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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子……”馥瑾又靠近了几分,她伸长了手,像找不到归路的盲者,在向对面的人乞求着什么。徐问之没有回答,也没有伸出手。馥瑾轻声抽泣道:“我的手……好疼啊,徐公子……”徐问之终于抬头,看向了她掌心那抹燃烧的火。她是木灵,他早知道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收下了她的化作书信的花,依着约定来到了树下。这一年,她伴在他身侧,应了那句红袖添香,徐府里从不见有姑娘从正门进入,却总能在徐问之的书房中,嗅到一阵清新淡雅的芬芳。馥瑾凄婉道:“徐公子……”徐问之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却迟迟不敢抬起来。他不敢再握住她的手。他道:“妖女……”这两个字很轻,却像一快巨石,狠狠地将馥瑾心中存着的最后一点旖旎幻想砸了个粉碎。火光烧透了她的半截手掌,可馥瑾却不觉得痛了,她看向徐问之,这时的火光足够明艳,却再也照不亮他的脸。徐问之咬紧了牙,颤抖道:“为祸人间,蛊惑嫔妃,残害君上,你这妖女……还不伏诛!”最后一字的话音刚落下一半,徐问之便抑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夏夜里,他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冷的,他浑身发颤,像风中摇摆的残灯,仿佛随时就要熄灭。“你叫我什么……”徐问之痛苦不堪,他后退几步,卯足了劲,痛斥道:“妖女!伏诛!”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她一眼。一旁围着的人等了太久,早已没有耐心再看下去,为首的老者轻笑一声,缓缓道:“徐大人,多谢了,往后的,你便不必插手了,还请您后退几步,先作休息。”徐问之一言不发,攥紧了拳头,转身欲走。可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他的面前,落下了一朵闪着月白光芒的,晶莹的花。那花落得很慢,像乘着风,摇摇晃晃。徐问之攥紧了拳头,没能伸出手,他看着那朵白花缓缓落下,落到他的面前,极力想要借着风,再在他面前多停留哪怕片刻。徐问之一咬牙,终于抬起手,狠狠将那花朵打落。花儿坠地的瞬间,所有莹白的花瓣散落纷飞,在他脚边溅起,像一圈短暂的涟漪。花瓣上的小字碎作两段,但只要稍作观察,上面的字便清晰可见。——愿与君同。徐问之喉头一紧,眼睛酸得几乎无法睁开。他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抬起脚,踏过那零落的花瓣,逼着自己继续向前。朝着山林入口的方向踩去。不能回头,他不能回头了……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他猜不到馥瑾此刻有没有流泪。她只是木灵,甚至连呼吸都不会有任何声音,她胸膛里是不是真的有颗心?那颗心若是会跳动……“放箭!”随着他踏出最后一步,一声喝令接踵而至。徐问之猛地回头,只见那环山的围绕中,无数燃烧的弓箭离了弦,冲着正中央木然的白衣姑娘,迸射出无数流星般璀璨的烟火。“我看到山了!”阿满望着脚下不断略去的群山,语气欣喜,“快了快了,咱们马上就到了……”没等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的山凹里,突然炸起一阵巨大的黑烟,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乎冲破云端的,令人呼吸一紧的灵力。三人脚下的两把剑都受了那灵力的影响,猛地一个偏转,险些将他们撞倒山崖上去。贺栖洲忙一阵发力,稳住了脚下的流霜,也顺带扶虹瑕一把。三人停在空中,看着山那头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橙红的火光时隐时灭。阿满突然沉默,他揉揉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的颤声道:“是山里,山里着火了……”“什么?”辞年一愣,也跟着他看过去,这地方他来过好几次,却从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阿满居住在此已有数百年,早就将这地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着火了,这山里着火了!”阿满急得满头大汗,“馥瑾还在山里!她还在山里!我得去救她!”“抓稳了!”辞年极为干脆,他脚下一沉,带着阿满飞快地下落。贺栖洲怕他们一时着急出了岔子,也赶忙跟上。阿满攀着辞年的肩头,急得浑身哆嗦,辞年心里不忍,宽慰道:“没事的,馥瑾是修炼多年的木灵,她一定能逃出来的……”“不是的……”阿满的声音都带了哭腔,辞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连话都不敢说了,只能梗着脖子,将灵力催入虹瑕,让它飞得再快些……耳旁的风疾驰而过,风声里夹杂着山间鸟兽的嘶鸣,漆黑的山间,那一圈焦红的烈焰越来越盛,这个贪婪的火圈,不断吞噬着隐在夜里的沉沉黛色,将一切化作浓重的黑烟,越炽烈,越冲天。随着他们的极速下降,贺栖洲紧锁的眉间更是凝重。他道:“木灵不会被烧伤,但树木会。”辞年一愣,忙问:“什么意思?”贺栖洲不忍道:“树是没有脚的。”树是没有脚的。辞年闻言,如遭雷击。他是狐狸,迅捷而灵敏,遇着火,他会跑开,遇着水,他能跳开,是因为他有灵巧的四肢,他能规避伤害,能在这复杂而危险的山间保护自己,自由猎食。可树是不一样的。树木生根,扎在泥土里,树龄越大,扎根越深,地底下树根盘错,是为了汲取养分,也为了站得安稳。可这就意味着,树木要经受风摧雨折,蛇虫的啃食,动物的摘取……它们在修炼出口舌之前,甚至只能借助风声来呐喊,来宣泄自己的苦痛。馥瑾是一棵扎根于山间,修炼了上千年的玉兰花树。她的根早已深深扎入地下,不可能再拔出。无论木灵走向何方,到哪游荡,那颗古树都只能立在那里,寸步也移不得。无名山前,火光冲天。在天上见到的烈火圈,竟已经扩散到整个前山,三人落在山径入口前,已是热浪扑面,星火满山。只一落地,那红衣的少年便立刻往前冲,他的面前,是已经烧得焦黑的大片废墟。越往前,越是有寄居在此的动物尖啸者往外冲,它们大多烧黑了毛发,却不得不为了保命弃了家园。阿满成了这道路上唯一的逆行之人。火舌舔过每一寸山石草木,留下了一片劈剥爆裂声,传到阿满耳朵里的每一声,都像是痛苦至极的哀嚎。草木发不出声音,可这一阵阵树木被烧的裂开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