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喝酒的是她，却醉到别人头上了，这也会忘。

    柯知彧吃优思明有段时间了，第一次去医院检查开药还是凌彦陪着去的。

    那时候他们还止步于青梅竹马，某天的一个早上柯知彧捂着肚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支支吾吾个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凌彦上过生理课，顿时了然于心。

    可是问她的时候视线还是长在了地板上似要把它盯出个洞。

    “是在家里休息还是去医院？”

    尖锐的痛意如同蛇蟒一般蔓延，盘踞在腹部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耐受力，她实在说不出在家里这几个字。

    “去医院。”

    气若游丝，轻如蝇蚊，显然是没力气了。

    凌彦提出背着她走，被她摆手拒绝了。

    刚觉醒性别意识的少女开始严格审视自己的言行举止，绝不给人留下一丁点儿误会的可能。

    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总被刻意拉开距离，一下课柯知彧不是和女生簇拥着去厕所就是留在位置上说小话讨论热播的偶像剧狗血剧情。

    凌彦才开始没看出来，还愣愣地打水时顺带拎走她的杯子灌满了往如平常一般放在她课桌上，结果被围着的女孩起哄了一番。

    直到看到柯知彧站起来威胁她们不许打趣时，他才明白前几日她的冷落。

    他们长大了，是该有界限的相处了。

    可这个界限怎么划，不该让柯知彧一个人做主。

    在凌彦的坚持下，他们还是一起上下学，只是到了学校就缄口不言，彼此当作不认识最好，更不能提住在一起的事。

    两个年级榜上的风云人物，再有外貌加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整个年纪的讨论。这也是没办法，八卦小料永远是生活的一道调味剂。

    凌彦不勉强她，默默打了车到楼下。如果还要保持距离应该让她一个人去医院吧，可凌彦开不了这个口，既然柯知彧没说那就跟着去。

    问诊不需要他的陪同，他就去公共区域接了杯热水。

    医院位置设计的不太合理，一层楼分给了两个科室，热水区取位于两科之间。

    偌大的学校生病的不只柯知彧一个，凌彦去接水的时候被同校同学撞个正着。

    八卦是一种调味剂，但凌彦和柯知彧俩著名人物一起来医院妇产科的八卦消息，已经爆炸到可以成为主菜了。

    往日沉寂的闲聊群里一条一条消息往外蹦不一会合成了99?，两个主人公却还在窗口等着开药无暇分心给手机消息。

    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地点，出现了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

    可同学们不是傻瓜，看得出柯知彧的刻意疏离，一爆出这种隐秘的消息，不少好事者自以为一切都分明了。

    人性很难被控制住不往最阴暗的方向想，去了这个科室还能有什么事呢。

    最开始的惊讶渐渐变了味。

    柯知彧性子直，得罪过一个有人品问题的追求者。当时话说的很不留情面，那人被狠狠下了面子，心里憋着一股气儿，对这消息自然是乐见其成。

    “这消息很惊讶吗？”

    “柯知彧看起来就很浪荡吧，熟门熟路谁知道去过几次了。”

    “她那股sao味我捏着鼻子都闻得到。”

    敲敲键盘就能报复的滋味让人上瘾，那人直接上课时间请假揣着手机离开了教室用网络施加暴力，将最大的恶意释放在柯知彧身上。

    舆论开始走向不可控制的范围，各种阴谋论，分析师逐渐露出水面冒头。

    仿佛最开始看见他俩的不是一个人，而且一群人，莫须有的话说得有鼻子有眼，问证据呢，就放上一张模糊的偷拍图。与柯知彧凌彦相熟的同学辩驳两句都会被按头当蠢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你们很熟吗。

    最开始发照片的人被荒谬的言论吓到了，在群里发长篇消息说只是偶遇，可是舆论因他而起却绝不会被他控制而暂停发酵。

    他的消息发进群里无一例外是石沉大海。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背后没有些文章实在太无趣了。

    坐上回家的车时凌彦才得空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柯知彧病恹恹地躺在出租车后座，连看手机的劲都没有，毫不知情地错过了凌彦咬着后槽牙的表情。

    相熟的同学发来了截图，从头到尾讲得清清楚楚，思路清晰到可以做个瓜条。凌肖皱起眉头就没再下来过，他不知道怎么向柯知彧开口，或许闭口不言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但别的嚼舌根的人，他知道该怎么收拾。

    “把我拉进群里。”

    同学动作很快，一进群里凌彦就把昵称改成了大名，翻遍了聊天记录把说话没把门的全艾特了一遍。

    “这些同学实在好奇下午可以来找我。”

    再艾特了一遍说话最脏的那人，“我会去找你。”

    中午吃了止疼药柯知彧好些了，催着凌彦去上学深怕别人会就他俩一起请假联想些什么。

    平时很聪明，为什么现在觉得瞒过了一切呢。

    凌彦下厨熬了粥，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他们今天被同学看见了。

    柯知彧自然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张着的嘴愣了愣说发现就发现吧，以后继续保持距离慢慢就被忘了。

    凌彦嗯了一声，嘱咐她下午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收拾好碗筷后就出了门。

    人过留痕，即使那人用的小号也被查出来了是谁。凌彦去的时候正在午自习，在他班门口叫住了一个出来上厕所的人托她帮忙把人叫出来。

    见来者来势汹汹的样，那人索性当了回缩头乌龟，窝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凌彦做事一贯绅士有风度，闯进别人班里的事要是从前他绝对做不出来，更别说揪住对方衣领这种明晃晃的挑衅。

    柯知彧绝对没见过这样的凌彦。强压着怒气，努力保持头脑冷静，单手抓着对方衣领逼迫着与他对视，眼神里很复杂，有怒火，有蔑视，有不容置疑。

    “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跟我出来。”

    用力往上一拽，坐在凳子上的人得了个趔趄，膝盖撞上桌腿，屁股终于舍得挪了一下。

    他也怕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班同学面前丢脸，像是要挽回最后一点尊严一样，起身先凌彦一步走出了门。

    ……………………………………………………

    必须揍一顿，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