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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的跟什么似的,迎着这多年前的相好,进了屋,甚至都没顾忌坐在一边穿针纳线的卢凉娘。李伯清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惯出入风月场所的,卢凉他爹这样的,他见过太多了,那些恩客,都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呢,他确实是和这位有点血缘关系的。他没和母亲进屋,悄悄的走到树后。卢凉正低着脑袋,小脚上的鞋子露着窟窿,他踩着树,两只小手抓着树皮,狠巴巴的往下扯。“啊!”李伯清扮鬼脸吓唬他。卢凉手里的树皮吓的扔出去,打在了李伯清的脸上,当时就打出了鼻血。“你咋打我?”李伯清被树皮拍了,两道热流淌下来,他毫不顾忌的抹了抹,就跑过去,拽住卢凉。“你,你别抓我……”卢凉大眼睛黑亮亮的,像两颗葡萄。阳春三月,屋里卢凉娘和他爹对峙着,屋外,两个半大孩子彼此望着对方。李伯清从没想过,他会因为这个弟弟,走过岁月长长的波澜。还是早晨,江面结了冰,雪盖了一层又一层,底下的冰偶尔炸开,一条条白缝子蜘蛛网似的纵横交错。车子没油了,李伯清找了个地方,偷了别人车里的油。正往自个车里灌呢。他扔了空桶,搓了搓手,自怀里掏了两个包子,给了卢凉。酸菜猪rou的,卢凉最爱吃的。“呐。”卢凉接了,他咬了几口。袖口处被李伯清买了消毒水儿清理过了,只不过腿还是肿着的,裤子紧紧的绷着。李伯清趴在车头,拿袖子擦车窗。上面结了霜,厚厚的一层,天气太冷,只一会儿就看不清了。“你坠子呢?”他问,脑袋转了转。他见过卢凉的观音坠儿,他娘留给他的,最宝贝了。有几个人正晃悠在附近,李伯清眯着眼睛看了看,没在意。“送人了。”卢凉使劲咽下包子。冰凉的,也不知放了多久,里面还夹着冰碴。“老婆?”李伯清看他。卢凉没回答。“陆金山?”卢凉没否认。李伯清就乐,说,看来是了。陆家大爷是个好人,李伯清开了车门,又嘀咕一句,就是那个老二,啧,不是个东西啊。过了江,咱们就回去啦。”卢凉攥紧了拳头,嗯。汽车开进了镇子,热热闹闹的的,各家都贴了喜庆的年画,孩子们在街上跑着,穿着厚厚的棉衣,冻的通红的小脸,笑盈盈的。李伯清开到陆家东侧巷子就停了,他还没心大到自己送上门去,陆老二这一路上,给他安排了不少“保镖”,要不是他机灵,早就让人绑了。“你自己回去吧。”李伯清点了颗烟,他刚要回头,车门已经啪的一声,关了。……小崽子。卢凉跑下车,他激动的,往陆家的大门方向冲过去,虽然狼狈,却也欢喜。他瘸着腿,跑跑停停的,到了日夜思念的地方。蓦地,他站住了,继而疯了一样冲进去。高门楼,黑漆漆的大门,却挂了两个白幡灯笼。白的让人心生恐怖。灵堂在正厅,大爷安静的躺在棺椁里,还没定棺。几支香烛点起来,照着他惨白的脸。身子硬了,尸斑长出来,陆金山干枯的指间,握着那个观音坠子。长长的绳子被剪短,垂出来,搭在他的手上。身死,气消。与尘无缘。老太太晕了好几遍,全靠陆二爷撑着。他一个**持着。二爷一夜之间,胡子拉碴的,眼窝凹陷,黑眼圈重的吓人。门,突然被人撞开,是卢凉。陆银山吃惊的看着他。“卢凉?!”下人们都跟见了鬼似的看他,顿时四下一片哗然。卢凉急切的,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他的腿,肿的老高,全都跌坏了,膝盖裂开大口子,鲜血滴了一路。他的身后,每一步,都是一滩血水,映在冬日的雪上,抢眼的红色。“大哥……”卢凉眼睛直直的看着棺椁,他不敢置信的走过去。明明,他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还缠着他,说等自己回来。他还吻了他。怎么可能呢。卢凉走过去,他呆愣了一会儿,只看着大爷。瘦了,黑了,死气浸在眉眼里,再不是当初的模样。颧骨高高的,两颊塌陷,黑黄的皮肤衬着几片苍白,恐怖又瘆人。卢凉伸手,轻轻碰了下大爷的脸颊。冰凉的。“呵呵,哈哈……”他趴在棺材上,乐了。笑着笑着,豆大的泪水顺着眼睛淌下来,落在大爷的衣襟上。是他生前最爱的衫子,里面衬了小袄。黑色的。“卢凉……”陆银山刚要走过去,卢凉突然转回身,他从腰间抽出枪,恶狠狠的顶着他。“别过来!”卢凉像只受伤的豹子,他怒吼着,颤抖着,不让二爷靠近。“你特么……”陆银山让他拿枪顶着脑袋,脸色十分难看。“出去!还有你们!出去!”卢凉指着陆银山,空荡荡的袖管狠狠的甩着,他逼迫灵堂里的人,都出去。陆二爷看着近乎疯癫的卢凉,眼神闪了闪,命众人跟他退了出去。卢凉反手关了门,上了锁。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向大爷。腿上的血水淅沥沥的往下淌,浸透了裤管。“大哥……你怎么能,怎么能骗我呢?”卢凉喃喃道,他委屈的走到棺椁旁,手足无措的看着里面躺着的人。“我走了好远,才回家,你怎么能不看我一眼。”“我又不要我啦。”“陆金山……”他倔强的,抹了把脸。他干干的叫着大爷的名字,像是小孩子迷了路,回不了家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卢凉伸手,费力的把大爷抱出来,他就剩下一条胳膊,勉勉强强的才算拉住他。大爷的尸体,被卢凉拉了出来。他把他搂在怀里。冰凉的,再也无法温暖起来。“大哥,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卢凉窝在他脖子里,哀哀的恳求,一如小时候。没人回应他。陆金山只闭着眼睛,僵硬着。卢凉攥着他的手,环着人。连同那个观音坠子一起,握在胸口。他略带嫌弃的撇了撇嘴角,苦笑着,眼泪滑下来,顿时染起轩然大波。“只知道推开我……”“大哥不是最喜欢我的吗,不是最舍不得我吗。”卢凉絮絮叨叨的,哭着。哭的喘不上气,只能****的,委屈的,恨恨的,藏满了不舍与心酸。“我都回家了,大哥,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朦胧着双眼,卢凉的泪水滴在大爷脸上,滑过他的下巴,流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