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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同学的那种——本来没给他准备时间,只是因为他的脚又活动不便了所以才延迟到下周开始。还不是一次,是长期。他从小——从初一到现在还从没到讲台上讲过题。一是很多老师不会设置这个教学环节,二是这种任务一般轮不上他。叶老师说,“那正好,锻炼锻炼嘛。”他觉得发作业已经非常锻炼人了,反正他站起来光是草草环视一周就会昏脸。而且他不觉得英语有什么好上台讲的。他自己选了个选项,很多时候是讲不出选这个选项的道理的,更别说向别人解释其中的思路。没办法。“要让其他人知道,思维上的差距在哪里。”叶老师拿起习题册,“下周一就讲第一课时,每节课给你五分钟可以吧?”如果一定要说成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的话,对班上其他人来说其实不过是耽误时间。付罗迦想到了这一点,但遵从与老师往来的某种默契没有说出来。没什么可说的那就照做。大概六点左右许之枔就会提着一盒外卖过来,坐在周临涯的位置上跟他一起吃。周临涯其实有时候也会在教室里吃晚饭,但为了“让许之枔在那个位置上多坐会儿”,在这一周里强行让自己健康了起来。“话说你们一般都聊什么啊,每次我吃完了上来你们都还在边吃边聊天,难道你们很有共同话题吗?”其实他们的对话向来是提炼不出来什么主旨的。一般是许之枔提问他回答,双方态度都很随意——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许之枔的开场白都是“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对一切回答持包容态度,哪怕是“不太记得了”。他会朝他笑,然后说下一件事。那些没出口的问题像是把他们笼在一起的网上的窟窿眼,增加危险系数的同时却又增加了透气性,在网绳断裂前让人能够畅快呼吸。回答周临涯的问题就容易多了。他记得许之枔对周临涯的文具品类之丰盛表达了惊叹,于是丝毫不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他的原话。周临涯于是心情雀跃。这倒是点醒了他。他看向自己笔筒边的一只“鸡”——纸比草叶更好塑型,因此做出来的成品看起来不再那么像鱼了。不知道许之枔是怎么学会的,又是哪节课上得无聊过头有了这个念头的。不论如何,收到这个东西时他应该让自己显得开心才对。许之枔应该想看到吧。第49章第49章再上了两节课收来的作业本也没见变多,照往常的话他就该抱着这摞本子去办公室交差了。但现在的问题是——虽然办公室说远也不是很远,但还是要下两层楼。“找个人帮你带过去呀,”周临涯抬高嗓门转头喊,“唐诚——!!差不多别睡了,抱作业去办公室!对,就是你,别看了!诶我说你怂什么啊,办公室又没鬼!靠,不去是吧?不去你就别——”“……不用了。”他赶紧拦住她。“我慢慢下去,应该可以。”周临涯瞥他一眼。“可算了吧,那就我去呗。”她站起来也没把手机放下,在忙乱中匀出一个胳肢窝来把那些作业本夹稳,盯着手机屏歪歪斜斜地走出了教室。途中在经过某人的桌子的时候还状似不经意地往桌腿上踹了一脚。李文嘉对着她的背影哼哼哧哧骂了句,“神经病。”他这才注意到李文嘉一只眼睛上有青肿,额角还有干涸的血块,整个人的形象更加往平日的作风靠拢了。他想起了许之枔不久前的那个晚上迟到的十分钟。这是很无厘头的一种联想——或者干脆说是一种猜想。猜想本身意义不大,留下的作用仅仅是让一分钟前刚从脑海里淡出的人又一次出现而已。……也许以后会成为习惯。随后他平静地移开视线,继续看面前的习题册。……雨从周三开始下,缠缠绵绵很多天也没有放晴的意思。可能是受湿气影响,疤痒得越来越厉害。但隔着厚厚一层纱布挠效果也不大,所以只能忍着。好在现在能拆绷带了。不再干净的白布一圈圈松开落下去,里面青红交织的皮肤终于得以重见天日。那种药涂得太久了——现在连他校服的领口都是那股味道。这种味道比伤疤本身更能让人联想到溃烂。“雨这么大,你那个同学不会来接你吧?”他妈打开窗户,风一下子送了不少水珠进来。“你自己打车去,钱从我包里拿。伞也拿上,别把身上打湿。还有别忘了跟人家说以后不用来了——这么多天,估计人家早不耐烦了。”他拿了钱拿了伞,趁他妈没看到还往书包里塞了条干毛巾。许之枔站在一棵枝叶还算茂密的树底下,弯腰擦后座上的水。跑动间帆布鞋很快就从里到外全部湿透了。许之枔听到哗啦的水声后抬起头,额前的头发基本全黏在了脑门上。他没拿伞,没穿雨衣——总之看不出来他有任何防雨措施。付罗迦没有愣着等自己回神,举着伞上前亡羊补牢,“……冷吗?”许之枔笑了笑,“怎么会冷?现在是夏天了。”随后补充,“来得有些急,就没带伞。校服挺防水的其实,里面都没湿。”付罗迦想了想还是把毛巾掏了出来,“头发。”许之枔低着头凑了过来。他无奈,只有一手举伞一手拿毛巾给许之枔擦。“有点苦味。”他停下来,“什么有苦味?”“毛巾上。”许之枔抓过毛巾一角闻了闻,“像是药味儿。”他立刻抽回手——不出所料的话手上味道应该更浓。“……对不起。”“又是什么对不起啊?”许之枔还没有抬头,但他本能地觉得许之枔的笑应该在一瞬间垮塌了下去。许之枔把他的手拉了回去。在外力驱动下,这只手向下停到了脸颊上。许之枔一松开他的手也跟着垂了下来。他始终记得客厅窗台是对准这边的,他妈在二十分钟后也要下楼去上班。“……还是早点走吧。”“好。”许之枔抬头,面色如常。县城的主干道堵车了——满溢的河水漫过了滨河路,正不断朝城区涌来,好几街都没法过车。许之枔一路都在人行道上骑。松动的石砖像是一种开关,一受力就把蓄好的污水滋出来,给过路人惊喜。雨没有变小,像是要把空气挤走把石板砸穿似的,伞面受到的冲击让付罗迦手腕发麻。在下着这种大雨的情况下,他们一进学校居然还看到了多到几乎能填满半个cao场的伞。各式各样,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