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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开。”离开夏宗泽一个多月了,尽管父女俩相隔千里,感情倒是越来越近。她已经没法再像以前一样出口伤人不懂事,听到夏宗泽担忧的嗓音,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难掩愧疚,清了清嗓子问道:“爸爸,你下飞机了吗?”她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夏宗泽。他似是叹了声,说:“我正想和你说,这边台风入境,航班取消了,今天来不了。”今天阳光淡薄,云层很厚,看起来是要下雨了。夏语冰怔了一会儿,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轻松,半晌才轻轻‘噢’了一声,安慰地说:“没关系的爸爸,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夏宗泽还是不太放心,“过两天让你徐姨来接你?或者你明天坐高铁过来,比坐飞机方便。”夏语冰抠着掉了漆的书桌边沿,低声说:“爸爸,我不想回杭州。”电话那边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夏宗泽问:“小语,林见深回来了没有?”他的语气有些沉,夏语冰觉得他大概是对林见深起了疑心。想了想,她平静地说:“还没有,他有急事出远门了。”夏宗泽似乎早料到如此,语气又沉了几分,严肃地说:“小语,这种话你用来骗骗爷爷婶婶也就算了,骗不了我。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夏语冰不擅长撒谎,心头一酸,只好说了实话:“爸爸,我觉得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她将王威和吴鹏飞上门sao扰以及为了房产和地起争执的事一五一十地同夏宗泽说了,又提起那天晚上两名肇事司机杀人灭口的谈话,总结道:“前天夜里,我坐着我哥的电动车回来,因为天太黑,他们大概只认车没认人,将我错认成了我哥,所以才发生了那样……”夏语冰特意省略了有关林见深身世秘密的部分,但也足以让夏宗泽惊心。他的语气忽的变得凌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是不是你真以为自己长大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就不需要我这个爸爸了?”“爸,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为了一点过节,竟然可以做出这种事。”夏语冰低着头,眼眶有些红,如果夏宗泽能透过电话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大概也是不忍再厉声责备的。顿了顿,她又深吸一口气,小声说,“不管我多大了,有没有能力处理问题,你都永远是我爸爸,我永远需要你。”父女俩的关系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冰冻期后,终于在这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消融。再威严强势的父亲,在女儿的撒娇示弱面前也永远是一败涂地,夏宗泽也不例外。再开口时,夏宗泽的声音已缓和了不少,但仍难掩担心:“小语,别怪爸爸想得太多。你们和王家结了仇,林见深却在这个时候丢下你远走避难,是不是做得太不妥当了?”夏宗泽哪里晓得那天晚上林见深为了救她做了什么?她不敢想象,如果林见深的真身被人看见了,会给他带来怎样灭顶的灾难……到那时,颠覆世界认知的新闻铺天盖地,搜山,抓捕,研究,或者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成为科学怪人的解剖对象。夏语冰无数次地冲动,想要同夏宗泽解释,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成了干巴巴的一句:“不是这样的,爸爸,你知道林见深不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是我误会了他,把他吓跑了……”夏宗泽问:“你们吵架了?”这么说也对。夏语冰‘嗯’了一声,“是我的错。”沉默了很久,夏宗泽徐徐道:“小语,你在象牙塔里长大,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但这种美好是爸爸和你mama过滤后才呈现给你看的,我们以为这是对你的保护,现在看来显然错了。这世上有善就有恶,不法之徒多得是,也许就是一言之差,一步之错,就会为自己招来灾难,你是女孩子,要更懂得保护好好自己,能处理好的事情就自己处理,处理不好也千万不能逞强,多和爸爸沟通总是没错的。”夏宗泽越是温柔耐心,夏语冰的心头就越是堵得慌。她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年纪,既幻想海阔天空任我翱翔,又因社会经历不足而容易迷失方向,夏宗泽的话无疑给了她警示,以前那点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骄傲都被磨灭得一干二净。她闷声说:“我知道了,爸爸。现在该怎么办?王威买通的那两个人一死一伤,出事的地方也没有监控,警察问不出什么来,做了笔录就不管事了。”“杭州离你那太远太远,王家势力又根深蒂固,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的手如果要伸到翡翠镇来,需要时间铺垫。”夏宗泽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场所,有打火机的咔哒声传来,接着他吁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别着急,别冲动,既然王家敢动我的女儿,我也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你和林见深小心行事,静观其变,一切有我。”“好的,爸爸。”夏语冰握着发烫的手机,心里的阴云播散,有久违的阳光倾泻。想了想,她又细声补充道,“少抽点烟,还有……对不起,爸爸。”夏宗泽似乎一愣,过了许久,才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怎么突然道歉?”“因为你和徐姨的事,我对你不太好。”夏语冰越说越难为情,抠着桌沿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当然知道你要说什么。”夏宗泽又笑了,很爽朗,低低地说,“小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珍惜眼前人吧,爸爸等你回来。”夏语冰忽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话: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那天晚上她挂在悬崖上,生死一线,脑中走马灯似的回顾人生的点滴,除了极端的害怕之外就是深深的遗憾和愧疚。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夏宗泽,现在,更怕自己再也等不到林见深回来的那一天……算是因祸得福吧,她总算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在乎的究竟是什么。挂了电话洗漱完,隔壁的二婶煲了鸡汤送来,愣是要守着夏语冰喝完才肯回去。夏语冰知道这些淳朴的亲人们是在关心自己,不忍拂了好意,就忍着腻喝了鸡汤,又送了二婶一罐新熬制的蜜桃酱作为回礼。天气阴沉,竹林在风中呢喃,夏语冰深吸一口气,换上鞋子出门,朝后山走去。山道上车祸撞毁的地方已经用简易的土栅栏围住了,水泥路上还残留着两行黑色的刹车痕迹,彰显那夜的触目惊心。夏语冰沿着山道,朝林见深飞走的方向走了十来分钟,只见一片苍林茫茫,群山巍峨,辨不清哪里才是林见深的归宿。“林见深——”夏语冰将双掌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空寂无人的深山野林大喊,“你回来——”“你回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