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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们聊到关于称呼的问题,梁霜影思量着,“温……叔叔?”“哥哥。”他纠正。她开心的笑,“温冬逸!”没大没小的,他放任道,“就这么叫吧。”温冬逸自己又开始计较说,“我们算是平辈,你怎么比我小一轮?”她解释,梁耀荣和覃燕是在朋友撮合下结的婚,两人脾气还算合得来,然而,有个最大的问题,他们结婚八年了,还生不出个孩子来。渐渐地,覃燕发现他的应酬越来越多,每天早出晚归,她开始担心,如果还没有个一儿半女……于是,覃燕去医院做了个详细的检查,医生说她内分泌失调,不易怀孕。她安慰自己只是不易,而不是不能。得知消息的亲戚朋友齐上阵,找来了很多偏方,她挨个试过去,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生咽了,跟不要命似的。终于,大中午的,她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起初一边难受着,一边想着总算有希望了。察觉到这症状不是怀孕的时候,她已经吐得整个人像脱了水的蔬菜,送进医院才知道,原来是弄出了胃肠炎。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彻底放弃,心如死灰的时候,居然怀上了。“我妈还说,要是当初喝了童子尿,我就是个男孩了。”温冬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猜猜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心情似乎很好,话也多了起来。他想,“霜影……”她稍愣一下,他的声音过分好听,今天受凉了,还有一点慵懒的鼻音。等不及他猜到,她就先揭晓了答案。她说,她出生的那天特别冷,可能是那年最冷的一天,清晨医院外头的树上结了霜,树影落在了窗台上,那些晶莹剔透的光斑,犹如白昼里的星辰。刚说完,她又问起了,你呢?温冬逸耸肩,他没追溯过自己名字从何而来,可能就是顺口。白天里淡墨似的山影已然融进了夜色,远眺四季无异,近在山脚,才窥得真容——大部分的树木枯脆,被揭去了盎然的绿意,留下了山皮,是不如春光之景动人,但是萧索的寒天,自有它的苍劲。夜里有点凉,来爬山的人仍然多,饭后散步的老年人就占了大部分。石砌的台阶极不平坦,垮垮的电线蜿蜒上山,悬着一盏盏的灯,随便一阵风都能将它们晃掉的模样,却牢牢悬了数个春秋冬夏。梁霜影踩上石阶的瞬间,仿佛刚从一晚上的热身和舞台上的卖力走出来,感觉到脚软,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自己都难受。“你扶着我吧。”她对温冬逸说。他犹豫了片刻,只说,“慢点走,不会摔的。”没曾想,梁霜影不听他的,连着往上跑了几步,小腿一酸,差点软下去,就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她回头瞧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说,“摔了。”温冬逸一愣,将她扶着站稳,收回了胳膊,却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是冰凉的,明明比他穿得厚实多了。他牵着人往上走,心里念叨,年纪小小,挺会撩拨人,“跟谁学的……”梁霜影低着头,胳膊挨着他的,光顾着看他们交握的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疑惑的抬头。他瞥了她一眼,说,“好好学习,不要跟那些毛头小子跑去搞对象。”她又低眸,不悦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学习,我成绩挺好的。”温冬逸无奈的轻叹,我现在知道了。两人无话的走了几分钟,梁霜影捏了捏他的手,然后,他回握了一下。她轻轻的笑。上山的路这么长,这么陡,不想走完。突然间的,她就想叫叫他,温冬逸。“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以为她有事儿要说。等了会儿,没有下文,温冬逸奇怪的看向她。她眨了眨眼睛,问他,“你信佛吗?”“不信。”他从来不觉得求神拜佛能解决什么问题,剃头诵经能有什么体悟,人走到最绝望的时候,自然就参透人生了。他又说,“不过我家里老头信,说是人老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信仰。”还没到庙堂,已经闻见nongnong的香火味,别说到了的时候,烟雾缭绕,人头耸动,灯火通明,好不热闹的景象。梁霜影先松开了他,顿时感觉整只手都是温热的。温冬逸瞧她没问那个坐在香火摊后面的僧人,就直接掏了一张二十块钱出来,买了一小把的香,才知道是「自助式购物」,生意人的本能让他先想到,这种营销方式不错。小姑娘丢下他,已经去了香坛前。他想了想,摸出钱包,里头现金不多,只留了两张百元钞,其他的,买了把香。梁霜影正要借着烛火点香,发现他来到自己身边。“你不是不信吗?”温冬逸说,“凑个热闹。”他点上了香,眼前袅袅升起的,不是乱世的硝烟,只是简单,或者沉重的祈愿。世间人情淡薄,也难怪许多人会将其寄托给,甚至高不过断线风筝的一缕灰烟。温冬逸转过头,看见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的样子。若是真有神明,就祝他身边的这小孩,心想事成吧。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来自周末隐形人的祝福☆、C11将自家防盗门旁翘起一角的春联贴好,梁霜影深呼吸之后,才开门进屋,虽然不比上台的紧张,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几分钟前,她发现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她的母亲覃燕。坏事败露的预感,十之有九是准确的。毕竟她的谎言,简单奏效,却很拙劣。覃燕听见关门声,扔下电话起身张望,这个虚荣而世故的女人脸上闪过许多神情,紧张、盼望、安心、恼怒,都是出自真实的心境。梁霜影站在玄关没动,甚至连鞋都没打算换的,低头站着。覃燕压着火气走来,“这么晚你跑去哪儿了?”没得到回应,她急不可耐地扯过梁霜影的胳膊摇晃,“说话啊!”梁耀荣相对冷静,赶来劝阻,“你别……有话不能好好说?”可惜,覃燕根本不理,对她的女儿又打又骂,“打你电话不接,知不知道我多担心!满大街的人贩子,你要是被拐到哪个山沟里,我上哪儿找你去!”她涩着嗓子的声音,听得梁霜影有点难受,所以全然不反抗的任打任骂。梁耀荣上来拉开她,横在她俩中间,“好了好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能丢哪儿去……”当覃燕知道今晚舞蹈团压根就没有聚餐的时候,得奖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孩子欺骗的愤怒,紧接着又变成找不到人的慌张,转眼是心头大石落下的哭。人的感情可以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