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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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一下丹枫决定复活白珩之前和景元的相处。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心绪呢,景元想到。 ———— 景元还记得那是一年下雪的日子,一片苍茫的波月古海难得风平浪静,白色的鹅羽落在深青色的海里,一瞬间就没了踪影,大片大片的雪花向人砸去,在头发上积了厚厚一层。 罗浮的人忙忙碌碌,在城内路过,拖着沉重的躯体,搬着残破的尸骸。城内一片繁荣的绿,本应是欣欣向荣的模样,却只让人遍体生寒。好在这一场雪下的大又急,直接将这绿色盖住,洗净了一切。 丹枫就站在古海的边缘,背着那把青色的枪,静静地看着波涛涌动的海面。他一身青白,隐于大雪之中,腰间的红枫几乎是唯一的艳色。 那时候还年轻的景元有时候会想,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绪呢,以至于对着古海发呆那么久,都挣脱不出来。 景元走过去,停在他身旁,寒暄道:“好大的雪。” 丹枫低应了一声,没有看他。 见他流露出不愿交谈的意愿,景元便没有说话,只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面前的古海。海浪一阵一阵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击碎成雪。 景元偏过头,看向丹枫的侧脸,那笔挺的鼻梁上落了雪,他的体温太冷了,冷到雪都无法融化,嘴唇苍白得一时竟不知是落满了雪,还是本身就是这颜色。 大战过后,丹枫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地收敛了白珩的遗物,安静地慰问丧生持明的亲友,安静地安排战后的修复与重建。他的平静让持明们感到安心,却让景元不安。 他想要安慰他什么,话到嘴边时,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言语从来都是苍白的,一向自认巧言善辩的景元发出无力的感慨。 可是他感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杂乱的线团缠在一起,解不开又越来越紧绷,让他胸口闷痛。一种莫名其妙的紧迫和心悸让他做出了平日不会做出的动作。 他揽上丹枫的肩膀,略带强硬地靠在他的肩头。 景元一直示人以礼,尽管与其余四人关系颇好,但也极少做出这般越界的动作。丹枫显然也是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扶住他的手,视线终于不再投向海面。 “今天辛苦了良久,不如去我府上小酌一杯。”景元语气轻快地道。他顿了一下,入手冰凉,如抱着一块冰。 他知道丹枫不会拒绝,他的这个友人虽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但朋友的邀请他一向会应。 果然,丹枫只怔了一下,便点头答应。 两人的出行并没有打扰到很多人,街上的人走走停停,砍掉异常茂密的多余枝丫,移开倒得乱七八糟的废墟,匆匆忙忙地派发食物和水源。两位年轻的将领默默从人群边缘穿过,看着这百废待兴的城市。 恸哭声与叹息声随风入耳,一场场战乱带来的都是这样的残局,他们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镜流去哪里了?”丹枫突然问道。 提起他的师父,景元不知如何说起。 白珩去世之后,他们便大受打击。镜流或许是有些迁怒,一直避开了丹枫。应星将自己关在工造司,拿着白珩的遗物,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而景元,他看似忙忙碌碌无空多想,可在夜深的时候也会看着空阔处发呆。 “师父在星槎海港,想多陪伴她。”景元说得含糊,但是两人都明白。放飞星槎也许只是罗浮人对亡者自欺欺人的慰藉,但好在也是慰藉。 “嗯……我也应该去看望她了。只是镜流,不愿意见到我。”丹枫低声道。 景元知道丹枫也经常会去白珩的墓前,对着那个衣冠冢发呆,一个人去,一个人回。他很繁忙,有时只能待个片刻,即便这样,也经常能在附近发现他的身影。 景元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扬起嘴唇笑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对酌,饮月君可不要客气。” 丹枫郁色微敛,弯起嘴唇:“那便先谢过招待了。” 两人直接绕过城镇中心,去到景元的别苑。他们此前经常在这里小聚,景元虽不常住,却也差人用心打理。 小道上的积雪已经扫尽,二人抖了抖身上的雪,径直走向后廊。 景元升了火盆,又搬了矮桌和坐垫。他看到整齐叠放在一起的五个垫子,微微一愣,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止。他们平日里聚在一起,坐在这软垫上,只是如今有一个再也没有用处了。 丹枫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移开了视线,不去看景元难得的失态。 景元最终还是笑了笑,拿出两个坐垫,示意丹枫坐下。 “这样冷的季节,坐在火边才会让人浑身舒畅啊。”