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守她（今）

    充盈药香的水雾氤氲整室，缥缈的白色雾气蒸腾四散，竖着的屏风上沾了热气后，轻薄白缎被水汽一点点浸润，仿佛成了一层质感略厚的白纱，只是厚得很有限，隐约能映出内侧一切摆设的轮廓。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少女从浴桶中露出肩头来，优美的肩颈线条随即映在屏风上，犹如一株灯下出水的芙蓉，更像是一抹欲说还休的剪影，吸引了在屏风这边手执玉简的白衣仙尊的注意。

    “采真？”季芹藻温和的声音仿佛也被这满室的水汽染得越发清润，他放下玉简，站定在原地，侧头朝屏风看了过来，“要吃颗糖吗？”

    屏风上，双臂搁在浴桶边的少女剪影微微偏首，似乎也循声朝他的方向看来，只是因为隔着屏风，所以自然也见不到他。

    因为长时间泡在热腾腾的水里，顾采真缓缓吐了口气，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的轻微晕眩，一如既往听到季芹藻给的第一优先选择是糖，她只觉得口中干渴更甚，自然而然地直接选了他没提的另一个选项：“请您给我一杯蜂蜜水。”

    “好。”男子温润的声音平稳地传来，显然也不意外她的要求。

    但不妨碍他问一问吃糖的事情，毕竟他为她准备了各种口味的糖，万一有她喜欢的呢？

    顾采真可不知道，如果她选择吃糖，就会得到一个口味应有尽有的糖罐子。她手臂支在浴桶边缘，忍着因为头晕带来的轻微恶心，等着自己的蜂蜜水。

    药浴要见效，就要泡得久，随着她的伤势有所好转，季芹藻让她待在水里的时间也在加长。

    当然，他不光是调整时长，还会全程隔着屏风，在外侧守着她。

    对此，顾采真自然是要在每回药浴前，都对她的好师傅表示感恩的。

    她现在确实弱得可以，会泡得头晕也是正常现象，季芹藻愿意守着看顾，那是他自个儿沉浸在慈师的角色里，她又不会感动，更不感激。

    反正，他要守着，就守着好了。

    她只要别让自己身体的秘密暴露就行，其他，也就没什么想法了。

    因为，季芹藻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顾采真很确定，瑶光生藻并非垂涎美色之人，否则哪怕不提他高强的修为，光是依着他的外表与气度，只要他自个儿愿意，她觉得自己和花正骁就能轻轻松松拥有一百零八个师娘。

    而且，换个方面来考虑，季芹藻此人也很重礼教人伦，对于自己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他更不可能提起什么兴趣，并为此大费周章。

    更重要的是，看上一世季芹藻为她幻化的少年痛苦神伤的样子，恐怕她这位师傅，根本就是喜好男色的，就是不知道，如今的他自己，知晓不知晓这点呢？

    顾采真看向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绕过屏风走来的季芹藻。她的视线穿过水雾，清凌凌地在他自发蒙在眼上的白色丝带上停顿了瞬间，才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上辈子，她也曾蒙着他的眼睛，与他做过很多次那事儿，以少年的身份，以魔尊的身份，有时是半逼半哄，有时是完全强迫。她无数回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被迫登上顶峰，浑身颤栗难掩快感，蒙眼的布带也被眼泪浸透。

    而此时此刻，季芹藻一副并未设防的平静表情，更让顾采真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

    白衣仙尊就算蒙着眼睛，也还是很准确地向着她趴着浴桶的这边走来。

    顾采真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毕竟，她不能把手伸进水里去揉某个充血挺立的部位——她暗恼，自己怎么回回都能被他这副样子弄硬了？简直说不清是毒素与药浴的共同作用，亦或者她过往的记忆太会作祟。

