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欲缠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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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着粉色的百合花,显得简洁而优雅。 阳光从头顶洒下,和煦的阳光与清风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中的花园。随着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参与婚礼的人们都不自觉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班长,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松田、萩原、景光和安室几人穿着浅色的西装,拿着香槟去和伊达碰杯,后者已经招呼了几波来宾,早就笑得嘴都合不拢,此时看到自己的友人全都到齐参加自己与相爱之人的婚礼,更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看看,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娜塔莉还未换上繁复的婚纱,此时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笑着挽住伊达的手臂,面庞无意识地朝伊达的方向侧了侧,而伊达也向她投去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宣之于口,仅仅是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体会到彼此的爱意。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这一对沐浴在阳光和花丛中的新人在爱情的笼罩下闪闪发光,美丽得不像话。 “行啦班长~仪式都快开始了,还不去准备?”萩原用手肘轻轻撞伊达的胳膊,“招呼客人就放心交给我们。” 伊达朝几人感激地笑笑,挽着娜塔莉就向婚台走去,一路上,两人还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然后会意地相视一笑。 “啧啧啧,哪还看得出来平时那副糙汉样。”松田微微摇头。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爱情——某个脑袋里只有炸弹的人不懂吧。”每当谈论和感情有关的事,萩原总是格外积极,“唉,另外两个也是榆木疙瘩,看来只有我能勉为其难地负责迎接来宾的指挥了。” “哈哈……”安室和景光同时发出一声干笑,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事实证明,萩原绝对不是只会嘴上说说的人,每一个来宾都被他安排到了合适的座位,既不会显得太过热情打扰到对方,又不会出现无人招待的冷场,签名和菜品介绍的工作也在萩原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所有人就逐一落座。 原本舒缓轻柔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另一种更加庄重的音乐响起,意味着婚礼正式开始。 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今天的两位主角也出现在了由花瓣铺成的道路两头,注视着另一边的爱人,慢慢向彼此走去。 娜塔莉身穿一身精美的白色婚纱,纱料轻柔飘逸,细密的刺绣和珍珠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仿佛星光缀在衣裙上。她的头发被编成了一个优雅的低髻,饰以小巧的白色花朵,简约又不失高雅。 对面的伊达仿佛看入了迷,直到与她在神父面前相遇,牵起她柔软温热的手指时,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伊达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伊达站得笔直,像是在接受审阅。 “来间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她的声音温柔的好像能滴出水。 台下的众人都被这一幕所触动,坐在前排的人甚至感动得抹起了眼泪。 “班长和来间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景光就坐在安室身旁的座位,似是在感叹这一路的不易。 “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真好。” “没错,真好……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是啊……” “那就这样一直下去吧,你愿意吗,Zero?” “愿意啊。” 在这浪漫到了极点的氛围中,安室的胸腔好像被粉红泡泡充满,鼓胀地随着心跳震动。自己的好友说的这些话,他只当是氛围中半真半假的希冀,便随口应了下来。 最后一阵清风拂过,扬起几枚花瓣。 当他答应下来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凝固,擦眼泪的手帕停在脸颊,扬起的微笑僵在半空,就连伊达为娜塔莉无名指戴上的戒指都顿在第二个骨节。 “怎么了……” 安室察觉到一丝不对,但为时已晚。 