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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的中年男人的身上,男人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歪着脖子没了声息。“便宜他了。”傅临说。燕玦手脚发凉:“傅临,不要再……”又是“砰”的一声,盛煌老总小腹以下部位爆开了花,这位叱咤娱乐圈多年,将自家公司搅成了名利的臭水沟的老总,再无衣冠楚楚的得体模样,双眼一翻,疼死过去,须臾又被疼醒,嚎叫如一只掉进开水里的猪,脸颊青红交错。龙爷比那老总好不到哪里去,肩头仍在汩汩冒血,他已经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不知自己能撑到几时:“小兔子,送我去医院,我快不行了……”傅临凉凉地盯他一眼,对燕玦说:“接下来的场面会非常血腥,你确定你要看?”燕玦拔腿走去,啪——!傅临脑袋往旁一偏,脸颊浮现一道红印。他缓缓转过头,说:“这是你第二次打我。”燕玦眼眶通红:“我就是要打醒你。”“醒不了了。这个噩梦太长了。”“……”燕玦抿唇忍住哽咽,“如果我说,我陪你呢?这个噩梦会不会结束?”傅临定定地看着他,“你是谁?”“别装傻,你已经认出我了,不是吗?”傅临陷入更长的沉默,而后说:“我不认识你。你走吧。”燕玦说:“除非你跟我走。”“……跟你走?去哪儿?”“去哪儿都行。”“走不了了。”傅临苦笑,“我是个罪大恶极之人。我只能去地狱。”“不,我已身在地狱。”傅临又说。燕玦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收到傅临不堪照片的那天,他拿剪刀剪碎除傅临以外的所有人,同时剪碎的还有他自己的心。“我带你走出地狱。”燕玦说,“用一辈子的时间,够吗?”这话实在太具诱惑性了,傅临表情恍然,就像在做一个美梦,因为过于完美,他觉得自己不配做这样的梦。他说:“来不及了。”“来得及。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以前……”傅临嗓音发涩,“你很少跟我说这样的话。”“我都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说的。当你醒来,我陪你;你睡着了,希望你的梦里也有我。”傅临眼眶微热,他仰脸忍回泪意:“你在哄我。”燕玦认真道:“我哄你,但不会骗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不是吗?”傅临握紧手中的枪与匕首,额角青筋凸起,就像无坚不摧的大山,在糖衣炮弹的进攻下剧烈动摇起来,行将土崩瓦解。“这些年,”他喘口气道,“我经常梦见你。在梦里,你总是躲我躲得远远的。”燕玦将手轻轻搭在他手上,“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傅临,我回来了,这次我会履行诺言,陪你一辈子。你也放下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傅临低喃,手指在燕玦的安抚下渐渐松开。燕玦取出他手中的枪,丢在地上,用脚踢开,握住他手,说:“这次不要松开我的手了。”傅临颤抖而虔诚地回握燕玦的手,殷红双唇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唯有那双秀美灵透的桃花眼低垂,眼睫如同湖畔水草,沾着湿漉漉的水气。这个角度,仍似少年模样。“……再也不松开了。”他说。恰在此时,龙爷忽然挣脱绳子,一骨碌滚到地上,够到枪,对着他们就是“砰砰砰”乱射!电光火石间,傅临一把将燕玦揽在怀中。燕玦只觉傅临的怀抱宽厚又轻软,微微弹了几下,便如一座静默的山,为他抵挡枪林弹雨。总共七声,七发子弹,悉数打在傅临身上。枪声骤止,面目狰狞的龙爷又使劲扣了几次扳机,确认再无子弹,拔腿就想跑,傅临微一侧头,手中匕首掷出,准确无误地射进龙爷脖颈。龙爷瞪圆了眼,张嘴吭哧两声,扭身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警察涌进来,乔今也跑进来:“哥——”而燕玦什么都听不到了,耳畔唯有潮汐涨落,与傅临迅疾微弱的呼吸。他抱着傅临,慢慢跪在地上,像是在祈求上苍,不要带走他的少年。随着呼吸,傅临口中涌出鲜血,混杂着零碎血块。他望着燕玦,目光一如当年赤城、灼热。燕玦掌心又湿又黏,温热异常,他不敢去看,傅临的背都被染透了,顺着他指缝往下滴。燕玦唤他:“傅临……”傅临断断续续说:“我……认出你了……燕玦……”“我知道。我知道。”燕玦哑声道,“你先不要说话,我们去医院,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吗?”“会。”燕玦试图堵住他背后的伤口,但实在太多了,太多了,他的两只手根本不够用,血越流越多,像是要把两人淹没。傅临看着燕玦,抬手轻轻拭去他颊边一颗泪珠,“你说过,你最喜欢我的第一部电影……其实我也最喜欢……那部电影。”他抿住呛咳,每喘一口气肺里就像刀刮一样,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我从灯塔里眺望仙女号邮轮的时候,想的,是你。”正因为想着喜欢的人,才被喜欢的人所喜欢。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命运了。从第一次,看到燕玦小心翼翼地呵护一只雏燕,爬上□□,将幼鸟送回礼堂屋檐下的燕巢中。他就想,如果当年遇到的是燕玦这样的人,他的人生也许就没那么糟糕了。他这一生,真的太糟糕了。唯一出现的光,是燕玦。可惜,他没能守护到最后。“对不起。”“好好活着。”“燕玦。”第122章傅临燕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医院的,旁人的声音就像从水底发出的,他一概听不清;无论走到哪里,他一概没知觉。他的魂魄正跟他的少年在一起,飞不上天堂,那就前往地狱。“……哥,哥?”燕玦失神地看着乔今,喃喃问:“他怎么样了?”见他这样,乔今很是难受。其实在来的路上,傅临就没了呼吸与心跳,到医院不过是走个流程。燕玦眼睛看着乔今,目光中却空无一物,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他。”“哥。”乔今拉住他,“别去看了。”“我去看看他。”燕玦重复道。雪白的房间,刺鼻的消毒水味,蒙着白布的人,死亡的气息在这里无所遁形。燕玦掀起白布一角,鬓角、眉眼、鼻子、唇相继露出,这张脸,无疑就是他心爱之人的脸。他想,自己当年死的时候,傅临是不是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