    药浴活血，迷魂掌与巫毒要先被激发，再被克制消减，所以她很容易就起了反应，但还好水汽够足水也够多，季芹藻又蒙着眼睛，她只要自行换个姿势，就能很好地遮掩过去。

    其实季芹藻又不可能看见什么，她换姿势更像是在安自己的心。顾采真也知道这点，所以她强行把思绪拉回之前的点上——这个时期的季芹藻，看起来不像是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与满室热气丝毫不融的冷意，她垂眸盘算着，这辈子如果有机会，要不要先不着痕迹地点醒他，再暗中找个人来诱惑他，然后以此作为一个把柄，抓在自己手里呢？

    虽然只是发散思维地考虑了一下，但也许是因为性器太过精神奕奕，而导致她起反应的对象就一无所知地站在眼前；又或者她被药效热水熏得脑袋发胀，还被记忆中香艳yin靡的记忆与体验搅得不得安宁；总之，只是这么考虑了一下，她就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不快地又吐了口气。

    季芹藻虽然蒙住了眼睛，但五感灵敏，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药浴中途为顾采真送蜂蜜水进来。他先是感觉到少女的眸光似乎在他脸上扫过，随即又听到她在浴桶中轻轻动了下，导致水声轻响，他以为她是不自在——毕竟，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总是发生。

    因此，他也和以往一样，体贴地没有点破，只是在少女接过蜜水时谈起了她的伤势。

    “因为巫毒，你的伤口总在反复迸裂，即使结痂，却也只是把毒素封存在结的痂层内，随着内侧毒血循环，毒素还会沉积回体内。”

    顾采真啜了一口蜂蜜水，在口中含了片刻才慢慢咽下。性温平缓的蜂蜜水润过她的喉头，再流至燥热的肺腑，虽然没法让她rou身的躁动减少，但起码消减了她的头晕。

    听到季芹藻说起正事，她便坐在浴桶里捧着杯子静静听着。上一世，她对迷魂掌的了解虽然很多，但并不知道巫毒的存在，只是认识到自己受的伤阴毒又棘手，边摸索边自医，弯路走了不知几何，到死都没好利索。

    季芹藻感觉到少女被自己的话所吸引，不由提醒了她一句，“我说我的，你继续喝。”

    随即，少女似乎很听话地又低头抿了一口水。

    季芹藻满意地勾了勾唇，才接着道，“药浴虽能软化这些毒痂，可消除毒素的效果却是差强人意的，为师与紫玉仙子讨论过此事，她的建议是，血痂必须除干净。”

    顾采真轻轻皱眉，“您的意思是，我后背处的血痂，得……刮掉？”

    季芹藻朝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垂在脑后的白丝带也跟着飘然而动。顾采真硬挺充血的性器在水中轻轻搏动了下，那是个不太妙的征兆。

    以往季芹藻只是静等在一旁，待她喝完蜂蜜水就收走杯子，回到屏风的那边，而今日许是因为要跟她说话，他离得更近，神色间的温和看起来十分的好欺负。

    当然，也只有上辈子大逆不道的顾采真，才会对他生出“好欺负”这样的念头。她吸了口气，不希望自己的心神被翻涌的情欲影响，可季芹藻听在耳中，却以为她是听了这治疗的法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抬起手本想习惯性拍一拍她的肩头并安慰她，这法子虽然听起来很疼很难熬，但能让药浴的效果事半功倍。半途，他又想起来她此刻不着寸缕，自己的动作着实不妥，可陡然收回手臂肯定也很尴尬，他只极快地怔了怔，就神态自若地准确扶住了她捧着杯子的手腕，还轻轻抬了抬她的腕部，“多喝几口，不够的话，为师再去给你调一杯。”

    “够了，谢谢师傅。”顾采真的嗓音不知为何略微低哑，带着一股极轻微的紧绷。

    季芹藻细心地分辨出了不同，不由一抬眸，蒙住的眼睛“看”向她，“你怎么了？”

    顾采真的眼神落在他托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上，手掌白皙，指节修长，骨rou匀称，干净整洁——是她从上辈子起就觉得很赏心悦目的一只手。她“唔”了一声，看着它自然地松开收回，她才随意找了个借口，“今日的蜂蜜水，比以前甜。”

    其实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季芹藻只不过碰了碰她的手腕，她掩藏在水下的某根东西，就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