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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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剑门是被一阵难耐的热意弄醒的,他坐起身,倚在靠枕上急促地喘息。深色的床帐垂落着,将里外分割开来,但依旧可闻见一缕极淡的酒香。 白日里诸事繁多,又遇到了暗河的人找上门。暗河表面上是为了帮助顾家在西南道夺权,实际上打着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他们想要西南道收为己用,想要让顾家作为暗河的傀儡,这并不难猜。 顾剑门自认在天启学艺也是有所成就,在这方面上,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原本想着拒了便拒了,哪知那时心境不佳,竟忘了掩饰,对于兄长的死产生的郁气太难克制,一时泄露了情绪,惹得那位傀出杀招之际,也泄露了几分独属天乾的信香。 顾剑门从小就因为自己是个地坤而烦恼,也正是因为知晓自己是地坤所以才想着借天启学艺为理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彻底免除地坤被天乾影响这件事。 只可惜天启虽然能人异士居多,但并没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他在天启时,每月雨露期都是靠喝药强行压制。他不想在外示弱,更不想因为自己是地坤这件事而给兄长带来麻烦。顾家虽说在西南道是位列第一,但剩下那些人,哪个不对顾家虎视眈眈?要是知道顾二公子是个地坤,上门求娶的,找事的,不知道会有多少。因此,他是地坤这件事,只有兄长还有关系亲近的李苏离知晓。也正因为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在兄长出事后,他才有时间暗自筹谋。 只是,药喝多了也总有失去效用的时候,上个月他加大药量,也克制不住来势汹汹的雨露期。这个月离雨露期还差几天,只是白日那位傀的信香像雨一般连绵,悄无声息地影响了他,让雨露期提前了。 这事也不能全怪那个傀,但顾剑门心中到底是烦躁的,他能感受到雨露期带来的影响,这次要比上一次更加难控,但药已经没有用了,他汗淋淋地想要直起身下床,发软的身躯却不容许他这般动作。 “苏离…”顾剑门低声喊道。 这几日顾家事情太多,他时常夜间难眠,因此李苏离就睡在隔壁,方便有事直接过来。 “李苏离!”顾剑门又喊了一声。 但并没有人应他。 顾剑门抬手扯开床帐,瞧见房间门紧闭,外面也好似并没有传来什么打斗声,不像是被夜袭了。 再过几日就要正面和晏别天对上,这会突如其来的雨露期实在是惹得他更为心烦。顾剑门咬着唇,强迫自己坐在床沿,身上燥热逐渐猛烈,他甚至能感觉到下身某个隐蔽的地方,正淌出了水,像是在为什么进入做准备般,黏腻湿滑的液体打湿了他的亵裤。 酒香肆无忌惮地充斥在整个房间,若不加以控制,从房间里泄露,那住在顾府的人都能闻到这个味道,到时候局面一旦乱起来,他必然无法再守住顾家。 不行,得想办法。 顾剑门额间渗出细密薄汗,他颤着腿一步一步往抑制香的摆放方向走去,抑制香早就没了用处,但胜在可以遮掩味道,多少也能撑一会。 “公子?” 就在顾剑门慢吞吞挪到放抑制香的地方时,耳畔倏尔想起格外熟悉的声音。 悠闲自得,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是那个傀,苏暮雨。 顾剑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不是白天来了之后就走了?为什么晚上还要再来?难道李苏离喊不应是他做的? “公子倒是让我意想不到。” 苏暮雨推开了门,外间的风吹来,让头昏脑涨的顾剑门稍稍清醒了些许。 “你来做什么?”顾剑门双眸盯着无声无息潜入顾家的人。 “原本是想再来找公子好好谈谈,却没想撞见了这等事。”苏暮雨抬手关上了门,不疾不徐地往顾剑门跟前走。 “果然,李苏离是被你弄晕的?”顾剑门手边没有剑,可就算有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力气跟他对打。 “只是不想让人知道罢了。”苏暮雨打量着眼前的人。 此刻的顾剑门只穿了一件素色里衣,在雨露期的影响下,身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红,薄汗浸湿衣衫,勾勒出地坤纤瘦身躯。 顾剑门自认这些年习武,体格要比一般地坤强壮不少,对于有时候在朋友跟前脱衣也不是那么抵触,但此刻被一位天乾如此不加掩饰地打量,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悦。 苏暮雨将视线自那具身体上收回,望向顾剑门的脸,看他一头墨发凌乱,白日精心打理过的容颜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干净白皙的脸,纵然他神色微怒,但依稀可见倦意浮现。 想必是因为这几日没休息好,这会又陷入了雨露期所以才这样。 “看够了吗?暗河做的不是杀手生意?什么时候也打起人皮囊的主意了?” 顾剑门话重了一些,瞧见苏暮雨微微皱了一下眉,那双凌厉中透着邪气的眼冷冷扫来。 天乾对地坤的压制是绝对的,纵然顾剑门本人并不惧,但身体总是会下意识想要臣服。 他讨厌这种感觉。 “我说过,公子若有需要,暗河自会相助。”苏暮雨看到顾剑门已经失了白日的气度,连话都不留余地,心中难免失望。 若暗河能有顾家这一援盟,那日后行事必然会方便许多,可现在看这位年轻的公子,他好像并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仍旧一意孤行。 “公子眼下,怕是连渡过今夜都难,又如何能在日后顾晏两家相争时,夺得第一?”苏暮雨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剑门,像是想要看看他最后究竟如何抉择。 顾剑门知道,平时喝的药已经压制不住,若是能有天乾帮忙,那么他的处境会好很多,可是这会上哪找能够确保忠于顾家的天乾?哪怕就算找到了,他自己…… 顾剑门知晓自己没法跟一个见过一面的人做那档子事,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今夜都是极为难熬的。 “暗河的想法,我已经明了,你不必多言。”顾剑门已经难以支撑自己身体,他力气本就不多,这会又跟苏暮雨对峙,早就撑不住想要倒在地上了。 苏暮雨看着他,想起白天他口中喃喃,落寞神情下,是难以忘怀的兄弟之情,也让他想起了自己,故而那最后的一剑,他并没有落下去。眉峰微挑,苏暮雨不敢相信自己对同一个人再度产生了恻隐之心,但他并不排斥,在顾剑门摇摇欲坠倒下来之际,伸手将他揽住。 “公子既然不想跟暗河做交易,那不如跟我做如何?”苏暮雨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垂下眼看了一眼被拢到自己怀中的人:“公子先前便说,要暗河想要入主西南道,需得展现诚意,那么如今由我本人和公子单独做交易,我也可展现诚意,一解公子雨露期之苦。” “你…你说什么?”顾剑门头一次如此失礼,不顾自己还在别人怀中,急忙仰头,连话都磕绊了一下,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公子该想的是,事成之后,你该拿出什么来与我交易。”苏暮雨贴在顾剑门腰侧的手紧了紧,半扶半抱地将人送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