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道别

    陈煜给谢秋水介绍的律师实在靠谱，她又找回了合同，各种协商之下，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陈煜不想烦她，所以特意等事情结束之后，他带着谢秋水一起出去散步，才问了她自己注意到很久的问题。

    “那枚订婚戒指，怎么没见你戴着？”

    谢秋水下意识藏起自己的手：“我工作时候戴着它不太方便，就先放了起来。”

    陈煜拉过她的手，摸着她从前戴戒指的位置：“你从那边回来之后，就没戴了，是丢在他那里了吗？”

    这种动作对于他们来说，都有些亲密。

    二人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状态，本该是最寻常的问题，谢秋水竟莫名觉得有些冒犯。

    她抽回手：“我没注意。”

    “这是订婚戒指，很重要。”陈煜忽然强调：“小水，你要把落在他那里的东西，都拿回来。”

    他话里有话，谢秋水听得出来。

    她微微点头：“嗯。”

    二人步行回家，在家门口忽然停下。

    程知礼站在两个路灯之间，本就高挑，路灯还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煜抓着谢秋水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程知礼视线停在他们而人相连的手上，愣了会儿神，随即主动走到二人面前。

    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那枚丢失已久的戒指，递到谢秋水面前：“你那天去找合同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边，被我捡到了，看材质应该价值不菲，所以特意给你送过来。”

    陈煜接了过去：“有劳了。”

    程知礼的神情淡漠，似乎已经能冷静面对这一切了。

    谢秋水从陈煜身后走出来，完全露出自己，关怀道：“你身体还好吗？上次你朋友过来照顾你，我就走了。”

    程知礼点头：“嗯，好了。”

    他又给陈煜递上了一个红包：“听说你们快结婚了，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祝贺，就偷个懒，直接送礼金吧……”

    陈煜大方接过去：“谢谢你。有空的话，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程知礼却摇头：“等不到了。”他从自己的胸口里面的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递到陈煜面前，只一瞬，又转到了谢秋水面前。

    谢秋水呆呆得接了过去。

    是飞往温哥华的机票和护照。

    “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工作调动，我父母也在那边，三五年可能都不会回来，所以……”程知礼似乎是憋出了一个笑容：“秋水，你要健健康康。”

    谢秋水看着上面的航班，许久才还给他。

    她说：“一路顺风。”

    “谢谢。我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谢秋水喉咙忽然翻涌了一下，脚上忍不住往他的方向迈。

    陈煜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程知礼走到拐口的时候，谢秋水忽然大喊了一声：“程知礼！”

    他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停下了脚步，几秒之后，才于黑暗里回过头，默默得看着在灯光下的两人，却不回答。

    谢秋水轻挥了挥手：“再见。”

    程知礼也跟着挥手，却是一句话都没答，消失在拐口处。

    谢秋水知道陈煜在看着自己，她便反握住陈煜的手，回过头，给了个大大咧咧的笑容：“回家吧！”

    陈煜却忽然反手一拉，第一次这样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得很紧，声音很沉很沉：“你为什么不哭？你明明很爱哭的……”

    谢秋水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

    那是动车上初次见面的时候。

    她在陈煜面前，从来都没有很爱哭。

    谢秋水一动也不动。

    她说：“我把东西都拿回来了，你呢？”

    谢秋水没哭，陈煜却埋头在她肩膀上哭了。

    他颤着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惯都是温文尔雅的，这是谢秋水头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控的样子。

    就因为跟程知礼道别的时候，自己没哭。

    谢秋水只是长得像那个人，却从来都不是她。

    让人分不清楚，陈煜到底是给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