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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栖州笑道:“你要这么想也行。”两人又休整了一会,搭着手爬了起来,身上粘着的枯竹叶簌簌下落,这叶子落着落着,竟飘到了辞年的耳朵上,他抬手抓下一片,借着月光细细查看,却发现这竹叶枯黄,却并不干燥,用力揉捻两下,还能透出一股竹香……这世上还有如此反常的叶子,干枯干枯,怎么还有没干就枯了的道理?两人盯着竹叶看了片刻,一起抬头。苍翠的竹林在月光的笼罩下随风摇曳,风中隐隐飘出一阵竹沥的清香。辞年定睛细看,才见枝头竹叶的异样。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摆着,可每动一下,那翠绿的颜色便褪去一点,最后竟慢慢退去颜色,缓缓飘落。一株如此,一片如此,而枯黄像一层海浪,正朝着后山的方向渐渐蔓延。后山……两人突然醒悟过来,赶忙回头,奔向结界。辞年常年在后山活动,身姿更为灵巧,他冲到结界旁,却猛地停下了脚步。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断裂的绳结,和堆积满地的枯叶。结界裂开了……辞年脑袋里嗡的一声,愣在原地。他坚守了几百年,将泽牢封印了几百年的结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碎裂了。辞年根本来不及多想,他猛地跪下,抓起已经断成好几截的绳结,拼了命地往树干上绕。绳结已经松脆,一捏就化成了齑粉,连捞都捞不起来。“小心!”头顶一阵寒光闪过,辞年赶忙回头。随后赶来的贺栖州纵身一跃,虹瑕出鞘,将一只冲破结界的竹青拦腰斩断,竹青尖啸一声,分作两截竹竿,落在成堆的枯叶上。但结界一破,杀出来的竹青就不止这么些了。一个接一个,山野里逐渐闪出莹莹的青光,嬉笑声由小到大,最后竟连成一片,听得人心里发怵。贺栖州思索片刻,将虹瑕塞到辞年手中:“守住这个口,别让它们下山,我回竹舍取东西,能坚持住吗?”辞年想都没想:“能。”贺栖州不放心,捉住了他的手腕。那鲜红的砗磲珠微微发热,灵力算不上充沛,倒也勉强够用。辞年明白他的忧虑,只笑道:“我会往月光充盈的地方跑。”两人对视片刻,来不及细说什么,贺栖州呼了口气,坚定道:“一会见,打不过就跑,等我回来。”“小看我,没有我打不过的东西。”辞年挥手,“一会见。”贺栖州转过头,一路狂奔,身后的竹溪山渐渐隐没在月光里。而此刻,这山竟像个张着大嘴,等待吞噬一切的怪物。这段路他再熟悉不过,转过几个弯,竹舍近在眼前。只是今天,这层林掩映的竹舍边,多了几点明晃晃的灯火。再近几步,贺栖州看清了,那灯火是围作一团的竹溪村民。要是放平时,贺栖州估计还有几分耐心,可到了今日,他是如何也不愿腾出时间与他们解释了。他刚到院门口,便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人多口杂,一人一句,吵得贺栖洲脑袋生疼,他斜睨一眼,喝道:“闭嘴!”刚刚还嗡成一团的村民顿时噤了声。可不过一会,他们又嘟囔起来,竹生从人群中钻出,指着贺栖洲便道:“看到没看到没!这什么态度!贺道长,你到竹溪村来的时候,咱们乡亲们可是很欢迎你的,对你那叫一个热情!你现在……是明知那狐狸为非作歹,也要护着他,跟村里人对着干了?”村民们一见有人撑腰,便纷纷附和:“对啊!”这边话说着,那边贺栖洲已经足尖一点翻进了院子,压根就没想搭理他们。村里人见他这个态度,又是一阵喧闹,一个个扒开院门就要往里冲,竹生跑在最前面,喊得最积极:“你什么意思!你说能管好这狐狸,现在他不仅偷了浮雪的嫁妆,还把竹远吓得发烧了!追着我在山里跑了那么大一通,害得我摔了一跤,现在走路还疼……”“那你死了吗?”贺栖洲冷道。竹生被这话噎了个正着,他支吾一阵,猛地啐了一口:“我呸!我福大命大!要是死了!现在是谁跟你说话呢!”贺栖洲冷笑一声,只一伸手,那院内闲置的木剑便飞了过来,红光一闪,整个竹溪村都被一层散着微红光晕的屏障所包裹。村民们从没见过这阵仗,再看着贺栖洲的笑,竟纷纷恐慌起来,竹生更是见风就是雨,大喊道:“他要杀人了!他要杀了我们!他……”“你可以再多说一句话,看看我敢还是不敢。”贺栖洲一眯眼,将木剑扔下。这话一出,围坐一团的人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敛声屏气,一句多的话都没了。“竹生公子,你进我屋里,翻我行囊,将我的灵符偷得一张不剩,现在还要倒打一耙。你在竹溪村活了这么多年,竟没被人按在地上痛打,当真是民风良善。”贺栖洲冷声讽刺道,“你口口声声辞年偷你东西,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又有谁亲眼看到,亲手捉到?证据何在?”“这……”村民们一时语塞,竟一个冒头的都没了。“好,就算过往那些盗窃均为实情,我也认了你们的控诉,银钱赔偿,只多不少,你们掂量掂量自己的银袋子,里面有没有我贺栖洲的钱?”毕竟拿人手短,这话一出来,在场的无论老小,脸上均是挂不住的,全都理亏地低下头去。贺栖洲又道:“竹溪村后山,一直有个吃人害命的妖怪,这妖怪潜于水中,不知带走了竹溪村过往多少条人命,你们这一代又有谁听闻,有谁知晓?”一青年怯怯道:“那妖怪……不是那狐狸吗?是他一直拦着后山……”贺栖洲笑怒道:“那你被吃了吗?你死了吗?竹溪村这么多年,有人死在妖怪的口中了吗?!”这话一出,更是没人敢吱声。无论往日多嚣张跋扈,此时也绝不敢再造次哪怕一分。贺栖洲一招手,行囊从屋内径直飞出,正正挂在他的手上,他清点一番,眉头一皱,却还是缓缓转身,严肃道:“保了竹溪村数百年安宁的是他,背了几十年骂名,转头还要被你们,你——!”他抬手,狠狠一指竹生面门,“想尽方法泼脏陷害,无所不为,当真是不知道耻辱二字该怎么写!”言罢,他又一纵身,竟跳到了光罩之外。村民们一见他要跑,赶忙又追了上去,竹四嫂跑在最前面,却结结实实撞到了额头,她“哎哟”一声,委屈道:“那……那道长你也不能把我们关在里面啊,咱们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