身前的所有人齐齐回头,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带着诡异的笑意朝他看来,就像是终于卸下伪装的傀儡。 原本庄重的音乐变成死一般的寂静,身下的坐垫变得如同有生命般蠕动,他想站起,却被“好友们”按回了椅子上,景光满意地摸着他的脸庞,顺着喉结抚上他的胸口。 “波本啊,你真是个优秀的育生床。” 禁锢住他四肢的手掌开始变得扭曲,皮肤下的肌rou违背常理的扭动,伸展,骨骼也扭曲着变为另外一种模样。 友人的双手化为柔韧的触臂,牢牢捆住安室的所有挣扎,鲜花开始枯萎发黑,洁白的丝绸和轻纱一片片龟裂,就连湛蓝色天空的穹顶也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深色的rou壁,他沉沦在怪物的幻境中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境地。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众人的低吟越发急切,催眠一般向他脑海里灌去。 伊达的额头涌出鲜血,顺着脸颊淌下;萩原和松田身上开始蔓延出大面积灼伤和烧焦的痕迹,直到面目全非;景光苍白到毫无生气的面孔,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冰冷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安室纯白的西装上。 安室想要逃跑,但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坏、碎裂,抬起头从扭曲面孔的缝隙中向上看去,高高悬挂的太阳也黯然熄灭。 他们彻底化为梦魇,用蛮力按住安室的上半身,强迫他将整张脸浸入液体之中,熟悉的窒息感让他反射性开始闭气,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肩膀上那几双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他开始挣扎,耳旁却响起景光的声音: “呼吸。” 在水里呼吸?这怪物就这么想让他死? “没事的,呼吸吧。”景光的声音微微放软。 没过脸颊的液体触感太过清晰,他没法说服自己听他的话。 “相信我,Zero。” 这句话的口吻几乎跟景光一模一样,就算安室再清楚对方不是自己的好友,肺中残存的空气也不允许他再做出反抗。 “呼咳——咳——” 他自暴自弃地松开了鼻腔的力气,要是这怪物真想让他溺死在眼前,安室也毫无办法。冰凉的液体顺着鼻腔进入,带起一阵窒息的压迫感,沿着气管一路涌入肺叶。溺水的惊恐让他禁不住的咳嗽,更多的液体进入口鼻中,直到他再也不能呼出一丝气体。 安室觉得自己死定了,但他呛咳了一阵之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呼吸,进出液体让本就脆弱的气管胀痛不已,但他确实没有窒息而亡。 “呵呵……就说你能呼吸的,就这样把它们都排出来。” “什么?” 安室在液体下无声地问了一句,随即的下一次呼出的液体就带上了密密麻麻的颗粒物,涌出鼻腔后在眼前的水域散开。 这是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那些半透明的类球体里有一颗漆黑的小点,正在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它附近的胶体中似乎还有rou眼几乎不可察的纤维在快速扭动。 它们是活的!它们是之前吸入的粉末! 安室想要大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但转眼间就被一根触臂捆住了下颌,强迫他闭紧嘴巴,只用鼻腔一下一下地呼出那些颤动的卵。 “乖一点,不能吃它们哦。”景光温和地笑着,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减,随即他微微侧头思考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不能这么吃。” 这怪物动作慢条斯理,而另一边安室的胸腔却疼得快要炸开,每次呼吸都好像有千万刀片顺着气管进出,把他的脏器刮得鲜血淋漓,他呜呜的痛呼着,却不得不在水下将身体中的卵一股股排出。 直到他呼出的液体不再带有颗粒,那怪物才心满意足地将人拉出水中,松开束缚让安室在空气里一点点吐出肺里的液体。 “咳咳、、咳——” 液体和与空气的交换总是会引发难耐的痛苦,他慢慢恢复了曾经的呼吸频率,却感觉肺部的感觉依然怪异。 “不、不对——咳咳——还有卵,我的身体里还有——把它们弄出来!”、 安室咳嗽着,不顾一切的用手抓挠着胸口,恨不得将那些恶心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剖出来。 “唉……”景光无奈地将安室重新捆好,“你这么难得的苗床能用上好几轮,别伤害自己啊。” 听到这话,安室挣扎的更厉害了。 “那只是卵鞘,等在空气中干了就能自动脱落。” “……” 安室被这叫法恶心得要吐了,在空气中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果然又被按回液体里呼出了许多颗粒,只不过由于卵的外壳有许多固定位置用的倒刺,排出的过程比上次还要痛苦。 当他再被拎起来时,浑身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落在一个稍微有些温度的怀中,景光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在他耳边响起。 “波本,你做得太棒了。” “你看,这么多,都是我们的孩子。” 安室的手被握着去感受冰冷液体中密密麻麻扭动着的幼体。 