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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起来觉得黏糊糊的颇为神奇,又有点儿腻,有点吃不下第二块面包。顾关山忧虑地看着他,小声说:“你好瘦,你还是多吃点吧。”足有近八十公斤的沈泽:“我这些就够——”顾关山是真的担心他,懵懵地问:“不、不好吃吗?”顾关山大概是吃惯了这种早饭,可能在她的理解里,这牛油果酱已经是她能弄出来的,最正常的东西了。沈泽看着顾关山的眼睛,她的脸羞涩发红,像是犯了错事的孩子,要把那牛油果撤了。沈泽:“……”沈泽斩钉截铁道:“好吃!”她在这里过得是有多苦?沈泽一边把牛油果往面包上涂一边想。——可是他来了。顾关山看着沈泽吃完饭,一个人出了门。她说自己要去上课,而那个课上大家都认识,沈泽不方便跟着,让沈泽在家随便找点东西玩,沈泽点了点头,躺在了顾关山的那张小单人床上。沈泽坐在窗边,看着顾关山穿着条桃色的裙子,在铁灰雨幕里啪地撑开满是星星的伞,踩着雨水奔向公交车站。沈泽那段时间什么都不想做。极大的挫败感令他一点正事都碰不得,连心理上的回避机制都发动了。沈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是对一个一直顺风顺水的人来说——他一年的成果完蛋了,并且被碾成了一滩烂泥,连扶上去的可能性都没有——实在是个可怕的打击。而且,沈泽已经彻底脱离了那个团队。回国要怎么办呢?沈泽下意识地连这个问题都没去考虑,只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沈泽查了一下附近的银行,摸出钱包打算去取钱的时候,在钱包里摸到三百美元。——那些钱,是顾关山早上时细心地夹进去的。沈泽那一瞬间的心情几乎是无法形容的,连眼眶都发了红。他没有任何要顾关山帮忙的意思。沈泽买机票的时候,想的是想依靠着她,想和她短暂地呼吸交缠,想生活在她所处的空间里——几乎是个能发疯的程度。他没有指望更多,甚至没指望过顾关山能够理解他的崩溃。因为沈泽怀着一种‘男人不能把工作带回家里’的想法,哪怕其中的一点细节,一点困苦,都没透露给她。可是顾关山在沈泽几句支离破碎的话里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理解了沈泽的酸涩,包容了沈泽的窘迫。顾关山,他的月亮,温柔而生嫩地拥抱了他的每一寸伤口,吮净了他的每一滴绝望。他的关山,难越的关山。他的苍茫云海,他的长风万里,他的月亮。沈泽几乎想求婚。第101章沈泽去了一趟银行,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些吃的,然后在她租的小房子里呆了一下午。她对沈泽是没有半分隐瞒的,电脑就摆在桌面上,密码沈泽一猜就能猜到。那电脑可能是整个房间里最贵的东西——旁边是数位板,沈泽在高二时买给她的礼物。顾关山把那个数位板用得破破烂烂,可能是因为画的画多,输入区磨得发了白,数据线早爆了。电子产品理论上就应该两年一次更新换代,沈泽想着明后天再去给她买一个最新豪华配置玩…………然后他听到了厕所里传来的滴答声。沈泽:“……”这个房东大概是打定主意不打算给顾关山修水龙头了。浴室里那个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没个完,沈泽进了浴室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么下去真是不行,把那个水龙头掰扯了一会儿,分析出是水龙头自身的故障,阀芯坏了。沈泽退出浴室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工具箱。顾关山其实非常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在家大概能拧个螺丝敲个大头钉,还能组装个宜家书柜,但是卸水龙头这种力气活儿,她是胜任不来的。他脱了上衣,光着上身,将那个水龙头修好了。沈泽拧了拧,水龙头不再漏水。改善生活!沈泽花了半个来小时就修好了水龙头,修完水龙头,在顾关山的床上坐下了。她的房间里满是顾关山这个人生活的气息,沈泽在小阳台上看见她洗干净的衣服——衣服裙子,还有点儿不可见人的东西。沈泽好玩地摸了摸她的小桃子花纹的胸罩,柔软又小只,一看就发育很烂。他心想顾关山如果知道自己摸了,还欣赏了半天的话,大概会羞愤到给他喂芥末吧。沈泽闲不下来,将顾关山晾在外头衣服收了。他像个生涩的全职主妇,千里迢迢地跑到芝加哥给顾关山做家务,还在YouTube上找了两个视频对着学怎么叠裙子和牛仔裤、T恤衫,她的背带裤大概是穿出去画过壁画,上头满是斑斑点点的丙烯颜料,洗不干净,但看上去颇为好玩。沈泽叠着叠着,莫名地从那些家务活里,得出了点趣味。他其实不常做家务活。沈泽家里有张阿姨,再不济还有自己爸妈,哪怕到了孤身一人的大学里头,顶破了天也就是自己洗几件T恤——不好洗的还全都丢了洗衣店。但是他坐在那安静的小房间里,孤身一个大老爷们叠着他和顾关山的衣服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颇有滋味。……沈泽把衣服叠好了,又去下厨做饭——他蒸了点米,炒了个西红柿炒蛋,又熬了一锅红烧rou。外头暴雨连绵,犹如酝酿了一个春天的恸哭,天暗如墨,路灯都被漆黑的暴雨裹住了。然后沈泽光着上身套着围裙,坐在餐桌边上,大大咧咧地发微信问他的姑娘:“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微一震。关山山:“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我坐CTAgreenline回来的。”沈泽一怔,打字问:“你坐那个干嘛?不是很绕吗?”关山山认真地说:“我去了一趟芝加哥大学。”沈泽只当她去蹭了芝大的什么活动,反正顾关山也算是个芝大人文社科学部的常客——沈泽套上T恤,拿上钥匙,又取了件她的外套,出去接人。沈泽走出公寓楼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要被淹了,他撑开伞都觉得风能把伞吹跑。他被风吹得一阵心酸,这样大的风,这样的独居。——顾关山平时都是在依靠谁呢?天似泼墨,风雨如晦。风疏雨骤,风稍小了些,雨却很大。异国的长街,顾关山从城铁出来时浑身湿透,出门时穿的裙子黏在腿上,连头发都一缕一缕的黏在脖颈处,十分凄惨,却顽强地把书包护在怀里。沈泽一看就心疼:“你抱着书包做什么?”顾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