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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个天阉,当年从未与周清行房,所以她无法为罗家绵延后嗣。”“天、天阉?”罗母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儿子光风霁月、满腹经纶,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怎么可能是天阉?将母亲惊惶绝望的神情收入眼底,罗豫口中无比苦涩,他也没有解释什么,转身回了房中。又过了三月,不知怎的,他竟然染上了风寒,整日里高烧不退,面颊赤红。罗母请了大夫诊脉,才知道儿子得的是天花,染上这种病,几乎没了活路,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好似天塌地陷。病榻缠绵之际,罗豫终日昏昏沉沉,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面清儿还在他身边,铮儿也留在罗家,既乖巧又孝顺,而他一直是个小小的录事,与妻儿过着贫寒的生活。若真如此,足矣,只可惜,一切终是场梦。半月后,罗豫病逝,死于天花。*从嫁给谢崇的那天起,铮儿的身世就一直困扰着周清,她是二嫁妇,在世人眼中本就是不守贞洁的代表,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与想法,却不愿意让孩子受到委屈。因此,重生以后,周清从不敢过分放肆,免得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与罗豫和离,嫁给谢崇,是她做过最大胆的选择。这天,郡主府上的奴才送了些桂花酿过来,是府邸中的厨娘自己酿制的,用润白的瓷瓶装着,金黄的桂花在澄澈的酒水中浮浮沉沉,酒香与花香相互交融,轻轻嗅闻,甜蜜的味道便萦绕在鼻间,让她忍不住笑了笑。周清将房门阖上,也没叫金桂进来伺候,自顾自拿了只琉璃杯,将酒水倒入杯里。她先是伸出舌尖,试探着浅尝,毕竟以往她饮酒不多,酒量委实算不得好,一旦喝醉的话,怕是就要闹笑话了。不过这桂花酿与她想象中别无二致,根本没什么酒味儿,只有甜丝丝的味道,怕是厨娘酿制的时候加的酒水不足,多放了蜜汤,倒也不觉得辣口。先前已经试探过了,这会儿周清大着胆子,十分豪爽地喝了满满一杯,饮完后又继续给自己倒酒......这样的动作周而复始,还没等这坛桂花酿见底,她早已双颊酡红、眼神迷蒙的趴在桌上。大半个月以来,谢崇在镇抚司中处理案件,忙得分身乏术,今天总算告一段落。他满心满眼都是清儿,根本无法考虑其他,索性提前回府,甫一进到飞轩阁中,便看见有不少丫鬟站在院外。“夫人呢?”众奴仆纷纷冲着指挥使行礼,金桂指了指卧房,“夫人就在房里歇着。”谢崇本以为清儿睡着了,哪想到推开房门后,看到的竟是这副景象。房中充斥着浓重的酒气,浅淡兰香缓缓逸散,还夹杂着低低的咕哝声。谢崇不着痕迹地将木门掩好,起身上前,坐在女人身畔的圆凳上,宽厚掌心拍了拍纤瘦的肩膀,透过微敞开的襟口,他能瞥见泛粉的脖颈,就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清儿,你喝醉了。”周清并没有睡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两手撑着木桌,费力坐直身子。一看到谢崇,她痴痴笑了起来,杏眼因醉意变得水光潋滟,唇瓣也显得越发柔润。“穆承,你回来了,我没醉,真的没醉……”嘴上这么说,她却一头栽倒在谢崇怀中,面颊缓缓磨蹭着男人胸口的绣纹,热气喷洒在滑动的喉结上,带来阵阵痒意。“好,你没醉。”两指捏着清儿的下颚,看到她这副模样,谢崇只觉得分外新奇。在他印象中清儿脸皮薄的很,平日里总是将规矩挂在嘴边,今天若不是喝多了,否则哪会如此?黑眸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他压低了声音发问,“我是谁?”细眉略微叠起,周清面露思索,想了好半天才道,“你是谢崇、是镇抚司的指挥使、是定远侯。”“还有呢?”谢崇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你是铮儿的爹爹。”周清掰着手指数着。瞥见男人微挑的剑眉,她直觉自己的回答不对,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杏眼弯弯,按着谢崇的双肩,道,“你是我夫君,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喉结上下滑动着,谢崇心跳加快,俊美面庞涨成了猪肝色,要是被旁人瞧见了指挥使这副模样,恐怕会以为他起了杀意,准备将人关进诏狱嘞。“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因为醉意,周清开口时并不顺畅,甚至还有些磕绊,但谢崇却不在乎,他只觉得清儿说的情话,几乎要将他的魂灵击成碎片,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神智都给卷走。说完后,周清坐在原处,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俊挺男子,眼巴巴地等着他回话。“清儿是想我了?”她缓缓点头。“下次我无论多忙,每日都会回家,好不好?”谢崇不自觉放低了声音,生怕吓着了她。还不等周清回答,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三寸高的小豆丁哼哧哼哧地迈过门槛,走到爹娘身边,小手扯着女人的裙裾,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虽然醉意未散,但一看到铮儿,周清下意识地将人抱在怀里,下颚蹭了蹭他毛茸茸的脑袋,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娘,铮儿热。”近来天气虽有些凉了,但乳母怕小少爷染上风寒,特地给他穿着厚实的衣裳,平时不觉得什么,但一被人紧紧搂着,便能感觉到有多暖和了。铮儿瘪了瘪嘴,将求助的目光投注在父亲身上,但那人坏极了,只顾着笑,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谢崇把母子俩分开,又将他们分别扶到床榻上,这张拔步床是搬来新府前特地打造的,无比宽敞,一家三口躺在上面,倒也不觉得挤。铮儿到底年纪小,很快就睡着了,看着两张莹白玉润的小脸,谢崇低低一笑,只觉得老天爷待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