景元感叹了一声,倒了两杯茶,“先喝点茶水润润喉咙,这可是上等的雪芽茶呢。” 丹枫低声道谢,将外套和武器都放在一边,跪坐在软垫上。他笔直地坐在那里,即便是只有二人的现在,也依旧一副姿容端庄的模样。 比起坐姿大方的景元,他像是高台之上的一尊雕像,覆满了不化的冰雪。 持明的龙尊从来都是他们一族的信仰,龙尊是遥远的、强大的、理智的,只是有时景元也会想,持明需要的是否真的是龙尊饮月君,而不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 这个符号可以是丹枫,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背负着龙尊称号的持明。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罗浮的人本来就不能插手持明的事。 “饮月君在与我相处时也要保持龙尊的模样,真是令我心伤了。”景元调笑道。 丹枫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了龙角和尾巴,换了一个放松的坐姿。 景元轻笑一声,他从来都喜爱毛茸茸的狸奴,觉得它们甚是讨人喜欢,只是丹枫的这种可爱与狸奴不同,明明是那么冷的一个人,冷得像古海的水,认真又听话的时候却莫名让人觉得可爱。 “尝尝这坛千金醉,这可是我窖藏了许久的,师父与应星都没有尝过,如今拿来招待龙尊大人,大人可不要告密。”他端起一坛酒,启掉红封,一股醉人的香气便萦绕在鼻间,“冬日当饮烈酒,雪下得这般大,这千金醉正好暖暖身子。” 丹枫嗅了嗅,点头赞叹:“香味绵密,风过不散,确实好酒。你近日cao劳颇多,确实应该酣饮一番。” 景元一向心思缜密,神策军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他在cao劳,这是权利,当然也是考验。他轻叹一声:“你不也是。持明那边如何?” “伤残将士已经抚慰,化卵的持明也已经安排妥当。未能化卵蜕生便去世的……也已尽量收捡。”丹枫敛去笑容,语气低沉,垂下眼睛。 话题忽然变得沉重,景元呼了口气,眯着眼睛笑道:“这时谈论公务似乎有点太煞风景,我敬龙尊大人一杯?” 他开玩笑似的,抬起酒盏。 丹枫应了一声,抬眸举杯。金属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嗡鸣,琥珀琼浆上的波纹荡了荡,顺势流向倾斜的杯口,映出丹枫青绿色的眼睛。 景元的动作顿了一瞬,礼仪又让他没有办法做出盯着别人的眼睛看这样的事,只通过晃动的水面匆匆瞥见一眼。 丹枫小啜一口,面容上浮现一丝赞叹:“好酒。” 他察觉到景元停住的动作,便问道:“怎么了?” “无事,一时有些走神。”景元摇头笑道。 木柴在火盆中燃烧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面雪簌簌地下着,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丹枫的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酒意让他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映照着微黄的火光,终于不像是雪地里的冰人。 丹枫忍不住抬头,声音略带疑惑:“景元,我今日身上有何不妥?” 景元被他问得一愣,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摇头道:“未曾见到。” “那你为何……总是看我?”丹枫问道。 景元顿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只是你最近太过劳顿,许久未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丹枫更加不明白了:“你我每日都见面,怎来许久?” 景元无言,只得给他倒了杯酒,招呼他品尝。 “来,我敬你。” 丹枫看起来还是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问什么,抬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景元话虽不多,但也从来不会冷场。丹枫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诉说者,但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从近期的事件到不远的过去,景元特地避开了可能出现那个名字的事,说着遥远的星系之外发生的故事,还有他的家庭,和家中的狸奴。 “家中姊妹喜欢狸奴,特地去找狸奴的母亲下了聘书。那母亲也颇为灵性,姊妹连送了三天鱼脍,才将小狸奴衔到她面前,好似在说你通过考核了一般。”景元说着说着就开始笑。 丹枫认真地听着,或点头或问询,不知不觉一杯酒就下了肚。 他开始说自己,说着持明的趣事:“我还年幼的时候,族中长老教导我云吟法术。他们并不擅长教导,灵力的走向和起手也说不清楚,但好在我在此道还算有天赋。后来才知晓,他们承蒙前代龙尊的教诲,因此回恩于我,可惜……前代的龙尊也并不擅长传授。” “那这么说来,不就是一个死循环了?”景元大笑出声,“毕竟你们持明讲究前世承恩此世为师,若他蜕生化卵,你还需教导他法术,你也并不善于此事吧。” 丹枫笑了一下,然后神情一下落了下来。他手指收紧,一口饮尽。 “不会了。他们大多已经在这灾难中去世。持明一族生灭循环,常存此世。