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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不是。他和胡颖雪的经历相像,却远没有那么像。争取不到池凊,他起码还有肖照山。他并不是完全的孤立无援,只能在日记本里发泄自己的憋闷和委屈,只能用刀锋和鲜血来平息愤怒与绝望。他可以在肖照山面前哭,在肖照山面前笑,和肖照山坐在一起吃饭,和肖照山聊至少一半的心事。肖照山肖照山肖照山……他由此发现,他在北京的全部意义就是肖照山,只是肖照山。“算是吧。”他放下筷子,诚实地答,“有共同话题,有共鸣,对于友情来说不是必需的吗?”肖照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桌边站起来:“我吃好了。你如果不想洗碗就放那儿,明天再洗。”肖池甯也匆忙站起来:“我以为你会说,不想洗碗就放那儿你来洗。”肖照山转身踏上了楼梯,步伐有些重。他头也不回地轻声道:“肖池甯,我累了。”肖池甯跟着他上楼,笑问:“需要你的小甯帮你解解乏吗?”他想用俏皮话让肖照山高兴一点,因为他的背影看起来不仅疲惫,而且忧郁。脑海里莫名蹦出这个词时,肖池甯嘴边的笑倏忽变得生硬了。肖照山怎么会忧郁?他看起来像是遇到再大的挫折,这辈子都不可能忧郁的那种人。他活得像阵风,来去不留痕,不爱不恨不贪心,好似生平所有欲|望都投进了性的焰火,让他和一个接一个的男男女女肌肤相亲,然后,没有然后。“你怎么了?”他有点担心。肖照山却说起了毫不相关的事:“我给你买了个滑板,明天应该会寄到家里来,喜欢的话就拿到楼下玩儿吧。不喜欢扔了也行,不用告诉我。”闻言,肖池甯更加忐忑。他伸手拽住肖照山的衣服下摆,执拗地要问出个所以然。“爸爸,你可能忘了,我学了好几年的油画,还看过不少专业书,工作上的事你可以跟我说,很多技巧我都是知……”纵使他嘴皮子再快,肖照山也没让他说完。“肖池甯,”他停在楼梯转角,回身俯视肖池甯,突然问,“今天你去哪儿买的菜?”肖池甯一噎:“你问这个是……”肖照山逼视进他的眼底,加重了语气:“回答我。”肖池甯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活像是换了张面具。“你监视我。”他一字一句地肯定道。肖照山清楚地见证了他眼里的担忧不费吹灰之力就变成了愤怒,几乎想自嘲地笑一笑。一时间,楼梯上,两人双双陷入剑拔弩张的沉默。他们对峙良久,肖照山心思转了又转,从在监狱里得知肖池甯开始存在于这人世上,想到他小时候一定要抓着自己的手指才肯睡觉,再想到国庆时他们在山里,肖池甯握住他的手,说,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早有预兆,统统指向了今天这样的结果。仿佛一瞬间豁然开朗,肖照山云淡风轻道:“下次别去你妈的公司附近买了,黄瓜不如你之前买的甜。”说完,他便回身上了楼。肖池甯没再黏人地跟上去。他只是立在楼梯拐角,在肖照山推开房门前高声问:“你不打算和池凊离婚么?”肖照山没有回答,目不斜视地进了卧室。紧接着,楼上传来了落锁的声音。家里随之彻底安静下来。玄关的鞋柜里放着他的运动鞋和肖照山的皮鞋,一楼的餐桌上留着两副刚用完的碗筷,椅子上还残余着他们各自的体温,肖池甯却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他的音讯。他在昏暗的楼梯上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明白肖照山为什么连监视他都可以如此理直气壮。明明更该生气的人是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他注定得不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和偏袒?他爬上二楼,来到主卧门前,深呼吸了一番,才勉强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像质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池凊离婚?”话音落下,肖池甯侧耳听了听,房间里没传来任何声音。他握紧了拳头,进一步提高了音量:“是,我下午没去菜市场,我是在池凊公司附近的商超买的菜。”“可儿子去mama的公司,不是很正常?那里又不是什么私密机关,难道有什么我不能去的理由?”他停顿了一会儿,挑衅地问,“还是说,你之所以监视我,不希望我主动找她,是因为你怕池凊知道我和你的事?”他冷笑一声:“肖照山,你在怕吗?”房间里的肖照山依然保持沉默。肖池甯当他是默认,便越发肆无忌惮:“那你运气很好,今天我没有见到她,她暂时没机会知道我们的事。起码回北京之前她不会知道。”“你还可以当一段时间她的好丈夫,”他讽刺道,“还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你们是相爱的,你和她都是自由的。”得不到回应,肖池甯看起来就像是在对着一扇门生气:“多好啊,肖照山,你还是想爱谁就爱谁,想怎样就怎样,想抛下我就随时能抛下我。”抛下,对,是抛下。不是他在失去肖照山,而是肖照山正在抛下他。肖池甯从他的无言中读出了这样的预示。此刻即使胸口再如何起起伏伏,呼吸再如何沉重,他也吞咽不下这股伪装成愤恨的恐惧。“肖照山,说话。”他喘息着后退半步,咬牙切齿地在门上踹了一脚,发疯一般地怒吼道,“肖照山,你他妈给我说话!”他用当初破坏画廊办公室的力道一下下砸着门,狠声重复道:“你不能这样对我……肖照山,你不能这样对我!”空气中相继爆裂开十几声巨响,咚,咚,咚——突然,他的拳头砸了个空,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只比他更大更厚实的手抱住他的拳头,拽着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拉了进去。“砰!”门再次重重地关上,只剩下月光被锁在外面。房间里没开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肖池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他的后腰猛地撞在门锁上,疼得他喉间不禁发出了低吟。肖照山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压在他身上,用小臂死死卡着他的脖子,同样恨得咬牙切齿:“肖池甯,我只问一次。”肖池甯悬在他手里,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掐着他的胳膊,下意识仰起头去争取一丝氧气来求生。然而仍未能撼动半分。他在突如其来的窒息中恍惚意识到,原来肖照山从未真的生过他的气。开始是不在乎,后来是没必要,只有现在,他才称得上是怒不可遏。“你去池凊的公司做什么?”他毫不怜惜地扼着肖池甯的咽喉,仿佛听不到想听的答案就会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