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旅行

    清晨六點，遼闊的天際微微亮起，城市裡的人們還在香甜的睡夢中，一輛又一輛的大巴車緩緩駛入校門，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打破了校園裡的寧靜。

    「吱——」車門打開，老李從大巴車裡走了出來，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強行打起精神。

    他已經連續兩天沒闔過眼了，疲憊的身軀使他看起來氣色極差。

    「老李，你兩天沒睡了吧？」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是另一台大巴車司機小張。

    小張遞了一罐能量飲料給老李。

    老李接過能量飲料，擠出一絲微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點：「哎，沒事！」但是那蒼白的臉色和濃重的黑眼圈依舊出賣了他此刻的狀態。

    小張知道老李的妻子罹癌住院了，需要大筆的醫療費。為了籌措這筆錢，老李幾乎把所有能加班的時間都用上了，就連下班時間他也沒能好好休息，接了不少外送單。

    看著日漸消瘦的老李，小張嘆了一口氣：「老李??唉??」剛想勸說，卻發覺自己也無能為力。

    清晨七點，同學們興奮的登上了大巴車，車廂內語笑喧闐的聲音大而雜亂。

    梁宥瑄拿著裝滿衣物的包包，走到老李面前：「司機叔叔，能幫我打開下行李艙嗎？」

    看著眼前眼睛水汪汪的，充滿嬰兒肥的小姑娘，老李和藹的笑著點頭，帶著梁宥瑄走向車尾。但是，就在他彎腰準備拉開艙門的一剎那，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往後倒。

    梁宥瑄嚇到，趕緊上前扶著他，語氣擔憂的問：「司機叔叔，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叔叔沒站穩。」老李拉著艙門把手，勉強穩住身子，微笑著說：「謝謝妳呀，小姑娘。」

    清晨八點，大巴車準時駛出校門，沿著公路緩緩前行。

    「同學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旅行，大家開不開心？」班導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車廂。

    「開心——」車廂內的歡呼聲此起彼落。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大巴車開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大家漸漸安靜了下來，有的開始閉目養神，有的拿出隨身攜帶的書本閱讀。

    梁宥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沿途的風景如畫，莞爾一笑。

    她從隨身小包裡拿出手機，準備聽著輕柔的音樂入眠。就在此時，一條未讀語音悄然跳出。

    「瑄瑄，我們A大見。」

    是在國外的顏浩均的聲音。儘管相隔萬里，但是那熟悉的聲音依舊能讓她為之一笑。

    「是誰呀，是誰呀？」坐在旁邊的女生聽到聲音好奇的湊了過來，眼神中充滿八卦的氣息。

    「認識的哥哥??」梁宥瑄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笑容，手指輕觸著屏幕，在輸入框中敲下了一個簡單的「好」字。

    女生見狀，曖昧的發出了一串意味深長的「哦——」聲，似乎已經腦補了一場浪漫的愛情故事。

    就在梁宥瑄準備按下發送時??

    「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滑破天際，梁宥瑄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撞擊力猛然向左邊傾倒，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朝破碎的門窗狠狠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路邊的護欄上。

    握在手上的手機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靜謐而美好的旅途，在一個原本應該轉彎的彎道上，嘎然停止，大巴車失控的撞上了右邊的山壁上。

    隨之而來的尖叫聲、哭泣聲，現場一片混亂。

    梁宥瑄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鍵，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救護車特有的鳴笛聲，她陷入了深深的沈睡中。

    瑄瑄??瑄瑄??我們??A大見??

    是誰？

    她睜開雙眼，入目的是潔白的天花板。而她躺在一張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周圍迴響著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半掩的門外隱約傳來低聲哭泣的聲音，她微微偏過頭，試圖透過門縫中觀察門外的狀況。

    就在此時，半掩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臉色蒼白、雙眼紅腫，明顯是剛剛哭過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中年婦女看到她清醒過來，激動的衝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哽咽的說：「終於醒了??妳終於醒了??」

    「您??是誰？」

    在經過一系列既繁瑣又漫長的檢查之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溫和的說：「身體狀況還算穩定，只是由於腦部受到重創導致了失憶。」

    聽到這話，中年婦女的眼淚如決提般落下，泣不成聲。中年男子在旁輕聲安慰道：「醒來就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