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迟来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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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又不能喝酒,点这么多干什么?”周厉坐在邵群对面,身后的音乐声太大,他只得吼着说道。 “难得邵群主动攒局,哥几个也好久没聚,大厉你就别挑了。”李文逊喝大了,舌头捋不直,周厉手里刚开的酒瓶想往他嘴里塞。 邵群靠在一边的沙发里,没有听他们几个发牢sao,反而抱着手机在回复信息。 ——锦辛已经答应过几天回家。 ——谢谢姐,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 邵雯下午刚去见完赵锦辛,晚上便通知了他,锦辛答应回邵家,这么久以来,邵群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过,他收起手机,对于最后一个问题没有回过去。 “我去抽根烟,你们继续。” 出了包间的门,外头的热闹比之里面有过之而无不及,音乐跟笑闹声像打仗一般,在夜晚的迷醉里找不到方向。 他以前也过过这样的日子,仗着自己家世优越,没少做混账事,往他身上靠过来的年轻rou体凡几。 醉了不知在谁的床上醒来,第二天照样人模狗样的,这样的日子,现在想想,恍如上辈子的事情。 这几年,他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找人,用来拓展事业,现在人找到了,却进了别人的怀里,他仍旧孤家寡人,暗自欺悔。 邵群靠在黑暗的一角,手里的红星子燃起又熄灭,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白皙清俊的面庞在光影里隐隐绰绰。 目光扫视一圈,二楼栏杆底下,邵群眼神一狞,片刻后在栏杆上按灭了烟头,几步跨下二楼,跟着前面两道人影出了酒吧。 出了酒吧的门,寒风立即灌入,邵群打了个哆嗦,快速钻进车内紧跟着他们,直到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抱在一起,甚至在车门边就已吻到了一起。 “黎朔,你他妈在干什么?”他眸子森然,怒火中烧。 那两个人吻得浑然忘我,不知道有人靠近,直到那一声怒吼。 黎朔自是听到他的怒吼,冷冷一瞥,毫不在意抱紧怀里的人,冷笑道,“邵群?还真是到哪儿都会遇见你,阴魂不散。” “我问你,你他妈在干什么?你这样对得起锦辛?” 黎朔脸色阴沉,随后不屑一顾,在他怀里的人探出头,好奇的看着两个人,“黎大哥,他是谁?” “没谁,一个疯子,不要管他,我们走吧!” “黎朔,你他妈把话说清楚。”邵群拦在他面前,面色狰狞。 “让开!”彼此骇然地瞪着对方。 “你他妈的。”邵群一拳打在他脸上。 “我让你这个王八蛋,敢做对不起锦辛的事情。” “cao你妈的,邵群,老子怕你,傻逼。”黎朔的火气被彻底激发,在他旁边的男孩儿拉不住他,眼看着两个大男人互殴到一块儿。 “飞叶,别过来,cao你大爷的,邵群,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他妈才是那个人渣。” 两人在酒店门口直打得对方鼻青脸肿,黎朔伤明显更重。 “你他妈在这里发神经,怎么没本事去问锦辛,去问问他,到底谁对不起谁。”黎朔冷哼一声,声音极尽讽刺。 “你什么意思?” 黎朔懒得搭理他,抽身拍干净身上染到的灰尘,不想再跟这个疯子纠缠。邵群不放过他,从后面揪着他的胳膊一拧,黎朔吃痛,挣了几下没脱开。 韩飞叶见状想扑上去,被邵群一个恐怖的眼神吓住了,黎朔转头,“行了,松手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他妈都告诉你。” 邵群闻言立刻松手,黎朔得了解脱立刻反扑,邵群没来得及避让,被砸出了鼻血。 “cao!” “飞叶,你先回去。”黎朔收手后摸了摸开裂的嘴角,对着韩飞叶摆手,扔给他车钥匙,“开我的车回去,明天再开去事务所。” “黎大哥…” 邵群表情冰冷,韩飞叶不得不照做,好不容易今晚把黎朔勾到手了,结果横生枝节,他咬着唇不甘心坐进车内。 想想几个小时前他在酒吧无意间撞见喝闷酒的黎朔,有意无意去勾搭一番。 没想到喝多的黎朔真的上钩了,他心里窃喜,黎朔有哪里不一样了,那个吻算是打破两个人关系的标记。他更有信心,黎朔早晚是他的。 “把话说清楚。” 黎朔找了个长椅坐下,此刻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心里烦躁恼悔,刚才怎么就冲动答应和韩飞叶去开房了呢?又吻了他。 邵群双手插兜靠在一旁的树上,皱着眉看着远处那一团黑色阴影。 “邵群,有得选择我压根不想看见你。”黎朔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两个大男人在寒风里这么火花四溅地仇视着对方。 “太子爷是不是都有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毛病,以为天下都掌控在你手里呢?啊,你他妈在我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cao,你再说一遍。”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动手,黎朔及时止损,“但是这几年,你,我,锦辛,折腾够了。” “我以为做了那么多他会爱上我,谁知道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锦辛他根本就…” 爱情本身没有道理可言,输的不是先来后到,倘若有理可讲,这世界哪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与失魂落魄。感情即是如此,不是所有努力皆会开花结果。 邵群紧绷着一根神经,他直觉接下来的话必定是他长久以来忽略的最重要的事情。 “邵群,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找到他吗?