他如被烫了一般缩回手,不敢相信那些怪物是从自己身体里钻出来的,可惜他许久未进食,又消耗了太多力气,抗拒的动作在它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开心吗……啊,对了。” 景光的声音恍然大悟。 “都是我疏忽了,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景光捞起一把没什么活力的幼体,用手和触须细细的碾碎,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像是蛆虫爆开时的声响,安室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一切,某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来吧,吃了这些,新出生的幼体营养很丰富的。” 安室感到嘴上一阵湿滑,然后就是烂成泥状的一滩血rou被喂进了自己嘴里。 不!!! 他再也忍受不了,转过头呕吐了起来,刚被塞进食管的碎rou混着口水和眼泪落在地上。 “波本,你这么虚弱,不吃掉他们怎么行呢?” “别担心,我们还会生出更多的……” 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让我做什么,快带我离开!!! 谁来都好,无论是谁!!! 救我!!救我!!! 无论是—— * “滴—滴—滴滴——” 心电图的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催命般胡乱地跳动,混着换气系统的嗡鸣,充斥进安室的脑海。 仅仅是一瞬间,身上束缚住他的潮湿触手就变成了干燥洁净的绷带,安室眯起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是纯白的天花板,明亮让他的瞳孔有些不适应,随着意识的回拢,他的全身再次疼痛起来。 “降谷先生!你醒了。”风见微微颤抖的声音传来。 风见! 安室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喉咙撕裂似的疼痛,他抬起手,断裂的指甲和骨折的手指与记忆中如出一辙,这是他在追着普拉米亚到达仓库,被一群人暗算之后留下的伤…… 不太对,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隐约记得自己打穿了猫眼男人的心脏,然后第二天风见还给自己送过粥,之后还讨论过音乐节……是在和谁讨论来着? 如果他没能自己走出那晚的仓库,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况且跟这些已经辨别不清的画面相比,还有另一副更清晰的记忆——他会被带去见川本警视,然后发现川本与沃洛克等人狼狈为jian,到最后才知道风见才是罪魁祸首。 再之后,他会落入组织之手,没有被处决,却让他生不如死。 但这一切都还“未曾”发生,安室被自己脑海中的事情搞得有些糊涂,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僚会做出那种事,尤其是风见,怎么可能呢?也许记忆中只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安室不打算坐以待毙,等到全身的伤恢复一些后,他穿上一套便装,将帽檐压低,安静地穿过医院的走廊和大厅,外面耀眼的阳光近在咫尺。 “降谷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安室一怔,抬头不远处便是面露惊讶的风见。 “川本警视着急要见你一面,降谷先生身体无恙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风见一手轻拍在他后背上,明明没有用力,还是让安室感到了一种强迫感。 他安慰自己,也许川本警视确实有事要找自己呢?而且风见来的时间比记忆中的提前了三天,未来的发展保不齐就会走向正轨。 照常与川本警视会面的安室,在被记忆中相同的一群人按到椅子上后,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击碎了。 他重新承受了记忆中的一切,勾结、折磨、背叛,已经有过心里预期之后,这一切反而没有第一次那样痛不欲生。 “好好休息吧,降谷先生。” 安室坐在雷克萨斯的副驾驶上,听着风见强装镇定地陈述自己的动机,他想问出一个为什么,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多意义。 同样的偏僻街道,他抬手击晕了风见,如同记忆中一般顺利,安室正要伸手拿走自己的警官证和文件,想了想,还是把它们留在风见这里,万一他再次落入组织,也就不会有能将他“定罪”的证据。 一瘸一拐的下车,他向着公寓的反方向走去,前方便是他经常晨练的河道,桥下时常会有流浪汉留下的棉垫,他打算先去那里凑合一晚再从长计议。 可惜这次他的身体比记忆中还要差一些,也许是伤口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在走到桥洞之前,安室筋疲力尽的陷入昏迷。 再一次,他被冰水泼醒。 “波本,不,降谷零。” 琴酒的声音蕴藏着冷酷的杀意,把沾着血迹的警官证和照片一块儿甩到他脸上,哗啦哗啦地掉了一身, “给公安当狗,也不肯对组织忠诚?” “动手吧,像你之前对待叛徒那样。” 看来他记忆中的一切都是真的,既然如此,若是能了结在这一步,也算是解脱。 “砰——” 子弹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打进大脑,而是击碎了双膝,安室最后改变未来的机会也随之破灭。 