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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到这儿,他顿住须臾,措辞更加小心翼翼了些。“柔以轻的事开始出现在你脑海里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花匠倒是清楚,她哭丧着脸咧嘴道:“是从下大雪那天开始!下大雪那天,你们还记得吗?那天国英回家了,我还跌了一跤,在周自云家门口!”周自云。好似只要扯上这三个字便准没有好事,三人惭愧至极,原来花匠早在那么久以前就出现了异常,却没一个人能发现。程透回想着那天发生了什么,忽然察觉不对,猛地抬起头说:“不对。还记得元宵前吗?你给我师父讲过你的过去,当时他回家后还提醒过我往后不许再乱开你嫁不嫁人的玩笑来着。”话到一半,他陡然卡壳。花匠在这方面的某些执念,她喝多了后大骂容家,还有刚才国英提过的服毒自杀——青年似乎明白了一丝暗藏在花匠表面之下的故事。哪成想,花匠用力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的记忆有断片,很多。”陆厢抢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花匠被训得哑口无言,缩着脖子委屈说:“我、我以为是病刚好,不是什么大事……”方寸程透蹙眉道:“断片的记忆都是在癔症发作过初见好的时候吗?”花匠点头。村里近日来了生人,又好巧不巧治过病,国英立刻就怀疑起来,转头问说:“有没有可能是莫毋庸?”“莫毋庸同我们无冤无仇,从未见过。”陆厢摇头反驳道。程透张口刚要说周自云当初害程显听不也是平白无故,随即想起来他师父打断了人家亲妈的腿,周自云很有可能是清楚这件事的,便当即把话咽了回去。但他要发言的样子太明显,三个人都已经看了过来,程透只好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很有可能大病初歇后我们以为神志不清呆坐着的那个花匠才是清清楚楚的花匠,她可能了解前因后果,本人也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选择……告诉我师父,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提。”“那我也太傻了吧!”花匠不满,高声道,“为什么不说,就那么绝望吗?”三人眼下搞不清楚花匠到底对从前那些事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从并不记得几年前林氏香楼来看,很有可能她的脑袋里就是如她所言的乱成一锅粥了,无迹可寻。陆厢和国英对望一眼,后者叹了口气,但还是温和地笑起来,冲众人道:“今日先散了吧,回去后把来来回回讲明,我们再议。”他低头哄花匠说,“阿姐,你还留在这儿吧,我们在身边也好放心些。”就数花匠本人心大,当即吵着又饿了,要两人做饭给她吃。到此,各自散去。程透回去时发现程显听已经在家了,脸色不太好,正在喝茶。他随口问说:“你那边怎么样?”“别提了,消息通青天白日喝得烂醉,吐得到处都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程显听说着拧起眉心,一脸不忍回忆。青年当然了解他家师父种种毛病,言下之意就是什么也没问到就回来了呗。他理了理心绪坐下,开口道:“那正好先听听我这边的情况吧。”三言两语讲明了花匠的情况,程显听听得瞠目结舌,连连几句“还能这样”。程透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门板响了一声,但并非有人叩门,似乎是用小石子扔过来的。师徒俩对望一眼,程透刚要站起来开门,程显听却一刹那间嗅到了丝夹杂在周遭的血腥气味,他对味道敏感异常,这股铁锈腥味令人升腾起不安,程显听一把按住徒弟的手,对他摇摇头,自己站起来。程透瞧见师父神情严肃起来,也正襟危坐,蹙起眉头,手不知不觉摸上了腰间的剑柄。程显听过去开了门,阳光急不可耐地扑进来,微微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向外面,发现墙头趴着个女人,正勾起嘴角,饶有兴味地看向他。这个位置,程透能看到外面,女人当然也能看见程透。她的目光跃过程显听,一眼就看见了手按剑柄的青年,笑容更加戏谑起来,程透一时摸不清来者何意,纹丝未动。程显听两手没从门板上放下来,只礼貌地笑了笑,朗声问道:“姑娘何事?”女人没说话,抿着嘴只笑。她一身颜色乱七八糟,妖艳得很,可谓扎眼。头顶金冠十字髻,上身穿着黛蓝曲领襦,外套明黄半袖衫,缘边是浅浅的白色,轻薄似羽,随风轻动,倒显得她沉甸甸的衣着轻盈了些。下着红蓝八破裙,腰身款款,盈盈不堪握。她怀里挎着个包裹,秋娘眉修来讲究,拿螺子黛描过,不似青黛般泛出铜绿色,而是同发髻一般乌黑亮丽。嘴唇抹得像花匠的红头巾,衬得肤白如雪,薄薄一片。女人身姿婀娜又稍显做作地从墙后面走到门口,径直将那包裹丢在地上,里面不知裹着什么,球似地往前滚了几圈,停住了。师徒俩心有灵犀,不祥预感笼罩眉间。女人抬起两根玉指掩着嘴笑笑,张口道:“送你们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她一开口,却是正八经的低沉男声,程显听呆了,眨巴一下眼睛回过神来强作镇静道:“请教姑娘跟脚,我们师徒日后也好登门致谢。”“女人”噗嗤笑一声,戏谑说道:“二位如此聪慧,又哪里会猜不到。”说罢,她扭腰转胯地回身要撤,程透站起来走到程显听身边,两人刚神情复杂地对视罢,对面药寮地门帘便被人掀开了。莫毋庸大摇大摆很是悠闲地晃出来,嘴里哼着小调,似乎要去内山的样子,他跨出院门,一眼就瞅见了“女人”背影,当即定在原地,悠闲僵在脸面,又落到地下。那神秘“女人”当然也听见了这番动静,回过头来瞧见莫毋庸,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旋身兴奋说:“小师叔!”莫毋庸捂着脸果断要逃,无奈连程显听都没看清楚那人是如何扎眼就蹿到了他跟前,抱住莫毋庸便蹭,高声道:“好久不见了小师叔!”莫毋庸强笑着嗯嗯啊啊应和,手伸向了程氏师徒这边,脸上写满“救救我”三个大字。程显听当机立断,拽起程透,“家务事,咱们只当看不见。”他说着,扶门的那只手往前一送关上半扇门,程透弯腰捡起那包裹,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