可若没能成功蜕生,也终究化为古海之中一汪水影。”他声音又恢复了平淡,刚刚那颇有兴致的语气低沉下来。 景元轻叹一声,敬了他一杯。罗浮人又何尝不是,长生如他们,也逃不开战乱与天灾。短生种皆憧憬长生,可思及长生后的孤独与伤残,还有魔阴的威胁,这长生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谁能说得清呢。 一杯又一杯,本是想让丹枫喝酒好眠,可如今的势头让景元感觉到了失控。 丹枫的身影有些摇晃,不由得扶住额头。 景元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摁住丹枫给自己斟酒的动作。 “酒已经过了三旬,多饮无益,要不要吃点点心?膳房那边送来了梅花糕。”景元温声劝阻。 丹枫看着他,青绿色的眼睛如同翻涌的海水,景元被那深藏的情绪怔到,不由顿在原地。 如此外露的情绪,居然是来自丹枫。景元恍惚中看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像是红梅落在他眼中融化,仔细一看,那是摇曳的火光。 不知为何,景元松了口气。如果是眼泪,他真的会措手无策。不是便好。 丹枫摇了摇头,移开视线,赏景一般看向这雪景。 他没有再说话,景元也没有。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一杯一杯对饮。 景元极少这样放纵地饮酒,他出身将门,自然是对他要求颇为严格。小酌还可,痛饮是家族中严令禁止的。他一向克制,酒精会烧毁他的头脑,他便不能思考,不能拿刀,徒让一些不愿入脑的回忆一直在眼前盘旋,使得他心不能宁静。 即便是与挚友共饮,他也极少放纵。只是今日一杯接着一杯,一时竟有些上头。 他看到丹枫扶住额头,酒杯磕在桌面,闭目休憩了一会,又抬起头:“景元,你是个好孩子。” 他忽然这么说,让景元有些讶异。 丹枫显然是喝醉了,脸上酡红一片。大片雪花落在酒里,如同落在古海中一样没有了踪影。 “如果……如果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和伤残……世界该会是怎样美好啊。”丹枫像个孩子一样说出了这般天真的话。 这是年轻如景元也不会有的想法。景元没有嘲笑,他只顿住了,那种心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好像面前的月亮一晃就会碎掉。 “哈哈……若是没有战乱,没有死伤,那你我就可以休息了。”景元面色不显,轻笑道。 丹枫笑了:“是啊,那你我就能休息了。” 他一口饮尽,放下酒杯。 景元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要裂开一般疼痛,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丹枫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咆哮的古海逐渐平息,更深的暗流盘旋在海底,他看不到,也抓不到思绪。 他怎么能抓得住思绪,他已经乱了,浑身僵硬地不知道如何反应,当丹枫轻轻抱住他的时候。 千金醉的香气围绕在二人之间,并不好闻,也并不呛人。 那个拥抱一触即离,轻柔地像拥过一缕风。 景元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冲动,可也许是酒精冲昏了头脑,他的肢体已经抛开他的大脑,做出了他下意识想做的事。 他没有让风离开,又将他拽了回来。 丹枫的心里承载了太多太多,他的族人,他的仙舟,他的友人。景元或许也是其中之一,他比陌生的人亲近,比亲近的人疏离,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正好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触碰不到那月亮。 景元从来都是个没有什么执念的人,他只怅然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 然而那些隐秘的火星如今被风一吹,竟然差点成了燎原之势。 吹起这阵风的却正是丹枫。 他喝得太多了,景元从没见过丹枫喝过这么多的酒。青绿色的眼睛不再是平日的平淡,朦胧得像是微茫的湖,只是望去就被细细的雾水拂了一脸。 轻轻的叹息声在景元的耳边响起,然后一个柔软、微凉的触感靠在他的颈侧。酒意冲上脑海,景元冷静地可怕,又很清楚自己在做不理智的事。 他将丹枫抱住,蓬松的长发落在丹枫的肩颈。他身形比丹枫略宽,平日里不显,褪掉外套之后便更加明显了。丹枫被白发搔地一痒,就抬手帮景元将长发捋在身后。 “景元……”丹枫叫出他的名字,未尽之意中似乎想对他吐露着什么。 “嗯。” 景元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炭火发出不耐烦的催促,也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 他抬起头,试图捉住丹枫的眼睛,却被遮住了视线——丹枫捂住他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心思,景元的面前漆黑,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脸上,如此想到。 别人都说景元善于洞察人心,不出帷帐而御敌千里,是最有可能接任将军一职的人选。云上五骁性格多有古怪,或傲慢或冷漠或跳脱,是景元一直在处理他们对外的交往,无一不细。