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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做媳妇,实在是有些打落人。豆腐佬当初气的发了狠话,就是养一辈子的闺女也决不让闺女进邓家。因着这事体,麻婶看麻油婆也是有些不顺眼,因此,这话里多少是有些打趣成份的,就凭麻油婆这样小气,还有邓六那烂泥扶不上板壁的样子,哪个女人愿意上门?麻油婆自然听得出麻婶这话中有话,只是她家邓六如今这情形,说媳妇实在不是一时半人会儿能有的,只得装没听见,脸皮子一阵悻悻,拢紧衣襟,愤愤的转身准备回屋,不乐意在这里被人打趣。只麻油婆刚转身,就听得巷口一阵脚步声,却是邓六牵着一个女人跑进了永福门……“哟,是豆腐佬家那个大闺女,她老爹跟邓家都红了眼了,她怎么跟邓六搅一起了……”麻婶一脸惊异的嘀咕。麻油婆这会儿却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女人,夜里跟着一个男人过来,那还用说怎么回事吗?麻油婆这会儿一下子就神气起来了:“怎么就不能搅一起了……”这时又一阵脚步声和叫骂声传来:“姓邓的,你敢带我家大姐儿进永福门,我便找人要了你的小人命……”南街的豆腐佬拿着一根棍子将邓六和那个女人堵在了永福门的巷口。“是南街的豆腐佬……”红梅在虞景明耳边道。永福门这边人买豆腐也多去南街,大体上都是认识的。“豆腐佬,现在是新时代了,讲究自由恋爱,反对包办,我和碧云真心相爱,走到一起,你无权阻拦。”邓六挡在那女人跟前冲着豆腐佬有些得意洋洋的道。“豆腐佬这大闺女叫碧云呀?”虞景明问红梅。“好原来没有大名儿,在家都叫大姐儿,进了官老爷家后,因着官太太打压,也没有什么正规名字,据说这碧云是被卖进青楼后,由青楼老鸨起的花名儿。”红梅低语道。虞景明点点头,眼前情形明了,麻油婆上豆腐佬家提亲,因为礼数不够,两家谈崩了,却不想豆腐佬的大闺女却跟邓六私下好上了,于是豆腐佬这大闺女就跟邓门私奔了。只不过,邓六叫她只叫碧云,却不叫大姐儿,却是有些意思的。“就是,就是,碧云他爹呀,既然碧云跟我家邓六好上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把事情定下来好哇?”这简直是天上砸馅饼,麻油婆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忙上前,一把拉着那女子的手,只恨不得马上就拉回家里。“呸,我豆腐佬的闺女决不做邓家媳。”豆腐佬气的大骂,骂完,又盯着那女子:“大姐儿,跟爹回去,放心爹一准给你找个好人家。”碧云低垂着眼睑,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抿着唇:“爹,我就只喜欢邓六。”“是呀,是呀。”邓六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线。“你……你是要气死爹……”豆腐佬气的一脸铁青,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这种事体别人劝都不好劝的。“爹,大姐……”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一对年青夫妇小跑着过来,是豆腐佬的二闺女和二女婿。“二姐儿,劝劝你姐。”豆腐佬冲着二闺女说。“二妹,不用劝了,我已决定了。”碧云却是先一步道,一脸坚定。“爹,要不,就依了大姐吧……”二闺女看了看碧云,又跟身边的男子相视一眼,抿抿唇说。“你……你……”豆腐佬气的拿着手指直点二闺女和二女婿,只下面的话最终却未说出口,眼前有些发黑,他心里明白的,大姐儿那样的出身,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合适人家的,他私下里想着干脆也给大姐儿招赘一个,只是二闺女和二女婿去年才成的亲,二女婿已经是招赘的了,二闺女和二女婿这边便有了些小心思了,这点上,他也不好太苛责二闺女,可邓家这边,明显不是个好托付呀。豆腐佬深深的看着大闺女:“大姐儿,爹再说一句,跟爹回去,否则,爹就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了……”“大姐儿早在那一年就死了,如今的是碧云。”那碧云冲着豆腐佬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豆腐佬浑身发抖,抬起头,紧紧的闭了闭眼,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永福门,永福门巷口的灯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然后身影就消失在转角处。“大姐……”那二闺女冲着碧云欲言又止。“二妹,二妹夫回去吧,照应好爹娘。”碧云笑笑,二姐儿抿着嘴,一边的男人扯了扯二姐儿的袖子,二姐儿低垂了头,两人转身也离开了永福门。“碧云你放心,我家邓六是个痴情的,定会对你好的,等你爹消气了,再回去赔个罪。”麻油婆笑的脸上开花,一手挽着碧云,又悄悄的掂了掂挂在碧云胳膊上的包裹,沉甸甸,那眉眼笑的便皱一块儿去了。“哟,这真是赖汉有赖福,这碧云是个傻的,也是个瞎的。”麻婶被打了脸,嘣的一声关了门。虞景明看着邓家母子拉着碧云进了后街门里,碧云姑娘是不是傻,是不是瞎,外人都说不清,只刚才情形落在虞景明眼里,很显然,豆腐佬因为亏欠这个大闺女,想把大闺女留在身边,只那二闺女和二女婿只怕是另有想法,碧云即在官老爷的后宅待过,又在青楼这样的地方处过,便是傻的,也要磨圆滑了……家里再待只怕要成仇了,外嫁她那样的出身又实在一时难有去处,也唯有紧紧抓住邓六这根浮木……第二百二十一章用力的活夜风从巷口吹到巷尾,这时代,每个人都用力的活着。虞景明进了虞宅,门洞的阴影处,虞三姑娘就站在那里朝外面探头探脑,显然是出来探听邓家的事体,到正好跟虞景明碰了个当头,门洞幽暗,虞三姑娘自然也是唬了一跳,看清了虞景明又撇撇嘴,虞景明冲她点头,虞三姑娘却是冷哼,然后甩了手,趿着双拖鞋,踢踢踏踏的小跑穿过天井回了堂前。虞景明浅浅笑笑,没作声,小桃在前面掌着灯,虞景明和红梅两个也跟着穿过门洞,进了天井,夜风轻拂,有暗香在天井里浮动。是虞景明从宁波带过来的那盆十八学士茶花。又是一年,不管世事如何变幻,茶花的开败总是按部就班,这盆茶花自三月起一直陆陆续续的绽放,到如今花期已近了尾声,只几朵小花在满树新芽间半开半闭,因着花朵小,又开在树梢处,在这微凉的夜风中便显得有些萧瑟。但再萧瑟,树头的花依然挺立。虞景明不由的又想起了虞老夫人,那位老夫人最爱这时候的茶花。花期开到尾声,土壤的肥力已然不足,花朵自然就小了,但每一朵花,从萌牙,到花苞成形,所追求的无外乎绽放,土壤肥力足,要绽放,土壤肥力不足,依然也要拼尽全力的绽放,也正因为拼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