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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雪,融了冰,再冻上,扫帚头已经滑溜溜的了。他一脚踩上去,错着步的往墙上撞。“你!”陆银山眼疾手快,把人拉住。“我在家呢。”付春深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小声嘟囔。他喝了酒,一说话都带着酒味,脸蛋红着。“陆银山,陆银山……”他念叨着,头越垂越低,闷在二爷的衣服里。“喂!嘿……”陆银山一手环着人,一手抬着他的头。仰着头,那双总是对大哥温柔的眼眸闭着,衣领拢的高高的。甩出一截黑色的细绳。他拿指头勾了勾,付春深像是有感应似的,睁开眼睛,手攥着绳子,不让他拽。“别碰!不准你碰。”他像藏着什么珍宝似的,不让陆银山动。“好,我不动。”付春深半眯着眼睛,他看着陆银山。回来这么久,他从没忘记过这个人。霸道的,强势的,温柔的。他嘴上说着,不喜欢他,可心里,真的不喜欢吗?他怕他的逼迫,伦理纲常告诉他,不能回应他。可心里就像长了个小芽,顶开了土,冲进他的心房。他喜欢他的,山洞那次,买春景糕那次?他不知道。陆二爷就站在他面前,两个人的体温夹在一起,暖暖的。这个人啊,长的和大爷有五分像,性子却一点也不一样。付春深偏着头,毫无预兆的,点在陆银山的唇上。蜻蜓点水的,匝了一下。“付春深!”陆银山本想躲开,可当付春深接近他时,他愣住了。冰凉的唇瓣,轻轻的,碰在他微热的嘴唇上。“别惹我,我……唔!”第31章近年关陆家越来越忙,大爷基本是昏睡三天,醒一个时辰的样子。陆二爷急的红了眼睛,什么方子都用了,只可惜,大爷身子弱,熬不住折腾。有个大夫用的药性猛,差点当场要了大爷的命。“一个个的,陆家的钱好拿是不是!”陆银山拎着马鞭,一下抽翻了桌子上的茶水。大夫们都不吱声,胆子小的吓的直抖腿。“二爷,前方战报!”门外的小兵跑进来,青毡帽子跑歪了,带着一脑门子的白毛汗。陆银山冷冷的瞪了一眼拍成排的大夫,转身出去了。“怎么说?”他关了门,走到海棠树下。“三城已失,让咱们准备。”“三城!”陆银山惊讶的瞪大眼睛,他没想能这么快,若这个速度,只怕没多久便要出发了。“我知道了。”他话音还没落,就有报。军部来电。陆银山皱着眉,快步跑回书房,接了电话。里面老长官几乎是颤抖的说着。年初三,必须走。国已无宁日,岂可顾情长!陆银山哑然,他挂了电话,叹了口气。他征战多年,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大哥,俨然便是不行了,而他娘,已过了什么都能承担的年纪。他甚至不知有没有命,回不回得来。一天,陆二爷都闷着头,他坐在大爷的床前,静静地看着。近三十年的相伴啊。屋里静悄悄的,地龙燃着,快把人蒸透了似的热。他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拿手绢给大爷擦了擦嘴。涎水淌着,流过大爷的下巴,染的衣服上都是印子。一块一块的,斑斑驳驳。“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陆银山握着大爷瘦骨嶙峋的手,温和的说。大爷昏睡着,并不能给他回应。“那时候,我才多高,像个小锄头似的。”他比划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要吃果子,可是够不到,你就让我骑在你脖子上,拿着小锹,一打,就打下来一个。”“后来娘把咱们两个都揍了吧,说是偷人家果子。”他兀自回忆,只是再没人应和。“哥,下辈子,你要好好的。”长时间的沉默后,陆银山低着头,碰了一下大爷的手。那双曾经白皙,修长,舞文弄墨的手,多少商行争抢的金笔陆先生,再也没有了。晚上老太太去了佛堂,跪了很久。陆银山也没心思吃饭,他穿了衣服,去军部办事儿,哪知有个不开眼的,弄丢了文件,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等报上去,已经是深夜了。星子稀疏,福寿镇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几家透着门缝,里面还亮着。雪下的厚,白白的,折射出亮色。陆银山踩着雪,吱呀吱呀的响。他走到一家面馆,觉得有点饿,就进了屋。挑了个靠窗的地方,喊伙计。“小伙计,给我来碗面。”“呦,是二爷!”小伙计见了他,忙上前作揖。整个镇子,谁不认识陆家老二。“有三鲜面,牛rou面,清汤阳春面,您吃哪种?”小伙计端着小盘,上了汤。“来碗阳春面吧。”陆银山没什么胃口,只囫囵的点了。“好嘞,您稍等。”他回后厨招呼着,老掌柜又拿了坛好酒上来,亲自给陆银山倒了,恭恭敬敬的说:“二爷尝尝。”陆银山也没客气,接了,一口酒尽了。掌柜的刚要寒暄几句,门外就又进来一位。好家伙,大厚棉袄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着冻的通红的鼻头,眼睫毛上,头发上,都沾着哈气,结成了霜,冻在一起。“杨掌柜,还有牛rou面……吗。”来人站在门口,有点局促的问,他鞋上满是雪水,进了屋,化开了,和着泥巴。他往屋里看了一眼。便愣住了。是陆银山。他正坐在窗户边,低着头沉思。付春深脑子里还记得,那天在巷子里,自己是如何勾着他的脖子索吻的。他精巧的小舌头,勾着他的唇,撬着他的牙关,陆银山推他,他反而抱的更紧。嘴里还嘟囔着。那是一场从没有过的旖旎,火热,大胆。两个人交换着津液,陆银山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胯,暖烘烘的。陆银山脸蹭了一下他的头发,扎的慌,他突然醒悟了什么,一把推开付春深,呆愣着,喘着粗气。付春深被他推得往后跌了几步,堪堪扶着墙,才算稳住。“我……”二爷想解释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缓了一会儿,付春深似乎清醒了些,他腾的涨红了脸,都能滴出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要什么?”掌柜的见他的样子狼狈,但也没说什么,就把人往里面让。“牛rou面。”付春深飞快的说着。他没进屋,就停在了门口。不敢看陆银山。只怕再多看一眼,那日种种便要齐齐的涌上心头,让他手足无措。掌柜的点了点头,刚要吩咐厨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