世人都惊叹他们的友谊和默契,可只有景元自己知道,他似乎从未了解过丹枫。 对于持明一族来说丹枫是完美的族长。他冷静,理智,强大。 对于云上五骁的其余四人,丹枫是一个沉默的听众,但他又是傲慢的,傲慢到不愿与他们诉说自己的困境与心事,傲慢到没有人能理解他,哪怕是应星和白珩。 微凉的手穿过他的发间,景元怔住了,丹枫从来没有对人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景元本该觉得欣喜,可心中却有一个无底的深渊,在一点一点扩大,试图将他吞噬。不安的感觉从未消失,他收紧手臂,将头靠在丹枫的肩膀上。 “怎么了,丹枫?”他问道。 “无事,你这样便好。”丹枫最终如此说道。 景元不知道他在这几刻中想了什么,只是最后给出他的答案就是这个。 景元极少有现在那种无力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他目睹腾骁将军战死、白珩的星槎飞起冲向乌云却没有回来,如今这种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感觉再一次将他包围。 丹枫终究没有选择让他走近,而是立了一扇门,将他们都关在外面。而他只能拿着钥匙,一寸一寸敲着厚厚的墙。 他静静地抱了一会,丹枫也静静地抱了一会。 “你若是想说,那便告诉我。你若是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再追问。”景元低声说道。 酒意渐渐淡去,火盆燃烧发出木头裂开的声响,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地方异常刺耳。 丹枫没有说话,只抚摸过他的头发,温柔得不似他的动作。 景元心知丹枫是不会告诉他了。 ———— 雪簌簌地下,庭中的松木被冻出劈里啪啦干裂的声音。流浪的猫窝在熄灭的火盆旁酣眠,细小的鼾声悠长,看似是做了个好梦。 廊门紧闭,断断续续的喘息和低声交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开窗,不管是雪色还是月色都照不到这里。 景元抚摸着丹枫的长发,细细密密地将亲吻印在他的下颚。丹枫流了许多汗,将他的发都打得潮湿一片,手中却抬起景元的脸,衔住他的嘴唇。 景元温柔地与他回吻,挑起他的舌头吮吸。他看不见丹枫的神情,只能从细微的声响中感觉到他也在享受唇舌之间的交缠。 肢体碰撞之间的触感让人从尾椎开始发麻,也许一开始是在酒色吸引之下的冲动之举,在这时已经变成了缠绵缱绻的沉陷。 补偿也好,愧疚也罢,当他被丹枫轻轻吻住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景元不知道丹枫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他也不愿细想、不愿深究,只享此刻。 景元抚摸过他的手臂,丹枫并不瘦弱,浑身都是一层薄薄的肌rou,里面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丹枫似乎是有些紧张,叩住景元的肩膀,手臂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他擅长用枪,笨重的长枪在他手中被舞得唰唰作响,如行云流水一样简单,将前来挑战的人一个个击退。如今线条流畅的手臂紧紧攥住景元的肩膀。 “呼……”丹枫推了一下,景元的动作太过温柔,抚摸过他的胸口和小腹,让他感觉到酥麻,从接触的位置一直麻到脊柱。 持明一族不需要繁衍,自然也性欲寡淡。丹枫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景元的手如同带了电一般,只是温柔地拂过,就让丹枫绷紧了身体,想要颤抖。 景元一边吸着他的舌头,一边将掌心放在丹枫的后腰,紧紧地贴着。 “你的手好烫。”丹枫的声音有些沙哑,蕴藏着深深的欲色。 “是你身上太冷了。”景元咬了咬他的嘴唇,笑道。 没有办法,持明天性如此。 丹枫的腿被抬起,皮rou相撞的声音清晰入耳,他咬着嘴唇,不愿发出什么令人羞涩的声响,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原始的欲望带来的快感。 景元的体温比他要高,靠在一起的时候如同抱着一个暖炉。guntang的手握着他的腰,灼热的炙物烫得他忍不住颤栗。 他张开嘴,难以承受的过量快感几乎要将他淹没,带去近乎窒息的感觉。丹枫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咬牙咽下,又被逼出了细细的喘息。 景元让他稍微休息了一会,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 “还好吗?”景元声音有些低哑。 “嗯……”丹枫点头,又想起景元看不到,就轻轻出声。 “抱歉,我也没有过经验……若是痛了就告诉我。”景元喘息道。 一开始当然是痛的,但是丹枫一声痛呼都没发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疼痛,甚至在这样麻木的时刻,疼痛反而让他感觉到真实。 丹枫扶住他的脸,与他的额头贴在一起。然后两张嘴唇又严丝合缝地靠近,景元扣住他的脖子,一下一下舔舐他的舌尖。 像是景元家养的狸奴一样。丹枫忽然这么想到。 丹枫知道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个年龄最小的友人。