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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送虞宅了?想着虞景明不由撩起车帘看向正转进圆门三人,这时候送来,正是瞌睡了得枕头。马车在虞宅门口停下,虞景明带着红梅进了虞宅,就看到长青在天井里打理着家里的马车。三姑娘显然刚从学校回来,拿着书正朝屋里走,二姑娘端着一只碗边吹边走。“二姐,爹今天没出去啊,居然让长青去接我下学。”虞淑丽问道。“爹病了。”虞淑华回过头,正好看到一脚跨进门的虞景明,不由的便心虚的低垂了头,端着药碗匆匆朝正屋去,有些东西她心知肚明,但那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她什么话都说不得。二叔病了?虞景明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摇头失笑,是该病了,只怕这一病,虞记的工人坐不住了。二奶奶忙进忙出的直接拿虞景明当空气。虞景明也未多问,直接上楼。楼上的小厅,翁姑奶奶已经摆好了饭菜,虞景用过后,翁姑奶奶便递上一本册子:“卞家老二今天给我的。”同样是端秀的蝇头小楷,里面记录不但有虞记的缴税记录,还有各码头的出货量,正好一一对照,难怪说江海关的人都要请卞先生,卞先生这手查账的本事实是了得。虞景明走到窗边,这天天气尤其的闷,那风都是热呼呼的。窗对面的茶档,档头挂起一盏马灯,映得整个长街昏昏暗暗,影影绰绰。几个闲汉坐在茶档边上聊天,王老头和翠婶正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荣家玩蛋了,这真叫一时河东,一时河西,前几天还风风光光的要办喜事儿呢,转眼就吹灯拔蜡……”麻河口瓮声瓮气的说,他是麻婶的男人,老家河口人,逃荒逃到上海,在上海落地生根了。这会儿他就坐在自家门口,敞着身上的短褂,手里的八蕉扇扇的呼呼生风,却并点也没感到凉快,这天闷的很,是要下大雨了吧?“可不嘛,今天荣记的门都快挤破了,差点踩死人,最后还是自治公所派人差人维持秩序,如今儿已贴出告示,要清算荣家的资产……”接话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壮汉,大块头,头上一根辫子盘在脑门上,额上密布着油乎乎的汗珠子。汉子就是赵明,桂花嫂男人,也是虞记的脚力头。“赵明,虞记欠的工资发啦?”麻河口问。“没呢。”赵明闷声道。“你们集的这资是做什么投资啊?”麻河口又问。“虞二爷没说,不过我听戴掌柜的说过,好象也是投资股票。”赵明回道。“哎哟,好几个月的工资,上百号人呢,还是得追追。”一边翠婶道,又压低声音:“我听说二爷病了……”“有你什么事儿。”老王头瞪了眼自家婆娘。这时雨点儿吧嗒吧嗒的下来了。长街的人陆陆继继的进了家门。人心乱了。第二十二章百态人相莫守勤就住在永福门十八号,雨点儿刚落的时候,戴掌柜戴着个斗笠从圆门洞过来,急急的跑进门里:“哟,这雨说下就下了。”“可不嘛。”莫守勤嚼着一口茶叶沫子,那味道又苦又涩,莫守勤呗的一声将茶叶沫子吐在一边的雨水沟里。“怎么样?想好了吗?”戴掌柜半边肩膀依在门边问。“这有什么想不想好的,工钱总是要拿回来的,总不能这样白白打了水漂,二爷病了不管,那只有找大小姐。”莫守勤烦燥的道,他心里还想“乐不思蜀”这个成语,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想起来一脑门子发烫,那位大小姐也不怕闪了舌头。“那就好,那作坊师傅这一块人就交给你了。”戴掌柜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作坊师傅这一块是整个虞记工人的大头。作坊各块的大师傅就有七八位,每个师傅手下又有好些个徒弟,徒弟之间又各有联系,如果这一块不闹起来,那这事儿就闹不起来了。至于赵明等还有其他的粗工,这些人只要一听拿不到钱了都不用窜缀自会先跳将起来。“那行,我走了,这雨越下越大了。”戴掌柜说着,拿手扶着脑袋,踮着脚尖一溜小跑的,没一会儿就钻进后街三十六号门里。“守勤啊,戴掌柜来干什么?”莫程氏正拿了一张竹帘子挂在鸡窝门边,省得雨水溅了进去。“娘,二爷投资股票亏了,现在股票公司的东家人都跑了,之前集资的钱全打了水漂,如今二爷也病了。戴掌柜说如今二爷自己都亏的血本无归,咱们的钱是没指望了。”莫守勤帮着莫程氏把帘子挂了起来。“那可怎么办哪?”莫程氏有些惊慌的道。“不是还有永福门嘛,当年永福门怎么买下的?还不都是靠着虞记赚的钱置办的,如今虞记有难,这永福门难道不回哺一点,那位大小姐想占着永福门享清福也太想当然了点。”莫守勤不屑的说,他叫虞景明那一句“乐不思蜀”闷着气呢。“守勤啊,这不对吧,大小姐这才从宁波来没多久,虞记的事儿她又不管,怎么能找她呢?”莫程氏疑惑的道。“娘,这东西你不懂,你别管。”莫守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回屋里,嘣的一声关了门。“这就睡下了啊,还没洗呢。”莫守勤媳妇儿月娥嘀咕的道。“晓得,我先躺一下,一会儿起来洗。”莫守勤嘀咕了声,实在是心里燥的很。听着屋里的声音,莫程氏踮着脚进了天井边的厢房。“守勤他爹,我怎么觉得守勤这事儿作的有些不太对劲啊,工钱肯定是要,可也要好好商量,哪能这样却闹一个女孩儿。”不管大小姐身份如何,终归是一个才二十岁的未婚女子。“让他去闹,看他闹出什么名堂来,当年我退出虞记,就不同意他加入虞记的,他以为学了我那点皮毛就真了不得了……”屋里,莫全拿着水烟袋,呼噜噜的抽着,今儿个他美美的抽上最后一袋,明儿个他就得戒了,开工做糕点,身上不能有烟味儿。当年虞二爷为了利润一味的降低成本,最后降无可降,意是在原料上打主意,只是糕点口味是骗不了人的,原料品质降了,他便是手艺再好,那口味也很难上去,只当时虞二爷不这么想,还整着他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套路,最后却是说服了守勤出来跟这老子顶,他失望之余离开了虞记,可他晓得虞记的毛病在哪里,虞记在哪里跌倒的终将要在哪里站起来。而守勤这些年太浮了也要为些付出代价,而这代价也只有他这个老子帮他付了。“唉……”莫程氏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这父子俩一直不对付,随他们去了。虞宅,夜很静了。虞世安睡不着,虞二奶奶也睡不着。“戴谦他爹刚才来过了,说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