不仅仅是因为那段视频,不仅仅是因为你和李程秀表白。” “我和他解释清楚了,那是误会…” 黎朔摆摆手,“你不要跟我说这些,锦辛当时快死了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正抱着你的小情人上了唯一一辆救护车,他被送进医院时差点儿不行了,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 “你说什么?你他妈说清楚,锦辛怎么了?”邵群脸色骇然大变,周身寒霜冷罩,比外面的冷冽冻人,他弯腰揪着黎朔的衣领子,仿佛他要再多说一个字能顷刻解决了他的性命。 他像头暴怒的雄狮,赤着眼狠狠掐着敌人的命门,捏紧手指颤抖的像得了PD,黎朔轻而易举拨开了他,眼里多出几分报复的快感,一字一句把他打入地狱,永不翻身。 “我说,你当时抱着玫瑰和程秀表白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里,我说,你送程秀去医院那天,他快死了。抢救了一天,我看着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不知道多少回,那道伤再多几分会把他劈成两半,你当时在哪里?”至今回想起来那是多惊险难熬又漫长的一天。 “我…我检查过…他明明没事的,怎么会…”邵群怀疑自己幻听,黎朔的声音忽近忽远,他眼前发黑,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他想起那一天,墓地里,他背后的那把刀向他袭来,锦辛突然窜出来拉了他一把。 他检查过没事了才把锦辛推到一边的,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细看。锦辛在自己遭到危险时分明想跑过来的。他当时为什么没动,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 “邵群,他当时已经没有意识了,全身冰冷,我几乎都碰不到他的呼吸,实在没办法了。我从来没见过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流出那么多血,我的衣服根本压不住,压不住。”黎朔抹着眼睛,眼底通红。 “我问他要不要告诉你,他立马醒了,他说不让你知道,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在ICU里待了两天,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你,对自己的伤丝毫不在意,他让我骗你。” “我去看程秀的那一天,他还在昏迷着,而你呢?我进到病房,你正对着另一个人有说有笑,我当时在心里就想,邵群,你根本不值得他那样,你配不上他。” “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对他,我不可能那样对他。”自责悔恨无济于事。 “不可能你也做了,他那样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我陪着他在医院,他一心念着你,只要他开心的笑必然是与你有关,你呢?” “我要去找他。”跪久了的双腿麻木,起身时撞到膝盖,他好像不觉得疼,比起这点痛锥心刺骨要痛数倍。 “心痛吗?邵群,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应,却是用锦辛的命换来的,你为什么不干脆和程秀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打扰他。他回来后像变了个人,我本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你又去纠缠他,他用了三年依然忘不了你,他生日时分明已经答应我了,最后却…”黎朔苦笑了下,声音在冷夜里沙哑干涩,眼角发酸。 “他逃了…我那样对他好,比不上你纠缠的一分一毫,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这番话无异于重磅炸弹,炸得他体无完肤,心脏在左边还是右边已分不清,浑身剧痛,“是我对不起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恨得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眼泪从赤红的眼底冒出,手掌心的伤疤隐隐作痛,他再次扣烂了那一块愈合的皮rou,血水流到指尖。 他想,以前锦辛很喜欢咬他,有几次甚至喝了他的血,如果现在他在自己眼前,别说喝血,连自己的rou也可以一并给他咬烂嚼碎,只怕他的宝贝再不肯咬他,也不肯再要他。 “他在医院躺了三个月,伤没有好就出院回了美国,那栋房子也是他拜托我卖掉的,我知道你后来买回来了,他在签字那天跟我说…” “黎叔叔,人的心里有一把火,这一辈子只会燃烧一次,全心全力追逐一样东西,等到心里的火熄灭,就再也体会不到伤心了…”他心里的火没了,连带着眼里的光也一同暗淡。 “所以他才会烧了玫瑰园,他在恨我,他回来后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啊…啊…”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口中咸腥,邵群猛地咳嗽,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液,脸色惨白,眼里的痛楚在月光下,凄然惨淡。 “你怕是不知道。”黎朔这时候的声音,仿如地狱索命阎王,每一句话都像在宣判他的罪,宣布他犯下的错。 “你为了追回程秀受伤进医院的那天,其实他也受伤了,虽然和后来的伤无法相比,当时我才知道他那样的身体是见不得血的。是不是很讽刺?邵群,你对他造成的伤害,你数得清么?” “对不起…对不起…”那一天也是自己推开了他才会撞到的吧?口口声声把他捧在手里呵护长大,结果伤害他最深的却是自己。 黎朔冷眼看他发疯,不一会儿靠着躺椅闭了闭眼,心想,邵群,你比我可怜多了,锦辛不爱我,最起码在他心里我永远有一个重要的位置,而你呢?带给他的伤害是永久的,他爱你,也恨你。 “我要去找他,不管他要怎么对我,我都要把他找回来。”他跌撞着爬起来,双手抖得打不开车门,试了好几次,最后不得不放弃,对着车门狠踹几脚,喘着气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