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景元像是个白毛幼狮一般,跟在镜流身后,好奇、礼貌,凶的时候却让人心惊。 丹枫并不喜欢欺负小孩,尽管从那时他便知道这小孩是未来的狮王,但目前稚嫩的爪牙还没有能让他郑重以待的资本。 景元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一开始还在试图更了解他一点,围在他身边,想和他说话,只是后来就忽然拉远了距离。丹枫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一天他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景元已经站在他的身边,平稳地撑起了一片天。 …… “等等……唔……”丹枫忽然喘息出声,激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浑身一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将身上的人推开。 只是他忍住了这冲动,景元也略带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臂。 “是这里吗?”景元问。 丹枫微微点头,黑暗中他看不到景元的神情,只听得到他凌乱的喘息。 不甚明显的水声在一片黑暗中鼓鼓作响,皮肤摩擦的声音听得人面红耳赤。敏感之处被摩擦顶弄的触感让丹枫头皮发麻,过量的快感如同层叠的潮水将他一点一点推到最高。他的面前一片空白,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在这性的欢愉之中,脑海中翻滚的、压抑的一切都离他而去。 就在此刻……没有种族,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只有他们。 温热的嘴唇触碰他的脸,柔软的舌头将湿滑的泪痕一一舔去。丹枫抓住景元的头发,仰着头,摸索着找到他的嘴唇。 景元温柔地卷着他的舌头,吸出轻微的水声。黑暗之中接吻带来的刺激与快乐让他的心脏如同跳出,占有憧憬之人让他心底深处不可言说的隐秘岩浆般沸腾翻涌。 那岩浆翻出一个个泡泡,又炸开溅出火花,烧得一片漆黑。 “丹枫,我……”景元移开嘴唇,低低地开口。他张了张口,又气馁似的闭上嘴巴,紧紧地拥住他的肩膀。 年轻的景元并不擅长隐藏他的情绪。丹枫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一直都那么理智,那么无所不能,唯一冲动的事情也许就是今晚……但心脏并不会因为他这样的安慰平息,反而越来越乱,有什么事即将发生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想说的话在嘴边翻来滚去,喉咙如同哽住一般阻塞。 丹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哑声道:“不必多言。”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景元的神情,只感觉到一双令人心碎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景元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吗。朦胧之中,他这么想到。 丹枫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将一切全盘托出,他的困境,他的念想……但是今天他已经说的够多了,不知敏锐的景元能察觉到多少。 他叹了一声,抛开所有杂乱的思绪,放任自己沉沦在这一刻。 从未体验过的难耐与不适让他想要反抗,又抑制住那种冲动。隐秘的、不容忽视的快感冲刷地他指尖都在颤抖。交叠的浪潮一波一波将他拍打,如同雷霆乍泄,倏忽白芒覆盖了整片天地。 他发出一声拉长的、失控的泣涕,咬住景元的嘴唇。 …… 相拥而卧的时候,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狸奴也没有被这黑暗中的秘事吵醒,翻了个身,睡出了呼噜声。寂静之中,只能听到两人逐渐平静的呼吸。 “累了吗?睡吧。”景元轻声问道。 丹枫轻嗯一声,闭上眼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景元规规矩矩地侧卧在他身边,没有丝毫逾矩的地方,就好像刚刚那场亲密的情事只是春梦一场。 而如今梦醒人散。 天光破晓的时候,丹枫便离开了。他听着景元的呼吸,知道他没有睡着。但他知道景元不会阻拦。 他将昨夜褪下的衣衫一件一件穿起,抬头看了看逐渐跳出的日光。紫气被驱散,冰冷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白茫茫的雪地照亮,照得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他忽然很想将景元叫起,共赏这日出。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黎明会将黑暗驱散,疼痛的疤痕终将抚平。他要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无论公私都不愿将景元牵扯进来。 丹枫轻轻打开门,向着东方走去。 身后只留下一双脚印。 景元安静地坐起身,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