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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仅动不得,连呼吸都困难了——那人竟用仙索勒住了他的脖子!本能地伸手去抓脖颈,可仙索勒得太紧了,根本抠不开!青年不再徒劳,而是一把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手掌寻到他后背对着心窝的位置,集中妖力就是一击!妖术紫光一刹散尽,血腥味弥漫开来,掌心的湿漉漉是对方汩汩冒出的鲜血,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洞穿了对方的后背与心口!可脖颈上的力道竟不减反增,愈来愈猛,随时随地都可能勒断他的颈骨。杀气,同归于尽般的杀气。青年第一次自心底颤栗起来,他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却没打算拿命拼,即便是行尸走rou地活着,也比死强。可这人不是,这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不再恋战,青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化为精魄,终于从仙索中脱身,头也不回地逃入无尽黑暗。谭云山只觉得两手间的仙索骤然绷直,索中之妖,再不见踪影。他趴在地上,长久地喘息,他看不见自己流了多少血,只知道力气在被一点点抽干,以至于连爬起来都做不到。骨碌碌——骨碌碌——远处的宫灯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妖邪发现了,一脚一脚,越踢越远。谭云山看着那光逐渐微弱,最终消失,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以他这点自身难保的本事,融入这无涯之暗,未尝不是件好事。忘渊,忘渊。谁给这地界起的名字呢,谭云山漫无边际地想,真贴切。伤口似不怎么流血了,但依然疼得厉害,谭云山试了几次,终于翻过身来,由趴变仰躺,姿势多少舒坦些。那一击由后背贯穿前胸,要不是他没心,就算在这忘渊里也没半点生还可能。没心……谭云山思绪又卡住了,他是怎么没心的?陡然一慌。谭云山立刻用力去想,终于在漫长的追赶后,拉回了前世今生。这一次他再没觉得庆幸,只有无尽后怕。郑驳老宁愿布局百年,也不愿入忘渊,他曾以为是茫茫忘渊难觅一人,可现在才明白,对方或许早已在占算中清楚,一入忘渊,才是真的没有团聚的可能了。这黑暗虚空会吞噬掉你的初衷,不是寻不到,是根本连“寻”都忘了。再顾不得伤口疼,谭云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试了几次,都不行,他只得曲起腿,奋力伸长胳膊去把小腿上的菜刀拿出来,凭感觉,在手臂上刻下了“既灵”两个字。菜刀不同于匕首,它没有刃尖,只能用贴近刀柄这一面的刀刃拐角,一笔一划地钝刻,每一下,都极粗极深。然而谭云山一点没觉出疼,相反,每划下一道,他就多安心几分。时间缓缓流逝,许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者更久,谭云山终于觉得有三分力气回笼。他艰难地站起来,摸摸腰间双索,还好,都在。紫金索的断裂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对于这个曾勾出晏行光的妖索,他还是不愿舍弃,索性把垂着的断索全部缠到腰间,别好绳头,这样一来,自腰间垂下的只剩仙索,干净利落。谭云山闭眼轻轻呼出口气,再重新睁开,结果发现睁眼闭眼在这里毫无差别。讪讪地笑一下,他拍拍脑袋瓜,给自己打气似得,末了凭直觉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行。……“云山兄——”背后忽然传来爽朗呼唤。谭云山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一时忘了自己在哪里。山林葱郁,奇花怪石,脚下是道石径小路,旁边岩中清泉汩汩而出。然而天阴沉得厉害,正应了那句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云山兄,”来人已追到跟前,是个高壮大汉,头发极短,乍看像个武僧,见他回过头来,不见外地咧嘴笑,露出白牙,“行色匆匆要去哪儿啊,我喊了半天都没叫住你。”谭云山看了他半晌,疑惑道:“不羁兄,你不是一直叫我云山贤弟吗?”“贤弟?”冯不羁乐出了声,“我三十五,你一百二,我倒可以管你叫贤弟,就怕你觉得吃亏。”“我……一百二?”谭云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了半天,又说不出所以然。冯不羁显然没觉得这还是个需要思索的问题,直接又问了一遍先前的话:“你要去哪儿啊?”“我……”谭云山可以确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地就在心里,但似乎埋得太深了,竟半晌没挖出来,而嘴巴已经比脑袋先一步给了答案,“我去仙志阁。”话一出口他就愣了,总觉得这并非是他真正想说的。冯不羁却很自然皱起眉头:“又去仙志阁啊,那我没办法陪你了,我一看书脑瓜仁就疼。”谭云山想也不想便带笑意调侃:“仙志阁在九天仙界,你就是真想陪我也陪不上吧。”冯不羁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你说什么呢?这里就是九天仙界啊。我一个尘华上仙还去不得仙志阁了?”谭云山愕然,不敢相信似的又看看四周,再看看冯不羁:“这里是九天仙界?你是尘华上仙?”冯不羁面色凝重起来,仔细端详他半晌,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别,先别说话,让我想想,”谭云山扶住额头,翻箱倒柜似的在记忆中寻觅,或许是他找得太过粗鲁,脑袋里一下下针扎似的疼,终于,他觅到了一个熟悉名字,忙不迭问冯不羁,“南钰呢?你是尘华上仙,南钰怎么办?”“南钰还在他的仙志阁啊,”冯不羁真有点慌了,轻轻扶住他肩膀,凑过来鼻对鼻眼对眼地查看友人,“你还好吧,今天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不对,”谭云山轻轻摇头,像在和冯不羁说话,又像自言自语,“九天仙界不是这样的,南钰也不该是隽文上仙……”冯不羁无奈地看看天,也不和他争执了,缓声道:“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庚辰宫休息。”谭云山气急了,像一头困兽,大吼出声:“九天仙界自古无风无雨!”冯不羁像看疯子似的看他。下一刻,豆大的雨滴砸到他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