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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澄清,“……试情玉的作用,我知道的。”如一张了张嘴。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还没想要申辩,封如故便替他找好了理由。这理由他先前用过无数遍,可如今听封如故自顾自将自己的行为认定是试情玉的功效,如一却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他又是心急,又无从申辩,木着脸“嗯”了一声,马上又后了悔。如一真想挥手驱散漫天红云,看一看封如故有无脸红。他只知道自己脸红透了,烧得双颊双耳都发了烫,连身上也像是沥了火似的,小腹跟着一抽一抽,像是那落山的太阳直落到了他心里似的。封如故和小灰猫一样,翘着脚,仰脸看着他。封如故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很有大男孩儿的鲜活劲儿,带着一股“输得起”的大大咧咧的少年意气,因此他可以不把刚才的亲吻当一回事。这或许是件好事,但如一并不为此感到欢喜。如一酝酿了许久,仍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辞。很快,他又听封如故开了口:“还有,大师,恕封二直言……”如一:“……嗯?”封如故舔舔嘴巴,评价道:“你技术太差了。”封如故有种天然的能把死人气活的本事。如一就被他这一句话气了个半死,拂袖而去了。封如故则独自坐在花丛中,慢慢等待面颊上的热度褪去,边等边抚摸着好奇地对他喵喵叫的小灰猫。封如故知道,雷池是一道底线,不可轻越。越过这一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当真不可控制了。在一切被挑明之前,他一直想把二人的关系控制在合理的范畴之内。他想得很美,但事实是,在如一吻上来时,他居然没有退开。封如故很没有修养地想道,情之一字,真他奶奶个腿儿的玄妙。太阳整个儿落下山去,天边的红意也被夜色吞噬殆尽。天黑透了,而如一立在寒山寺中最高的一处孤亭,脸上热度犹自不退。整个寒山寺都笼罩在宁谧的黑暗中,无人点灯。如一并不感到意外。今日是初一。寒山寺每逢初一十五,便会举行上胜灯会。寒山寺的祈福灯会自与梅花镇的灯会不同,自有一番庄严仪式,需得一名自幼在寺中教养长大的小沙弥取来佛前长明灯火种,以一盏明灯传火,将备好的灯一盏盏点亮,直至点燃千灯,照亮阖山。如一曾无数次像今日这般立于山头,看着漆黑的寒山寺一点点被火光映亮。但不知为何,今日观灯时,如一心中别有一番体会。他眼望着灯一盏盏燃起,心里回想着与封如故相识至今的种种。集市上,他为自己描额时,指甲里染上的一抹绛红。他懒得御剑时,环住自己颈项或是腰身的双臂。自己为破戒自罚时,他为自己上药时吹在伤处的一口口凉气。剑川中,他牵着自己的佛珠过桥。桥断之时,他两度跃入沉水中,在寒冷彻骨的水中握紧了他的手。他从红豆树上落下来,落进自己怀中,手里藏着为自己做的红豆佛珠。在他中了奇蛊,意乱情迷之际,那人被自己欺负得几乎呜咽,事后却没有多责备自己。他把专程来为他诊病的燕师妹抱到自己跟前,笑容满面地请她为自己看病。他吐在自己掌心的、温热的梅子核。他与自己完全相合的八字。他被囚在水洞之中,红妆加身,却一点都不见紧张,笑微微地等着他,仿佛是等他等了许久,并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接他回家的小新娘。以及方才,那个无端动情的浅吻……一声厚重的钟磬鸣响,将如一从迷思中唤醒。——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如一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了数重,立即转身投入夜色之中。……那边,封如故等了又等,等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如一就此抛弃在花丛里时,简直是哭笑不得。寒山寺里草木繁盛,却实在缺乏特色,再加上天色晚了,封如故没头苍蝇似的钻了一阵,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他抱着猫,站在数条□□的交叉口,简直想放猫引路。但是顽皮的小猫并不可靠。而且,封如故已经走累了,不想走路了。他索性就地一坐,抬头喊了一声:“有人没有!”没人回应他。寒山寺的和尚都在灯会上,连个过路的小沙弥都没有,唯有两只秋蝉应和着他,一高一低叫唤了两声。封如故又叫:“师兄!”然而,他实在气虚得很,声音传不到太远的地方。封如故低头思索了一阵,觉得在这时候动用灵力、冒着开花的风险来叫人,既丢人又不上算,可又不想在这里白白吹一宿冷风,便不死心地又唤了一声:“如一!小红尘!”草木窸窣地响了一声。当封如故看到如一微微气喘着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做了梦。封如故眨巴眨巴眼睛:“你从哪里冒出来……”如一径直打断了他:“……你又乱跑。”封如故立即对此倒打一耙的行径表达了不满:“是你扔下我。”如一不说话了。封如故因为有着撇下如一整整十年的前科,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扔下人不管”这件事上无权评价别人,于是咽下了接下来的话,厚着脸皮问:“还生气吗?”“不生气。”如一的一颗心跳得乱如擂鼓,因为他晓得,眼前的人不是云中君,是封如故。是一个对他而言,很是特殊的人。他尽量精简语句,唯恐让封如故看清楚他的心思,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去吗?”封如故的确是摸不透他了。他离开自己了一阵,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