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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未到,自己先挨不住牢狱之苦,一头撞死在这里。毕竟“死”字于她并不陌生。唐近取着怀中那本,说道:“带了本佛经给郡主解闷。”佛经还没取出来,浔阳已摇着头说道:“不必了。”唐近的动作徒然僵住。“我这眼睛在暗处向不好使,心领了。”唐近黯然垂头,他总以为读佛经能清心,再难的境况也能泰然度过,却没想过当周围黑暗到看不见经文时该如何是好。一思及浔阳如今眼之所及漆黑一片,唐近心如刀割。“你回去休息吧,不必担心我。”浔阳言不由衷,明明深深恐惧着孤独和黑暗,却又不希望劳累了唐近。“我想陪着你。”唐近席地而坐,环抱着浔阳抓着她的手,“不要去挠,破了皮该更难受了,明日我带些药膏过来。”浔阳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闭眼不久便入了梦乡。唐近清早离开牢房后,左少卿匆匆忙来寻他。昨夜有贼人潜入了大理寺,偷盗光远侯一案中的证物。守卫及时赶到,但仍是被盗匪偷走了部分碎瓷片。唐近大惊失色,忙与左少卿同去查看。柜中那两尊半已拼好的花瓶纹丝未动,盗匪偷窃的目标却是唐近未拼凑成性的碎片,当中定有玄机。阳淌正来寻他复命,路上听闻大理寺昨夜遭了盗匪,脚步急促许多。见这满屋狼藉,心下不由一凉。唐近却觉得,既然贼人没能全数盗走瓷片,必然是佛祖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一片片仔细端看所剩不多的瓷片。“这不是汝瓷吗?”阳淌凑近细看唐近手中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瓷片。昨日满桌碎瓷不曾留意,如今倒觉得这块粉青色的瓷片在那些不入流的瓷堆里格外显眼。本朝以汝窑为官窑,所产瓷樽上品则进贡内廷,次品当场毁之。是以,这块瓷片必是出自宫廷。既是宫中之物,必然登记在册,想必那窃匪正是为它而来。唐近与阳淌从余下的瓷片中挑出汝瓷片,目不转睛挑了许久也只找出了三块的稍大些的瓷片和些许碎末而已。单凭这三块碎片只能知道这是件粉青色、蝉翼纹的瓷器,连器形也不能确定。这般瓷器在宫中实在寻常,可以花瓶也可以是水洗,如何去寻它主人。阳淌垂头丧气,刘云汾说自己那夜睡得早,并不知后半夜的事情。本以为这汝瓷片会是一大契机,结果仍是毫无进展。已经一日过去,他们什么线索也没查到,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浔阳上断头台吗?“二公子。”唐近凝视着那三块无法凑在一处的汝瓷片,一咬牙根,道,“劳您帮我走一趟内廷,查一查乐昌公主得过哪些蝉翼纹的粉青汝瓷器。”阳淌斜挑着眼看他,若瓷片完整,拼出个成形的瓷器来便可判断瓷器主人去过案发之地。如今仅凭这三块碎片,纵是查到乐昌姑姑曾得这般质地的汝瓷也是无济于事的。这道理唐近自然也是知晓,为了早日让浔阳离开牢狱,即便希望渺茫,即便有悖佛理,他亦义无反顾。“但愿凶手不会去拼那些瓷片。”第64章灭口光远侯一案后,慎王妃郑氏日日去佛寺烧香拜佛,祈求佛祖庇佑浔阳和她父亲能化险为夷,柳清月日日陪伴左右。檀香氤氲盘旋,柳清月虔诚跪在佛前,不知是在求福还是忏悔。一座座佛殿拜谒,郑氏的腿脚有些吃不消,柳清月扶她坐在石凳上歇息。郑氏哀怨叹息,拍着柳清月的手感慨道:“真是难为你陪我走这么远的路,阳淌能娶到你这个媳妇真真是前世修得。”柳清月浅浅一笑,道:“王妃客气了。”“你与阳淌婚期将至,这个时候原该好好在家中待嫁的,明日就不必陪我了。”郑氏望着远方,“至多两日,我的浔阳就能回家了。”柳清月闻言微诧,明明连证物也偷回来了,浔阳哪里还有释放的机会。试探问道:“王妃是说郡主的案子就快查清楚了吗?那可真是佛祖慈悲,心诚则灵了。”柳清月的笑容并不流畅,若是案子真的查清了,她的表姨岂不危险。“可不是呢。”不擅说谎的郑氏为了掩饰自己拙劣的演技,始终将头扭向别处,“阳淌说,真凶留下了一块吊坠,虽然成了碎片,又被盗走了部分,但还是让唐近拼出了形状。这不是佛祖显灵又是什么呢。”柳清月再扮不出笑容,低着头帮郑氏捶腿。她无心置浔阳于死地,但慷王手中有她父亲受贿的证据。为了保住柳家的清白门楣,她连婚事也听从了慷王摆布,更何况其他。柳清月问道:“那唐大人可查出谁是真凶了?”郑氏假装四下张望了一番,才低了声音说道:“那个吊坠正是乐昌公主当初的陪嫁之物。”柳清月的手徒地僵住,那汝窑的粉青瓷鱼吊坠的确是乐昌公主赠给她表姨的。表姨日日佩戴从不离身,直至那次在山丹阁不慎打碎。郑氏留意到柳清月的异样,暗暗叹息。她原本并不相信柳清月参与其中,但如今看来不由她不信。郑氏慨叹道:“好好的妇道人家,何苦去搀和党争,构陷旁人呢。”这一语戳中柳清月痛处,她原本也想平静安乐度日,奈何身不由己。往后嫁入慎王府还要继续听从慷王差遣,日子怕也难熬。柳清月亦是一叹,世间没有后悔药,走错的路也只能继续往前。她又问道:“既是如此,为何唐大人还不开堂审案,还郡主清白呢?”“这毕竟只是个物证,还得把那人证也找齐了才好。乐昌公主宴客那晚,刘丞相家的云汾姑娘也在,她也听到了你表姨和乐昌公主说的话,只是碍于刘丞相的立场不愿作证,如今阳淌正劝她呢。”“原来是这样。”柳清月若有所思,“刘姑娘深明大义,相信一定会愿意为郡主作证的。”离开佛寺之后,柳清月借故先行下山,马车却是驶向了乐昌公主府。那边厢,阳淌在丞相府已吃过了两碟甜点。刘云汾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在梨树下里练字,原该是惬意自在的事,却因廊下那个白衣少年的注视而变得拘谨。“刘姑娘,渴不渴?”这已经是这个时辰里阳淌第六次问她了。刘云汾笔下一偏,“平”字的一竖写歪了。见她不答,阳淌又继续看着她练字。树荫下裙裾翩翩,偶有彩蝶飞过,不失为一景。刘云汾换了张白纸铺平,蘸饱了墨汁却执着笔出神,迟迟不落笔。半晌,又将笔放下,心神不静,再练也只是浪费纸罢了。“二公子,我已说了数次,当夜之事我全然不知,你又何必在这儿耗费时辰。”这已是刘云汾第三次下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