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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是一片河沼,他速度渐慢,渐渐下沉。"说啊,刚才不是问我吗?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来找你的,还翘了一个训练赛,袁远恨不得顺着海底电缆过来杀了你或者杀了我。你满意了吗?我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何闻笛故作轻松地摊摊手,"可是你呢?"他来是想揪着江寻的领子要个痛快,可现在痛而不快,他快刀斩乱麻的心境中,渐渐滋生出粘稠的委屈来,那是日积月累,输,海洋上的金色岛屿,大雨,布满手印的门堆积出来的委屈,江寻只是静静看着他,何闻笛说到后面,声音既抖又带哭腔。"江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像个失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儿童,摊着空空的手问。江寻深吸一口气,他已经酝酿好语气和台词,就用既然分手了那和你没关系开头,以夏季赛赛场见为结尾。精于计算的3V战队指挥轻易就能把局面cao弄成他想看到的样子。他清楚何闻笛的点,笑点泪点怒点,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此刻才不忍心。"非要说吗?"江寻把手背到后面,掐住自己的拇指指节。"我职业寿命快到头了。"他说,"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何闻笛抬头看他,"因为什么,你不要骗我,到底因为什么?"江寻转身,从箱子最底侧抽出一份透明文件夹,递给他。里面零零杂杂,有X光片还有手写的小纸条,甚至还有打印的外文论文,上面被人用荧光笔画了一道又一道。"我腰坏了,目前的医疗技术还没办法短时间内治。"何闻笛张嘴,被江寻打断了,"长时间的疗养法是有的,但是我没有时间,别人不明白,但是你懂,对不对?"他沉静地看着他,问对不对的语气,是何闻笛数年中再难听到的来自江寻的安抚和讨好。"伤是不是因为我?"江寻干脆地说:"不是,积劳成疾,坐在屏幕前太久了,不爱运动,和你没关系。""你放屁。"何闻笛冲过去,想揪他的的衣领,又怕碰到他,最后捏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有小动作?要不是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我他妈早就揍你了。"江寻眨了眨眼睛,一口咬定这个被拆穿的虚伪答案,"你现在也可以,刚打了封闭。"48何闻笛扑上来,江寻有一个瞬间以为他真的要真人1V1了,电竞选手中的一流ad,小豹子一样啊呜咬上来,虎齿尖尖的地方磕到他的锁骨,冰冰凉凉的,是何闻笛的眼泪。"你哭什么?"江寻慌了,拉开他。"我哭我是个傻/逼!"何闻笛吼回去,"我图什么啊,我要把这份心力劲用在别的地方上,早他妈三连冠了!江寻,你真是傻/逼中的傻/逼。"何闻笛骂完自己,扭头又骂江寻。江寻看他眼泪鼻涕一起流,毫无形象用袖子抹脸,突然带了一点点笑。他想,后来见到何闻笛,对方总是目光点着火,下颌收得紧紧的,好像悬崖边上不肯降又不甘死节的残兵,那样的脸,光是看着就觉得唇齿间有血腥味。他离开light后,偶尔还是会听到何闻笛的消息,有些相熟的工作人员,会不经意说wind今年也稳重不少,也是都这个年纪了,也该长大了。江寻默默听着,却心想,何闻笛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稳重的好。他最好永远都勇于冒险,不计代价,一腔热血,就像是第一次他们在青训营见面,对方握紧鼠标,嘴唇轻抿着,双眸悬着两点灿然的求胜之光一样。他最好不要长大。"你还有脸笑,你大爷的。"何闻笛鼻子不通气,说话声音嗡嗡的,"你真的有病,江寻。"江寻说:"我本来就有病。"他转身拿起那份被何闻笛丢在床上的资料夹,把里面的纸片拿出来,把何闻笛拉下来坐下。细细跟他讲,现在他在做的治疗是怎样的,最好的情况是什么,最坏的情况是什么,给他看自己的片子和手术单,指给他看自己伤到的是哪里。何闻笛眼睛红红的,赌着气看他。"就是说分手那天正好是你的病出结果的那天?""对,就觉得,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正好3V开的条件挺好的,我觉得分开对我们两个都挺好。""对赌算是条件好吗?"何闻笛酸溜溜地说。"当然,这不是赢了吗?""输了呢?新队友不给力呢,病提前发作呢,没打进世界赛呢?""输了的话……"江寻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下,"大概会回老家吧,找个不需要久坐,又不需要体力的工作?"何闻笛直勾勾看他,"你没想到输对不对?你真的疯了。"世界冠军战队的指挥官,传闻走一步想三步,峡谷里转角遇见鬼的江寻,给自己只留了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他扒拉了下满床的纸片,找出一张,"你说你年前做的手术,什么时候?""过年,出院的时候还碰见小鸢。"何闻笛不说话,低头抠手,半晌才说:"你早说啊,早说我那时就让我妈给你把鸡炖上了。"他记得那时候江寻穿得还挺多的,他们家全家怕冷,暖气开得足,让他脱外套,他死活不肯脱,原来是这样。江寻慢慢把那些纸片收拢,没看他,突然像发感慨一样,说:"wind哥,我可能真的打不了了。"何闻笛低头抠床单,白色的布料上一滴一滴渐渐濡湿。"你别哭啊,不告诉你不就是不想让你哭吗?""这什么cao/蛋的日子啊。"何闻笛骂了一句脏话,"我之前想好了,我能接受你因为菜退役,甚至因为钱都行,哪怕是个工伤,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江寻把放在床头的纸巾盒递给他,"大概人各有命吧。"何闻笛不接受,他就能接受吗?他更不能。可是能怎么办,那天不和何闻笛吵架就好了,受伤了第一时间去医院就好了,甚至,没有那么想赢就好了。可是人生就是既戏剧,又没有回头路可走。到头谁都要接受。这件事江寻日思夜想,修炼成精,只淡然说:"你衣服都湿了,小心感冒,浴室和换洗衣服借你。"何闻笛抬头看他,不知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自己在酒店其实也开了一间房的事。他拿着江寻的衣服走进浴室,才发觉江寻给他的衣服,是3V的队服。他恨得牙痒痒,可又想,也是,这人还能有什么衣服。江寻出去打了个电话,就说让室友邱莱别回来了。他这次发作得阵势巨大,外面又是对赌的风言风语,与其让别人扰乱军心,还不如开诚布公地说个清楚,现在3V全队上下都知道江寻可能要退役,对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