己的刀cao。 他为自己的举动羞耻不已,脸上发烫。 “哎,主人?” 住在隔壁的堀川国广打开门,正看见他们的主人赤着脚站在门口发呆。 “你等等哦!” 少年人扔下一句,就跑回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抱了一件羽织出来。 “主人和兼先生差不多高吧……”他微微踮起脚,打量了一下,然后把羽织批到江纨身上,小声抱怨,“刚生完病就光着脚跑出来,药研殿下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