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惩戒之影上层舰桥的每个区域都由古典主义建筑大师皮特·让马尔设计，走过由上百根精雕细琢的科林斯柱撑起的走廊，即可进入到惩戒之影中心的仪式大厅。

    仪式大厅内部横厅宽阔，中殿纵深，装潢华丽精巧、金碧辉煌。这里的走道呈螺旋式蜿蜒缠绕，由山花和壁画装饰的肋拱拱顶成对称的典雅布局，而厅内又分为上下两层，每层都立着装饰用的黑色大理石柱，这些石柱的最下端包裹着厚重的黄金，被手艺精湛的工匠们塑造成太阳、月亮、宝剑、群狼和六芒星的模样。从头顶近千米高的石穹顶上垂下无数点着白蜡的水晶白银托盘吊灯，每个吊灯上都装饰着精致的月狼纹章，悬在大厅里如同无根的巨型花朵，而仪式大厅第二层的墙壁上垂下了十面数十米长的旗帜，上面绣的是月狼军团十个主要连队的标志，被十面旗帜包围住的中央地带，即仪式大厅的正中央，由一根黯黑色直连穹顶的巨大八棱柱，数以百万计的姓名与编号被精致优美的镶金笔触镌刻在棱柱上，这些，皆是死者的名号：自伟大远征拉开序幕，直至今日，月狼军团的远征舰队所参与的每一场军事行动中，凡是为国捐躯、英勇献身的将士，其名字皆被书写于此，以供后人瞻仰哀悼，并与惩戒之影号一起永垂不朽，这根黑色八棱柱因此而得名‘悼亡柱’，作为原体的心腹，向来在这里召开会议决定军团事宜的他们就被称为‘悼亡议会’。

    赛德里克走进大厅，悼亡议会的其他三名成员都已经站在这里，奥瑞恩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向来忧郁的斯特兰则微微向他点头示意，最为傲慢的西利乌斯只是看着他。

    “赛德里克连长，我希望提图斯那小子在路上没有给你惹麻烦。”奥瑞恩调笑，他剑眉黝黑，眼睛很亮，“大家都知道那家伙跟着西利乌斯学得有模有样，是个热血过头的好战分子。”

    “我们都是战士，好战是值得战士骄傲的品质。”西利乌斯强调，“难道我们消灭一个又一个人类之敌，在往日灰烬上建立起新的帝国，凭借的不是热血好战而是你的诙谐吗？”西利乌斯面部的线条分外硬朗，其上布满战争留下的伤疤，两只银色的眼睛在他略黑的皮肤上闪耀着，眸光像幽林里的鬼火，莹亮的燃烧、跳跃，但那燃烧不会释放任何热度，只会带给人无尽的阴寒。

    奥瑞恩没有生气，只是挑挑眉，“好吧，西利乌斯，是我描述错了，我应该说提图斯性格暴躁，又很喜欢顶撞上级。”

    “我不会把给上级的建议当成是顶撞。”西利乌斯说。

    “你又开始护短了，有多少次你的好副官逃过惩戒，凭借的是我们的宽容。”

    西利乌斯拧起眉，他的脸紧绷着，“奥瑞恩连长，看样子我有必要再向你解释一次。”

    “哎呀，西利乌斯，你又要发表‘我们都是杀手’的宣讲了吗？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听过无数遍了，耳朵都要生茧了。”奥瑞恩打断他，摊开手，十分无奈的样子，他英俊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奥瑞恩，我不知道你这轻佻的态度什么时候能改掉？正如你批评提图斯暴躁一样，难道你不知道你在军团里是不稳重的代表人物？正所谓上行下效，以西结的优哉游哉简直和你一模一样。”西利乌斯对他不满极了。

    “事实上，我敬爱的第一连长，我这是一种乐观，这种愉快的生活态度让我面对困难时不会沉溺在自怨自怜的情绪中，而是充满了向上的力量，你说对不对，斯特兰？”

    斯特兰完全无视了他。

    “不过我会将你的评价转告给以西结的，我想他知道后一定会高兴坏的。”

    “还是让我们给这里的逝者一个安宁吧。”赛德里克开口劝道，他抬起右手放在胸口上，“为死者而战，为生者而战。”

    其他三人立刻也抬起右手放至胸前表示敬意，“为死者而战，为生者而战。”

    几分钟的默悼后，斯特兰抬起头，他看向赛德里克，“你把克莱门特森家的那个女孩带回来了。”

    “不辜负原体的期望，我将那女孩带回来了。”赛德里克点头。

    “虽然早有猜测，但依旧叫人吃惊。”斯特兰评价。

    “克莱门特森家族，不就是那个暗鸦军团打了五年才征服的家族吗？”西利乌斯轻蔑地开口，“花五年时间征服一个星系，事后又没有将这些叛逆分子全部处决，他们让我们基因战士成为一个笑话。”

    “现在我们可得感谢暗鸦之主的心地善良，不然我们从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呢？”奥瑞恩被自己的幽默逗乐了。

    西利乌斯忿忿地瞪他一眼，“那也不该叫他们继续当什么贵族，据我所知克莱门特森家族在那个星系里的势力还不小呢，这不就是潜藏的动乱因素吗？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反抗帝国的统治。”

    “现在想想那场战争真是牵引全帝国人民的心呢，泰拉议会那帮老不死的简直寝食难安。”奥瑞恩摸着下巴。

    “毕竟大家都认为原体方要兵败了，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有几个军团的原体甚至为了挽住军团整体的颜面从各自的领地派兵增援呢。”斯特兰开口。

    “这些曾经的王朝实力似乎都很雄厚。”赛德里克略有思量，“我们曾遇到过的乌洛波洛斯王朝所在的星系中可是环绕着数百座名为‘星辰堡垒’的太空巨型防御建筑，如果乌洛波洛斯王朝采取的不是归顺的态度而是像克莱门特森王朝一样抵抗，你们觉得我们军团需要多久才能征服他们呢？”

    “月狼军团有领地里上万颗星球的支持，铸造世界、军械库世界、征兵世界、采集世界、研究世界、农业世界、工业世界……我们的体量之巨大岂是最多只有几百颗星球的王朝所能比拟的？”西利乌斯冷冷地说，“最多三个月乌洛波洛斯王朝就会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或许当初暗鸦军团就是这么想的，赛德里克理智的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你觉得知道那女孩失踪的克莱门特森家族和其他军团会采取什么行动呢？”斯特兰的神色有些严肃，他向来是个患得患失的战士。

    “原体和火星机械教已经将祸水引向国教了不是吗？”赛德里克露出一个微笑，“我想克莱门特森家族，以及其他军团都会认为那女孩的消失和国教有关，何况信奉神皇的国教和信奉母神的伊索尔德人本就隔阂极深……”

    赛德里克走到悼亡柱前看着那一行行名字，“虽然很难猜测他们的行动，但是未来，似乎值得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