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刘柳】激流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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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梦中醒来。梦里有一座菩萨,慈眉善目,手捧宝瓶,一开口却审判我是yin妇。我委屈地哭出来,跪在他面前,说,菩萨啊,我忏悔,菩萨啊,我冤枉。我语无伦次,口干舌燥,抬头一看,菩萨还是菩萨,脸变成mama,mama问我,你好端端离什么婚,哪个正经女人要离婚,我心生烦躁;再一抬头,菩萨的脸又变成丈夫,他对我笑而不语,我浑身战栗;又一抬头,那张脸转而成了个陌生人,我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我,可他却说:荡妇,yin妇,婊子,婊子婊子婊子。 我醒了,感觉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殆尽,于是光着脚下床,浑身赤裸,拎着马克杯到处找水喝。昨天剩在水壶里的水喝了,茶几上半瓶不知谁喝剩的瓶装水喝了,饮水机里桶装纯净水的水根喝了,冰箱里随便拿出来的凉牛奶喝了。终于,我不再感到口干舌燥,我想安静地坐一会儿,可双脚不听使唤,不停地抖,好像是被穿上了被诅咒的红舞鞋,一定要不停地跳舞。我伸出手,紧紧抓住双脚,失去平衡,歪倒在沙发里。家里的天猫精灵报时,已经下午两点。我又睡过去了一个上午。我想知道家里的另一个人去哪了,但忽然很饿,我起身,决定煮一锅面。 洗手池里还堆着脏碗筷,我挑出来煮面的小锅,洗干净后发现没筷子,于是又抽出来两根筷子洗干净。架锅,加水,插电,在等待水煮沸的期间点了一根烟。下面,放调料,最后卧一个鸡蛋。我盯着锅子,透过层层水蒸气,注视鸡蛋一点点凝固,蛋白质凝结,白色蛋清包裹住蛋黄。 “在干什么。”韩退之冷不丁出现在我的身后。我被吓了一跳,有些生气,更想问他穿着外衣上哪去了,问他水池里的碗为什么不洗,问他饮水机里的桶装水怎么不换,问他为什么要把常温的牛奶放冰箱里我很久都没有找到,问他家里都没有水果了你不知道吗。委屈涌上心头,我鼻子酸酸,想回头和他吵一架,可是回头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同他接吻。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从善如流,将我抱在怀里。他轻轻问我怎么了,刚出差回来差点要吓死了。眼神温和,声音平稳,他还是那副温润的皮,好一个伪君子! 我摇头,不敢与他对视,继续吻他。我不想说话,因为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我浑身赤裸,身体温热,他身着正装,风尘仆仆。我想了半天,只说,想做。这是我能想出来唯一如今能做的事。zuoaizuoai,结婚前偷偷摸摸地zuoai,结婚后柴米油盐逼人床死,等要离婚时谁也不管柴米油盐的时候,zuoai又疯狂了起来。我只需要闭上眼睛,用我的一切能和性挂钩的器官来赎罪。我曾将自己物化,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贤妻良母,因此抛弃了我的才华、脾气、天马行空和灵光一闪。最后收获的是一地鸡毛?是生活的琐碎?不,这都不是终点。在最后,妻子变成妓女,她被索取身体,索取情感,她在那里,足够漂亮,足够年轻,变成一个家庭里的性承受者,像妓女一样。丈夫是个夜夜光顾的嫖客,因为他夜夜光顾,趴在她耳边重复我爱你,世俗的眼光里她好像变成了独属于他的物品,二人中间有只有你们两人身上才有抗体的性病。因此,她变成了一个甚至不如妓女的角色。她是一个妻子。我是一个妻子。 我被按在灶台上,油腻的触感很不舒服,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去他地方,他不说话,将手从下巴、胸部、肚脐、小腹一路滑下,最终停留。他用力按压,刚刚被迫容纳太多水的膀胱猛地痉挛,我被迫控制住尿意,为了挣脱只能滑下去,跪在地上。好了,现在我像个母狗一样撅着屁股,不顾地砖冰凉,将脸埋在胳膊里。生殖器被进入,没有抚慰,没有爱意,没有情感,甚至感觉没有体温,唯一的感觉就是要尿了,真的要尿了。我在和谁zuoai?和我的丈夫?和我的情夫?不,我在和世俗、道德和常规zuoai。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东西,我幻想我是一条蛇,而它是八爪鱼,冰冷的触手缠绕我的身体、强jian我的zigong。触手的毒素令我机械地高潮,我的眼前闪过装点鲜艳的玫瑰的舞台,穿西装的可爱兔子,糖果做成的小屋,还有美丽的黄铜像喷泉,重现我少女时代的美丽梦境。 尿意越来越明显,下体在抽搐。我伸手摸向交合处,希望那里干涩冰冷,可恰恰相反。那里湿热,粘腻,体液涟涟,像我的口水一样无法断绝。天呐mama,你知道你的女儿被人母狗一样地按在厨房的地上吗。我讨厌女体分泌液体的选择,仅仅为了容纳一根几把就将水都用在那处。我把手往前摸,想要自慰,却被丈夫无情地抓住手腕拎起。无趣的伪君子!我发泄似的叫出来,没什么实际内容,只为一场性爱唯一的感受只有尿意而愤怒。这就是妓女,温和的妓女,逆来顺受的妓女。她在嫖客面前只会说好,同意一切。 地板冷的要命,我的上半身都贴在上面,我问,退之,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求你。他不说话。我要哭出来了,扭动身子,让性器从我下面滑出来,往前爬去,却被拽着胳膊,坐回他怀里。他问我怎么了。我哭,我嘶吼,我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爱你,求你心疼我,别让我说出来我都干了什么好吗。搂在腰上的手滑了下去,他好像想说什么。我忽然惊慌失措,万一他不知道呢?万一他不知道呢?我随即大喜,立刻正过来身子坐在他怀里,用惯用的伎俩,同他接吻,手扶着他的性器坐进去。道德与常规的八爪鱼被击败,仓皇逃走,而我如今是缠绕他人阴魂不散的支配者。我摘了他的眼镜扔到一边,手臂、双腿都绕上他的身体,用尽全力收缩下体去讨好,可搞砸了。失禁的尿液因性的加持变得断断续续,好像中学实验室里的分液漏斗,滴滴答答地流下。我说我弄脏了这里,求他带我换个地方。他把我从身上扯下来,我起初不肯,以为他会这样带着我进卧室。可他把我放进浴缸里。热水从头顶落下的那一刻,正如他所说,“好好冷静冷静”。 冷静,好好冷静。手顺着身体摸下,路过肚脐、小腹,在神经末梢丰富之迦南地周围踆巡,直到快感冲进头脑中,便将双腿分开挂在浴缸两侧。因此,在韩退之因发现浴缸没有关水而导致水漫出卫生间、打开门查看时,便看到他的妻子在刚刚同他zuoai之后,在浴缸里自慰着高潮。她喷了不少水,她想,只不过在这儿看不出来,至少不是用虚伪的失禁和漏尿伪装。他总是在掩饰什么,就像用总是摸一下妻子膀胱里是否有水来掩饰性生活的不愉快一样。他就那样沉默不语地站在门口,任由水漫过他的脚面。我的手并不停歇,身体仍在高潮中痉挛,于是,我就在如此嘴巴大张、声音嘶哑、语气甜腻的自慰之时说: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