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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从脖领子边儿溜出来,乱糟糟的,乔水强忍住想帮他整理好的冲动。“上上周你来师大附中了?”乔水问,心里其实知道他最近是常来。乔水还看见唐岱在车边揽着常楚遥的肩膀哄人上车。唐岱和他一般高,却比常楚遥高了一个头,把人揽过去的时候像提溜小猫。乔水看着就来气。唐岱脖子上的吊坠在路灯下泛着光,乔水心想这个人真是非主流。见唐岱没什么反应,乔水干巴巴地补充道:“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你的车了。”兜帽挡了一大半唐岱的脸,乔水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听见唐岱回他,“对,我去了。”而唐岱的语气口吻总那样,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又是一大段沉默。乔水似乎还想他说点什么,唐岱就接着说:“之前没太记得,我发小和你一个学校。”乔水心想cao他妈,嘴里说“哦”。在那个夜里,在一整条长长的五彩斑斓旁,乔水一脚踩着板,一脚蹬地,没风就撞出一道风,歪歪斜斜地向前去。唐岱没留他,只在他身后淡淡说路上小心。夜色不温柔,它笼罩城市,像囚笼笼罩巨兽。乔水觉得粉墙裂缝了,墙皮也掀开角了。在所有这些之前,他坚信唐岱会成为他未来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乃至一生的挚友。可现在,他满胃的酸水,牙也要酸倒了,他找不到原因。他去他爸的仓库里拿了一瓶酒,上楼,趁没人发现的时候溜回屋。也不管那瓶多少钱,对瓶吹,满心满腹的强说愁。——之前没太记得,我发小和你一个学校。为什么不他妈是“你和我发小一个学校”,为什么是发小在前。你丫口腔溃疡犯了吗,玩什么惜字如金啊,多说两句会死吗,不说是承认吗,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铁瓷都铁茅坑里了是吧。他接受不了这个。他说不好自己介意什么,应该不是唐岱的性向,那是因为介意常楚遥吗,那如果换成其他什么人呢,有这样一个人,会这样走进唐岱的生命,他又会怎么面对呢。乔水心想,全世界都骂自己矫情逼吧,他脆弱得像只一把就能捏死的鸡仔。为什么啊,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那酒喝得他越来越热,脑袋发昏。仰头时酒液滑出唇角,乔水用手背擦。内唇磕着牙齿,手背凉而湿润,他想起吻,牵手,拥抱,全是些朦胧又不经意的回忆,连具体是哪天发生的乔水都记不得了。这感觉倒也不是恐惧,就是心惊,乔水背后隐隐有些发毛,心脏狂跳。他把高高的酒瓶推到一边去,躺倒在地板上,黑漆漆的房间,他数不清自己的心跳。那个留着长发,有着敏锐目光,弯起嘴角时会算计人的漂亮男人,带给了他什么。无边的长夜,潮湿,好奇,驱逐寂寞,依赖本能,与一些不切实际的思想废料。可这些到如今都像假的。乔水抬起手,掌心一点点抚过脸颊和睫毛,湿漉漉的,鼻子太酸了,很难受。他想起唐岱带他拥有的一切新鲜,山岗上升起明月,远方的群星,闪烁在他过分孤独的青春里。他还没和唐岱一起看过海,没看过烟花漫天时,窜上天的光芒映在深深的水里,像燃烧的一小簇火焰。乔水感到自己对寂寞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讨厌被落下。小孩儿的世界里,幻想与疯狂构筑得特别快,可倒坍也只在顷刻之间。乔水那晚睡在地板上,睁眼时旁边的酒瓶子倒了,酒漏出来弄得到处都是。他睁开眼,下意识往身边摸了好几下,只有干燥的柔软。手机屏幕显示早上九点。卧室门被轻叩了两下,挺不走心的,唐岱的声音传进来。“再不起床早饭就我来做了。”乔水扶着额头,大拇指揉太阳xue,他心里难受的感觉还没消散,多巴胺作用像迟钝了,他浑身赤裸地趴在灰蓝色的被上,朝外面喊:“你做吧,别做我的就行。”门外又说了句什么,简短的,咬字不清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门被推开了,乔水连掀开被盖上下身的时间都没有。空气有片刻凝滞,乔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头向下埋在枕头里装睡。唐岱先开的口,极不明显地轻咳了一声,“内裤这种东西就不要随地乱扔了。”说完,退出去,顺手帮乔水带上了门。乔水趴在床上想死,捶了一拳枕头,发誓从今晚开始养成随手反锁门的好习惯。20乔水睡的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内裤也得做贼似的拎出去洗。他被刺激得有点精神衰弱了,也不像在破出租屋里那么大咧咧,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才走出去。唐岱果真在厨房。乔水松了口气般闪身进了卫生间。搓内裤的时候还有点憋屈。他都多大了,还得计较这些,真cao蛋。早饭吃的是葱花蛋和牛奶。味道比乔水想象的强多了,今天没吃着蛋壳。唐岱其实也没那么差劲。乔水坐在桌子这头嘬吸管喝奶,餐桌上的康乃馨没换过,白天应该没有人来过。乔水腿长,椅子有点低,腿支到好远的地方,坐久了不自在,他稍动了动,拖鞋踹到唐岱。唐岱不轻不重地还了一下,“好好吃饭。”唐岱没用鞋底踹他,而是用脚背踢他的小腿。乔水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有点凉,但很舒服。这一切都发生在餐桌下,暧昧得像调情。乔水更不自在了,他挺委屈地把长腿收回去。看到唐岱向后捋了一把额前落的碎发,忽然问:“为什么把头发剪掉了?”唐岱的手指停在发间,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捻起几撮头毛,沉默着,明显思考了片刻,才说:“觉得不好看呗。”“好看,”乔水立时反驳道,把奶盒推远了几厘米,他直起脊背,“怎么不好看。”他拗得不像夸奖,好似只是单纯地要争执出个结果,以肯定他的判断。唐岱嘴里还在嚼,咽下去的时候喉结很明显一动,他舔了舔唇角的油。乔水看见一个微小的动作,唐岱的下唇陷下一点点,应该是牙尖咬的,可他看不见唐岱的牙尖,旋即看到唐岱扬起的笑。乔水收起了一争高下的气势,指节蹭了蹭鼻尖,低头时耳垂红红的。他觉得自己输了。虽然很不甘心。P市又开始下雨,急雨,狂风大作。乔水的伞被吹得整个翻面了,顶脑袋上能接一盆。他站在滴滴答落水的树下,半边肩膀被打湿了,在狂风里试图把伞撅回来。伞骨和伞面分家了。“靠。”乔水两只手捏着伞骨和伞面对了半天,轴得不行。唐岱在一旁,举着伞,用胳膊肘撞了撞乔水的肩膀,要笑不笑的语气,总之很轻快,他说:“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