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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晚上烧什么,到底是立夏,也要烧几个菜应应节气。二奶奶看到三姑娘下楼,又听她说话,便回道:“腿不疼啦,这老早去干什么?”“早不疼了。”三姑娘挥挥手,又说:“董璎珞说她忙不过来,让我去帮她照应一下。”“我听说董家情形不太好呀,你二姐夫跟董家那边也有些不尴不尬的,你跟董璎珞交往也要提个心,别至最后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虞二奶奶叮嘱着道。“我晓得。”虞三姑娘不耐烦的就在了声,扭身出堂前,站在天井里就冲着隔壁13号喊道:“戴谦,快点。”回话的是戴娘子:“哟,淑丽呀,你这可迟了,今天这大日子,戴谦一早就跟他爹去虞园了,说是有好些洋人会出席,戴谦跟着你大舅好给你大舅当翻译……”戴寿松如今是虞园管事,董帮办也把董家宴的一些事体交给他,戴寿松自然是一大早就要去虞园照应。“哟,戴寿松现在是真发达了,都随身带翻译了。”巷子,几个坐在钱六叔剃头挑子边上等剃头的闲汉笑哈哈的打趣。“这翻译也要看身份的,带上自家孩子充当翻译,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又有人打趣道。“呵,这话怎么这么酸溜溜,这就算是想带自家孩子当翻译,那不也要自家孩子懂洋话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夏虫不可语冰,我家老爷那什么时候都得是人上人。”戴娘子走到门口,依在门口边嗑瓜子边没好气的回道。“那是那是,你家老爷夜里趴在你身上不正是人上人嘛……”等着剃头的粗汉子们一言不合就开荤。“呸,一帮子不要脸皮的,也就吃不到葡萄酸,戴娘子重重的吐了一口瓜子壳,回过身又重重的关了门。虞淑丽刚走到门外,也叫这些汉子的话燥的脸红,闷着头,一溜跑的出了永福门,心里怪着戴谦,一早出门也不跟她说一声。“有了虞园,戴家大舅是如鱼得水,现在几乎成了掮客,到处给人拉项目,拉资金,跟个皮条客似的。”听着外面长街上的闲话,红梅不屑的撇撇嘴道,最近戴家大舅可是沪上红人。便是永福门这边,好些人家也往戴家走动,手里有几个闲钱,也想捞点外快。“荣兴本身是商贸公司,背靠俄亚银行,要资金有资金,要项目有项目,虞园因着董家的关系,是一个交际场所,戴家大舅本也是个会钻营的,几下里一结果,现在上海,缺资金的项目是一大把,而有钱没处投的也大有人在,戴家大舅想不红都难。”虞景明淡淡的道,心里却想着,只是这二者也是龙蛇混杂,戴家大舅若是没有一点眼力,太过贪心的话,那也就成了玩火了。“可不是。”红梅撇下嘴,她就觉得戴家大舅在玩火,都说大上海是淘金地,可那钱重来就没有好赚过。真要以为钱好赚了,只怕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大坑。虞景明不响,又翻开手边的书,还是,她快看完了,已经看到了抄家那一章。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大观园里是一场聚散,虞园也将会是一场聚散,而未来,保不齐永福门也是一场聚散,而这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聚散,越过窗台,虞景明看到墙头的凤尾草。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天渐昏暗。屋里的西洋钟敲了五下,已经是傍晚五点了,永福门因为巷弄窄,就显得更阴暗了些,虞景明合上了手里的书。“董家宴快开宴了吧,大小姐是直接去虞园?还是先去码头看看?”红梅冲着虞景明问。虞景明轻搓了一下手,虽已是立夏,但渐起的晚风还有些微凉,然后微微沉吟说:“董家宴一推再推,为的都是盖文,这伊丽莎白号不是还晚点了嘛,盖文没到,董帮办肯定要去码头接的,这样一来,董家宴的开宴时间只怕还要延时。”“还要延时?董帮办这是要在盖文这一棵树上吊死呀,还不晓得这棵树牢不牢靠呢……”红梅咧咧嘴,盖文在广州市的花边新闻在上海是上过报纸的。“延时是我的猜测,但估讨八九不离十,至于董帮办跟盖文,董家宴这场子的盖子未揭,谁也不会晓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名堂,说董帮办在盖文这一棵树上吊死倒也太早,且看看吧。”虞景明说着,又道:“不过,董家宴前,我想见见董婆。”见见董婆是虞景明早有心思的。这对于开拓虞记糕点的高端市场是一个机会。第二百章根基“大小姐见董婆作什么,董婆性子古怪的很,对人向来爱理不理,大小姐不值当去看她的脸色。”屋里有些昏暗,红梅边点油灯边道,董婆对谁都是油盐不进的。“话不是这样说,老祖母在世时,谁不说老祖母孤僻,刻薄,难和人,可只有我们在她身边的人才晓得,那是看透了世情一种透彻,人情世故已不在眼里了。”虞景明说着,又道:“这样的人顶是面冷心热,要不然,当年董婆何至于在董帮办走私鸦片时宁愿砸了董家宴的招牌也要停了董家宴,又何至于,如今九十高龄,却在董帮办处境日渐艰难时为他cao持董家宴?”“这倒是,那大小姐找董婆做什么?”红梅又问。“晓得余老汉瓜子吧?”虞景明眯着眼看着红梅道。“这哪个不晓得,上海炒货第一家呢,董家宴开席前的手蝶,其中的黑白瓜子,长生果仁都是余老汉的手笔。”红梅道。余老汉炒货,在上海是顶顶有名的,当年在南洋劝业会上也得了奖。“你只晓其一,不晓其二,余老汉瓜子在上海红火了十多年,这些年余老汉鲜少亲自出手了,可只要是董家宴席上的,必是余老汉亲自出手,为的是什么?”虞景明问道。“倒是不清楚。”红梅道。“我晓得,十多年前,余老汉瓜子虽然口碑不错,但也就是一个小作坊,只能偏安一隅,后来被董婆选中,成为董家宴手碟的供货商,由此,余老汉瓜子一炮打响,再到十年后的今天,余老汉炒货已是上海炒货第一家,这你晓得了哇?”虞景明冲着红梅道。“大小姐是想把桂花贡推上董家宴?这能成吗?”红梅两眼一亮,但也有些担心,董婆并不是个好说话的,自己看中,和别人推荐是两码事,更何况还是毛遂自荐。“事情总要做过才晓得。”虞景明道,这事体她之前已经托了孙兰帮她提提,但她一直未跟董婆直接对面过,她总觉得时机不对,而今,应该是最佳时机了。“这样,码头那边我就不去了,全权交给翁冒负责。”虞景明这时机身,进了屏风后面换衣服,又隔着屏风对外面的红梅道:“对了,红梅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