残酷的预言一一应验,他在赤井手下熬过许久,又被送进暗无天日的房间,在挣扎中被注射了安慰剂和麻药,拖进幻境假惺惺地与“好友们”度过一段“美好时光”,最终回到潮湿黏腻的怀抱,继续履行作为育生床的职责。 正当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之时,视角恍惚一瞬,安室又满身伤痕的躺在了医院的床上。 “滴滴—滴滴—滴—滴—” 心电图的声响就是噩梦的序曲,他发了疯一般拽掉身上的点滴和纱布,不顾下属和医护惊愕的目光向外跑去,紧接着被抓回来按在床上,不容抗拒地注射进了镇定剂,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牢牢绑上束缚带。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仓库的遭遇而精神错乱,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怜悯。 这一回他更加无法逃脱,从警视厅出来后,他尝试不去打晕风见,背叛的同僚至少不会丧心病狂地把自己喂给怪物。 结果就是组织的人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截停了他们,当着安室的面杀死风见,再翻出警官证和那叠文件细细打量,目光中除了对叛徒的憎恨,还添了遮掩不住的轻蔑。 在往后的数次轮回中,安室不管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想要逃出医院,都会被“正巧”赶来的风见碰个正着,任何反抗都会以受到刺激后的“情绪失控”而被镇压;而在警视厅,看似来去自如的安室若是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川本,便会以相同的理由被押送;风见的车无论如何都会被组织截停,他就算提前下了车,向任何方向走都会碰上组织成员。 唯一不同的就是有时在生化部负责训练他的人会变成爱尔兰,这个人没有赤井那么思虑周全,偶尔能让他找到机会离开那栋偏僻的小楼。 最远的一次,他已经一路避开巡逻,逃到了出口附近,在他迈出生化部大门的一瞬,就被狙击枪打穿了大腿,安室不可置信地朝着来源望去,最高的建筑窗口中出现隐隐的反光。 不多时,他就被拖回了那间小楼,赤井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看管不力,这样的失误没有下次。” “你就这么开枪,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爱尔兰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服气。 “组织要的是他的躯干,不是他的大腿。” 被这冷酷无情的话语一堵,门外再无声响,安室认命地闭上眼睛。 赤井不负责训练他,不代表就不在周围,安室深知赤井的厉害,他不可能从这个人的狙击镜下逃脱。 没有希望了,他把所有选项都选了一遍,每一条岔路都是死路。 安室最终拥抱了黑暗中泛着粼粼蓝光的怪物,只要他不作出什么反抗,那怪物就不会再大费周章地将他拖入幻境,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命运似乎也认可了他的顺从,不再把他抛进注定的轮回中一次次的感受绝望。 他瘫软在冰冷的水洼中,周身缠绕着湿滑柔韧的触臂,安静又绝望地为它繁衍子嗣,再将那些不够强壮的个体当做食物吃下。 没有光明,眼睛便无用;不需前进,四肢便无用;不用思考,大脑便无用…… 无须坚持、选择、追寻,意志与灵魂便无用。 没有完人,没有真实,没有纯粹。 没有一片土壤被人踩过之后不变得腐朽,没有一片花瓣被人撕扯之后不变得破碎。 抛不开是真痛苦,抛得开是假欢颜。 天让人疯了,即是拯救。 安室对于时间与空间的认知已经麻木,或者说他对任何事物的认知都在无尽的折磨中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传来些许颤动,他晃晃昏沉的脑袋,久违的看到了一些白炽灯的亮光,属于人类造物的光明。 “呵,波本……” 安室仰望着站立的刽子手,他从未如此怀念琴酒的声音。 * 不久前,深泽的实验室外。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65A停在附近的空地上,琴酒和伏特加走下车,径直走近那栋灰色的房子。 琴酒再熟悉不过里面的构造,每当深泽私自弄来什么试验体需要处理时,都需要他去派人搞定。亲力亲为的次数也不少,那就是试验体的朋友或家人在外面查到了什么,为了组织的安全,琴酒不得不去杀了那些人。 好在,深泽很快就不能再给他找麻烦了。 他们走过地下一层,看到四间屋子全都大开,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和纸片,琴酒瞥了眼墙上的壁画,不屑地冷哼一声,没有多看,继续往楼下走去。地下二层也如同安室来时那样闪烁着蓝色的灯光,只不过琴酒两人走过时,没有任何东西来阻挠他们,伏特加拿着便携式热感扫描仪,检查过四个屋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地下三层也是如此。 就在伏特加心里暗想,深泽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早就跑路了的时候,琴酒直接拧开最后一层尽头的房门,里面是插着许多管子的精密仪器和无数的试验文件,还有盯着监视屏一脸狂热的深泽谅介。 “这次的试验体很完美——马上、马上就——” “咔哒。” 琴酒拿枪顶在深泽的后脑,一直沉浸在试验中的深泽似乎才意识到有人闯入,他连忙回头,看到的就是满身杀意的琴酒。 “你……怎么,没被壁画——” 冷汗顺着额角流下,随即深泽好像从记忆中翻找出救命稻草, “住手,你要是杀了我的话,这个研究就没法进行下去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最新的实验数据,马上就能对‘新世界’进行优化……而且他十分看重我,你有什么资格杀我?” “不好意思,这就是他不久前才直接对我下达的命令。你是靠组织的力量才有今天的,这场美梦也该醒醒了。”琴酒丝毫不理会深泽的虚张声势, “其他的等到了黄泉再做吧。” “砰。” 一声枪响,深泽半边头颅都被打得粉碎,尸体摔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视为无价之宝的数据和文件,琴酒在中央电脑上插入U盘,它马上就能拷贝此实验项目的所有数据然后彻底销毁原件。 在等待进度条推进的过程中,琴酒从角落的监控仪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呵,”他不明意味地冷笑一声,看得出是心情颇好,“来吧,伏特加,先去见一个熟人。” 琴酒三两下打开了密室的大门,房间里是一个浴缸大小的陶瓷水池,十厘米深度的水里浸泡着几只不知名的水母,还有浑身贴了不少电极片,昏迷不醒的安室。 “大哥,这……” 伏特加有些不知所措,在琴酒的示意下,他有些粗鲁地把电极片一把一把地拽下来,卡住安室的上半身把他拖出浴缸。 也许是摘掉了维持试验的电极片的缘故,安室正好在这时悠悠转醒,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伸手想去抓住些什么。 伏特加见他已经醒了,连忙松开他放在地上,这家伙平时性子就高傲得很,经常巧舌如簧气得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偏偏又争论不过他,多生气也得自己受着,自己可不想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琴酒看到难得吃瘪的波本,也是心情舒畅了一些,他刚进研究所看到那一地狼藉,还有地下二层撬锁的痕迹,就知道一定是波本的手笔,这个人的信息收集能力和观察力确实无人能及,可惜越是厉害,就越容易在深泽设下的陷阱中招。 长时间紧盯就会致幻的壁画、带有挥发性质的涂料、地下二层闪烁的蓝光、锁孔处的花纹,全都是为暗中调查不敢发出太大动静的人准备的,陷进了这个连环套,不用任何人出手,他自己就会捏造出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把自己打败,然后任人鱼rou。 “呵,波本……” 你也有今天啊,琴酒想趁着这个机会,如此嘲讽他一句,但很快,安室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行为就让他的下半句哽在咽喉。 半躺在地上的安室突然开始哽咽着流泪,手脚并用地爬到琴酒脚边,用自己的脸颊贴上平冷的鞋面,跪坐的姿势显得格外虔诚。 两人都被安室这远远超出常理的举动震惊了,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安室开始口齿不清地讨饶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着什么“禁闭”、“怪物”,在琴酒思考这些词汇的含义时,就感觉一片柔软伴随着温热的喘息贴上了自己裸露的脚腕。 琴酒顿时汗毛竖立,迅速一脚把安室踹开,抽出配枪指着眼前这个明显意识不清的人。 安室被琴酒狠狠踹到了一旁,但他没有一丝怒意,视线越过指向自己黑洞洞的枪口望向琴酒,他慢慢靠近,双手攀上握枪的冷硬骨节,将脸颊轻轻地靠在漆黑的伯莱塔上。 做这些的同时,安室那他那双水雾弥漫的漂亮眸子看着琴酒,像是在期盼着他能看在自己乖巧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琴酒拿枪的手被恶心得微微颤抖,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些旖旎的举动,尤其是配上波本这张讨厌的面孔,几乎让他出现了生理性的反胃。 琴酒早就烦透了波本的独断专行,如果他做出什么越轨举动,自己可不会轻饶了他,刚才波本的行为无疑是“越轨”了的,只是这方式的确在意料之外。 干脆利落地扬手用枪把击晕了安室,琴酒从旁边抓来了几张文件,擦了擦自己的爱枪,他决定回去以后要把它拆开好好清理一遍,又用力擦拭着自己身上刚才被安室碰过的衣物,尤其是沾了眼泪和口水的脚腕,他甚至想拿钢丝球刷掉一层。 伏特加看完了整个过程,他不想思考为什么波本要搂琴酒的皮鞋,也不想思考为什么波本这样的动作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只能在一旁急得脸红脖子粗,最后憋出一句: “大哥,波本疯了。” 琴酒的好心情被安室毁了个彻底,他恶狠狠地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更是拉高袜沿把脚腕全部遮住。 他想把波本扔在这里跟这间破试验室一起炸得粉碎,但他不能公报私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让伏特加给他套上了一件深泽的白大褂,扔在车后座带离了试验室。 身后火光冲天。 保时捷驶离深山的过程中,昏迷的安室十分不安稳,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哭泣和急促的喘气,皱着眉抓挠他的皮革座椅,难耐地扭动着腰肢。 琴酒强硬地把几乎能喷火的目光从后视镜移开,跟自己说大不了之后直接把后座换掉就好。 在这样的折磨下,他们终于开到了一家医院,此时正是深夜,医院除了几个值班的医护之外没有其他人,伏特加按照琴酒的意思避开监控把安室扔在大门外的人行道上,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