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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小六说自己丢了玉佩,不是该报官么,怎么还找到我这来了?”竹小六磕磕巴巴刚想开口,竹生却抢先一步骂开了:“这村里丢了那么多东西!报官要是有用,早就报官了!我们跟官老爷怎么说?说我们东西被狐狸偷了,让青天大老爷做个主?人老爷能理我们吗!不把我们当失心疯?”辞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到我跟前胡搅蛮缠的样子就不像失心疯了?”一听这话,竹生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还没等竹小六说什么,他一撸袖子就往前冲,一副要与辞年干一架的模样,辞年也毫不示弱,梗着脖子看他一眼,抬手一甩,指尖便飞出一道迅疾的影子。竹生反应极快,东西还没到跟前呢,他赶忙就抬手挡,只听得“啪”一声,竹生吃痛,一连“哎哟”了好几下,一边挥着手后退,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有暗器!救命啊!狐狸杀人了!”自己吓了自己,手舞足蹈了好一阵,竹生才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他瞥见跟前地上有一抹橘黄,再定睛一看,竟是剥成花形的橘子皮。贺栖州见此情景,毫不避讳地大笑起来,辞年本就在笑,此刻更是笑得放肆,两人这么一笑,连带着胆小结巴的竹小六这跟着“嘿嘿”笑起来,笑得竹生一阵脸红。这脸上挂不住,竹生一皱眉,冲着竹小六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你笑个屁!我是来替你讨公道的!你还帮着外人笑我!玉佩还要不要了?”竹小六反应过来,赶忙止住笑,凶巴巴道:“对……对对!快把玉佩!还给我!”辞年眼看又要发作,贺栖洲将他缓缓拦在身后,绕过竹生,看向竹小六,问:“行,那我就帮你找找,你的玉佩长什么样?”竹小六比划着:“这么大,绿色的,是竹叶的形,是我家世世代代留下来的。”贺栖洲又问:“那你平日里都收在什么地方?”竹小六挠挠头:“平日里……我都挂在脖子上,可我今天突然发现,我的玉坠不见了!”“今天什么时候?”“今天……”竹小六摸了摸心口,他生得黑,平日里没少晒太阳,正巧喉结往下四寸,有一小块皮肤稍显白净,一看就是平时玉佩佩戴的位置,“今天我出门前,我跑了个澡,那玉佩绳子磨得快坏了,我就取下来,重新穿上了绳子,然后把它放在了衣兜里……”竹小六一边回忆着,一边伸手摸向衣兜,随着指尖一顿,他的话头也停了。下一秒,就在这三个人,六只眼睛的注视下,竹小六的手指紧紧捏着那翠色的竹叶形玉佩,缓缓从衣兜里抽了出来。沉默片刻,竹小六终于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原来在这啊……”原本就挂不住面子的竹生,此刻只恨自己没能挖个坑把脸藏起来,他一把夺过竹小六手里的玉佩,给他扣回脖子上,低声骂道:“猪脑子!”辞年冷眼看着,突然又从兜里摸出半截橘子皮,冲着竹生的后脑勺甩过去:“道歉!”竹生吃痛,又“哎哟”一声,急忙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两人。做人哪有给妖怪低头道歉的说法?竹生一想到这个,脖子就梗得更直了,他从地上捡起那半截橘子皮,冲着辞年便砸了过去,谁知这东西在辞年手中还有几分力道,在他手中便如同轻飘飘的砂纸,还没摸到辞年跟前呢,就飘忽着飞到一旁的落叶堆上,这准头实在是偏差太过。辞年没忍住,又是一阵放肆大笑。竹生见讨不着好,便冲着贺栖洲发难:“贺道长,你好歹是竹溪村的上宾,如今竟跟这么个妖怪混在一起,也不觉得自己丢人?往日里村里的姑娘觉得你丰神俊朗,都对你青眼有加,你天天留着这狐狸在竹舍里,指不定还与他同床共枕,也不怕惹了一身腥臊气?”贺栖洲眉峰一皱,还未开口,辞年便抢先一步骂开了:“放屁!你老子我天天洗澡!哪来的腥臊气!都跟你似的还得了!”竹生骂不过辞年,便继续朝着贺栖洲发难,摆明了一副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架势:“贺道长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妖怪就是妖怪!就算今天偷小六玉佩的不是他,他也绝不会因为你的一时感化就收手!更何况那后山还被他拦着!这根本就是横行霸道的妖怪一个,你至于这么护着他!?”辞年又想还嘴,却被贺栖洲拦下:“竹生公子,我想纠正一点。”竹生见他语气严肃,赶忙向后不露声色地退了两步,也不敢搭腔,只等着他的下文。贺栖洲道:“我跟他还没有同床共枕,请不要胡说。”竹生一愣,竟不知这话该怎么接,贺栖洲又说:“玉佩也找着了,事也算了了,你们二位到我院子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跟他混在一起?贺某这人闲散惯了,除了我师父,谁的话也不听,我师父也是个闲散惯了的,若知道我与山中狐鬼精怪结缘,估计还会夸赞我几句,就不劳二位费心了。”这一串连珠炮,堵得竹生是一句话也接不上,他气急败坏,一脚踢散了扫好的落叶堆,一扭头,冲着竹小六吼道:“还不快走!还嫌不够丢人!”他一脚踏出了院子,还觉得不解气,又回过头冲着两人大骂:“怕是不知道自己在村里什么名声!等着吧!竹溪村上下,迟早要看透你们的嘴脸!”眼看着竹生扬长而去,竹小六也犯了难,他摸了摸心口的玉佩,突然冲贺栖洲弯腰鞠了一躬,结巴道:“对……对不起,是我一时不小心,还冤枉了贺道长的朋友,其实这段时间,村里挺太平的……没出什么事,只是竹生一贯这样,他想替我讨公道罢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贺栖洲摆摆手:“无妨,天要黑了,快回去吧。”竹小六又磕磕巴巴地给辞年道了歉,才追着竹生的身影离开了。解决了这场风波,贺栖洲才想起刚才还没结束的话题,他回头道:“对了,刚才说的……”“我还是回去吧。”辞年捧起斗笠,轻轻拍了两下,把它放在水井旁边,他的声音依旧清亮,只是语气不如方才活跃,整句话就像泡满了井水的布,沉得很,也冷得很。贺栖洲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便强留,于是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红绳,那红绳穿着一颗圆润的**,白得发亮,与辞年那雪白的耳朵一模一样。辞年看着他,一动也不动,贺栖洲见他不过来,便自己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