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刚从深度睡眠惊醒，脑袋昏沉沉的，本来就不算太好的情绪更烦躁。

    她也不看是谁打来的电话，随手按下静音键，解开安全带对沈伽译说了句谢谢。

    他没什么反应，岑烟倒也不在乎，推开门下了车。

    沈伽译坐在车里，看着那抹身影走进楼道后才驱车离开。

    ·

    岑烟低着头在包里找钥匙，手提包翻了个彻底也没找到，应该是不知道扔在公寓哪个角落了。

    回江城后，岑烟跟以前那种状态不太一样了。

    如果从前岑烟是一直绷着的，那么现在的她是对自己放纵过度了。

    不再研究没什么意思的蔬菜萨拉和素食餐，外卖软件上的店铺，滑到哪家就吃什么。

    东西也随手就扔在一旁，这种漫无目的的生活方式，她适应得无比之快。

    唐棠听见岑烟说这话的时候，还笑话岑烟这是憋了几年的本性，终于得以释放了。

    ·

    岑烟敲了敲门，很快就听见门内一阵脚步声。

    段素绢穿着围裙来开门的，染发过度而泛黄枯燥的头发随便用发夹挽在脑后，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

    “妈。”岑烟叫了她一声，侧身走进去换拖鞋。

    “钥匙呢，回自己家还要我给你开门。”段素绢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顺嘴数落她。

    “在行李箱里吧，东西太多了，没怎么收拾。”岑烟揉揉发酸的小腿，含糊其辞敷衍着。

    滋-

    鸡蛋液倒入锅中，白烟蒸腾而起，段素绢往后仰了仰，手中锅铲快速翻炒着，她不由拔高声音，“不是说请了半个月的假么，回南城的机票买好了吗？”

    岑烟放倒水的动作一顿，然后低低说，“嗯，买了。”

    段素绢一点怀疑都没有，往锅里放了一把碎葱，“全家就你最会折腾，要是听你爸的毕业后就留在家里，随便找个喜欢的工作现在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在外头飘着，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段素绢对她去南城的决定一直是不太支持的。

    “爸呢？”岑烟打断她的施法，扯开话题。

    “在学校开会，”段素绢探头看了一眼挂钟，“估计下午饭也赶不回来吃了，就我们娘两。”

    岑烟嗯了一声把西红柿鸡蛋汤端出厨房。

    ·

    段素绢从前是在工厂里做饭的，小炒做得极好，岑烟照着青椒炒rou多吃了一碗饭。

    “公司有没有什么可发展的对象？”段素绢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照常询问她的感情状况。

    岑烟夹了一块排骨，“都是些刚毕业的，光看年龄就不搭了。”

    “不是说你们有个什么经理，叫赵什么来着吗，人不是挺好，怎么不跟他试试。”

    “试了，没试成。”岑烟轻飘飘带过。

    她也不是没给自己再开始一段感情的机会，可赵垒晟那人，做什么功利性都太强了，在工作上都很要强的两个人，要磨合起来是很难的，更何况也没什么感情基础，岑烟想了挺久还是跟他说算了。

    “那就听我的，找个本地的结婚，你小姨给你找了个不错的人选，三十岁，现在在律师所上班，名下有两套房，长得也不错，过几天你就去见见。”

    这算是有备而来了，岑烟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

    “所以，你真的要去相亲？”唐棠不可置信的坐在沙发上侧过头问正在冲咖啡的岑烟。

    她端过来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唐棠，一杯放桌上。

    “去见见总没什么坏处的。”岑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坐在唐棠身边，学着她屈腿坐在沙发上。

    “太不可思议了，岑烟，我从没想过你这样的性格到最后会愿意用相亲这种方式去选择自己的伴侣，你知道吗，高中那会儿，我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你和沈伽译不出意外是会结婚的，那么好的一个男的，找到他这样的算是烧高香了……”

    唐棠说到这里声音小了，水灵灵的大眼看向别处，尬笑几声，“我当然不是说你不好。”

    “我知道，”岑烟端着咖啡杯，低头搅拌着深棕色液体，沉默了几秒，她突然问，“为什么觉得我们会结婚？”

    唐棠拧着眉，仔细回忆着，“大概是我们高三快毕业那会儿的事了，你闹分手不肯见他，他怕你烦，放学后只能隔着好长一段距离跟着你走，你俩一前一后的，那画面还挺好看的，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人脾气那么好，被你那么骂过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守着你。”

    杯中液体微荡，岑烟垂着眸不说话。

    她早就忘了唐棠说的哪一次分手，对沈伽译说重话也不止一两次，可那时候，岑烟一回头，总能看见他的。

    十七岁的沈伽译就像是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

    *

    想要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