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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二品大臣在殿外,其余官品连跪听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宫门外等候。只是柳长安在的是翰林院,翰林不同于其他官员,不分官阶,都要在殿外跪听,是个累人的早朝。柳长安回来得晚,明早拿温水擦擦就好,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鲁阳公主瞪大了眼,跑过去护住床,“不许,脏死了,你不洗别想睡。”柳长安刚赴宴饮了酒,更是疲累,“又不是第一回,前头四五回你怎么不说?”“你你你竟然趁我不注意脏着身子爬上来!”她顿时生气,将被子抱做一团要往外扔,“脏死了。”柳长安见她颠着步子将被子拿走,再看看空荡荡的床,实在撑不住,倒头睡下。等鲁阳公主把被子丢出门外给下人拿走,再回来,发现他竟熟睡了。俊朗面上泛着酒红,身子歪斜睡在那,看得她微微愣神,就跟两人成亲那晚一样,他也是这样丢下她就睡的。她俯身戳戳他的脸,不见他醒来,果真是累了。她百般迟疑,到底还是去柜子那拿了新被褥过来,给他盖上,万分嫌弃地躺在一旁,几乎没贴着墙睡。&&&&&柳雁早上到了四夷馆,就见院内贴了告示,上前一看,说是十天后译字生进行考核,合格者,就能入鸿胪寺了。简而言之,意味着升官。见上面共有十二人参加,通者三个,她已是摩拳擦掌,定要好好努力。正看着名单,肩头被人拍拍,她回头看去,见了来人,已是展颜,“宋jiejie。”宋晴往那看了一眼,笑道,“可有把握?”“自然是有的。”柳雁离了人群,和她一起进去,“虽说除了你我,其他十人都是前辈,可总不能就这样气馁。”宋晴说道,“我之前问过赵通事了,他说当年入四夷馆的人想在半年内考入鸿胪寺,还从未有过那种人。我瞧呀,雁雁你定是第一个。”柳雁说道,“宋jiejie你东夏国的文字语言明明学得比我好。”宋晴想了想,笑道,“好吧,那我就做第二个好了。”柳雁也笑了笑,有人一起并肩上进的感觉着实不错。进了里头,又见着赵通事满是褶子的脸。一瞧两人,已露了不屑。从未在他那里得过夸赞,还总被他摔本子的柳雁早已习惯,每每见着对女子成见颇深的赵通事,她便会想起薛院士。再过两个月,薛院士就过世一年了。也不知他可转世投胎了没,定会找个好人家吧。她抬头看向桌上垒如城墙的译字本,定定上前,拿起本子,摒除杂念,钻研学术,才是她缅怀恩师的最好法子。冷冷晚秋已至,万物开始沉眠地底,待熬过寒冬,在初春之际,破土而出。☆、第89章立秋(二)第八十九章立秋(二)从四夷馆回来,月已高挂柳梢头。柳雁抬头看去,月明如银盘,如有仙人常居。不知月上是何等景致,让人心生好奇。柳家马车已等了她多时,车夫见她出来,说道,“姑娘,快上车吧。”往日不曾听他催过自己,柳雁好奇道,“你有什么急事么?”“倒不是小的有事,半个时辰前家里的福伯来了,说易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到了咱们府寻您,一听不在就跑了,也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福伯便过来告知,可您还没出来,就让小的转告。”柳雁听完话,忽然愣了愣,心觉不安,顾不得矜持,一步便跃上马车,急声,“快赶车去易家,快!”她平日虽说也是英气的姑娘,可这一步跨上,还是让车夫惊奇了下。柳雁儿时总和齐褚阳练箭,父亲从常在旁指点齐褚阳练武,她又不笨,看多了也会,只是懒,疏于练习。这点高度难不了她,小小的防身擒拿术也学了稍许。车夫来不及多想,忙驾车赶往易家,却不知发生了何事。马车刚到易家,车轱辘还未完全停下,柳雁已经跳下马车,稳稳落地,却还是惊得车夫满额虚汗。易府管家见她大步进来,忙拦住她,“九姑娘这是……”“你们少夫人呢?”管家稍作迟疑,柳雁已明白,拨开他的手继续往里走。管家不敢多拦,跟在一旁说道,“少夫人方才腹痛,已快要生了。”柳雁冷笑,“方才?我知道的怎么是已痛了半个时辰有余了。如今还未生下来,还不跟我说实话么?”管家不知她怎么知道的,这才悄声,“听那些来回伺候的婢女说,是难产了……”柳雁脸色刹那变得惨白,握紧了拳往里走去。“九姑娘,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瞧不得那些东西呀。”管家就怕她日后有什么恶事,怪到自己头上,说他没提醒她。可来人步子不停,一直往前走。过了回廊,他也不好再去,只能眼睁睁等在这。柳雁跑得很快,耳边已听见宋宋的凄惨叫声,腿好似没了知觉,只是一直跑一直跑。她憎恨这样让女子痛苦的时候,哪怕是每次痛苦都有婴儿出世,可那种过程却不是她所能接受的。柳家的孩子已有十五个,她亲耳听过三四回母亲婶婶临盆时的痛叫声,虽说诞下孩子后会恢复,可那时的痛苦,连旁人听了都觉可怕。可那时她们都不曾难产过,稳婆也说胎位好易生。宋安怡的房前不断有仆妇端水进进出出,进去时是一盆冒着热气的清水,出来却是一盆慑人的血水。易夫人只盼着孩子快些出世,再这么待在娘胎中,只怕要闷死了。她双掌合十念个不停,几次想去看又怕晕血。里头惨叫声忽然渐弱,嘶哑的声音好似再没力气,吓得她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捉了急急出门的嬷嬷问道,“孩子出来没?怎么没声了?”嬷嬷答道,“晕过去了,大夫说要吃催生丹,要是还生不出,怕、怕就保不住了。”易夫人差点没晕过去,刚到跟前的柳雁也差点步子不稳。易夫人瞧见她,无瑕理会,继续念着佛经。此时无人有空余理会她的存在,旁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见好友哀凄的哭声,心已是揪紧,同里面的人一样慢慢撕裂心肺。倚身柱子,才勉强站立,又过了许久,屋里走出个仆妇,抹了抹额上汗珠,忐忑道,“夫人,稳婆说……怕孩子是保不住了。”易夫人怒声,“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孩子!哪怕是剖了她的肚子,也要把孩子救出来。”柳雁愕然看去,愤怒得指着她脸的手都发抖了,“你敢!若是宋宋有事,我要你们易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