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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的札克善一块叫上去往那城东寻那小捕快口中所说的瓦匠关鹏。今日,刚好是农历十五。月中,松阳县和其他各县会请人做法事,请些姑子来烧香,白日里街上会有跳鲍老,卖粉团的经过,敲敲打打的怕是会惊扰人。街上,正在演一出铡美案。包公在案,严惩恶人,众人都在堂下看得击掌惊呼。街道上,乌泱泱的官差一出动,自然是要一路呵退百姓的,寻常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在路旁一个劲地探头看着热闹。札克善同富察尔济段鸮一道找上门去时,大白天的,那位于城东院落里的一户小门小户正合着门。这是扇极偏的木门,远门背着阴。旁边还有个用门口垒着两块砖石石板堵起来的狗洞,该是这家人也养着狗。在这院子的旁边,还堆放好几袋子着些糊墙用的米浆和发霉黄豆。那些存了许久的发霉黄豆,段鸮一看见就低头查看了一下气味,又拿出物证来对比了一下,见是和此前自己拿到的并不差别,心中也是了然。这时,衙役们手里牵着的那条狗一到这地方就朝里叫了两声。狗似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路扒着门吠个不停。也是这个扣门找人的功夫,里头才出来了个妇人。这面相挺蛮的妇人生的膘实体胖,梳着发髻,布褂子破旧,年岁看着颇长。她手上抱着个篓子,篓子里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所做的络子荷包,而是一篓子牛草料,也是这功夫,门外站着的札克善才注意到这院子里养了一头小牛。这替人杀牛养牛怕就是这家人的营生了。本朝虽严格禁止私自杀牛,但是多有官府会将一些供作贡品的牛送往民间饲养。这妇人往常帮官府养牛,一双手粗糙的很,家里另还有个男丁,在外头做些瓦匠伙计,养活两口人的日子也是还算不错。可若这不是寻常人家,这一切就也不稀奇了。因为段鸮清楚地记得,那瑞邛的身上最后沾上的除却一道由一把不知名的碎骨刀造成的伤口,另外一处伤口就是一处虫咬伤口。杀牛用的牛刀。牛身上才有的蜱虫,原是如此。而此刻,开门的那妇人见是官差有些慌神,一问方知来找她家中的另一人时,她当即以为是屋里那人惹出事来,暴跳如雷地吊起了眼睛回头怒骂了一句。“你个不中用的歪货!鸟货!还不快些出来!你在外头这是惹了什么事端要气死我这jiejie了!竟搞得官府的官差大老爷都找上门来了!日日躲在屋里做鬼!快点滚出来!”这些从这好似从拔舌地狱爬出来的女人满嘴的粗野谩骂,乍一听真是扎耳朵,但转头,她却又显得颇为不想惹事地换了副脸和面前的札克善好言好语地干笑着来了句。“官差老爷,您好说,这小子是在外头犯什么事了么,他原是个老实人,连杀牛这等事都见不得能帮我坐,是万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的……”这话,听来真是讽刺。可屋内那人被官府亲自找上门,竟也没立刻现身。反而是过了半刻,才佝偻着背像个傀儡似的推门走了出来,他这一挪着步子像个木头板出现,门外站着的札克善,另有富察尔济和段鸮就这么对上了这人平庸而软弱的脸。见这人生的平常,肩膀缩着,似是极为胆小。耳垂很大,往下垂着,倒是真一点让人看不出有任何凶残的杀人凶手的气息。他明明人高马大,可却全无一点正常男子气息,相反,富察尔济一眼就瞥见了他那修剪的极为规整干净,还涂过脂膏的手和指甲。这样一双手不该属于一个泥瓦匠。就如同一个男子,本不该是一个菩萨一般。“你就是关鹏?”“……”“你可认识瑞邛和王聘?昨夜子时你又在何处?”札克善又冷下脸问。可这两个问题,那被官府找上门来的关鹏却一个字没有回。倒像是已经耳聋了一般,木讷地站在原处,任凭旁人怎么叫他也是不理。见此,一旁的富察尔济和段鸮目睹一切也没有多言。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因为已经找到了这里,札克善便一挥手就令人先拿住他,又去屋内彻彻底底地搜查了一番。巳时一刻松阳府衙门那嫌疑犯,泥瓦匠关鹏已被札克善带到了官府。他的脖子上带着镣铐枷锁。因要开堂问话,瑞邛的姑母,还有最初的证人和兰春莲,另有张炳一道也被请了过来,而在这堂上,另还摆放着段鸮先前尸检后的物证。其一,瑞邛尸身胃中腹水,那包遗落在山中的霉黄豆,及贲门的那一只榴花耳饰。其二,就是那把方才从关鹏jiejie家中搜查得来的碎骨刀。至于其三,就是那座在案发现场被瑞邛的手指一直指着的石头菩萨。这尊原本放在庙里的石头菩萨,乃是富察尔济那家伙让札克善去找人抬下来的。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对待会儿公堂上作证有用处,也是如此,这尊破破烂烂的石头菩萨像才会突兀地出现在公堂。而既然决定要一起开堂审理这桩案件了,天一亮,这松阳县衙外就又热闹上了。因公堂不远处就是条走街,来往过路百姓不少。距离那石头菩萨案一案发生已快八七日了,城中百姓都听说那凶手至今尚未落网,如今竟是出了这么一遭,大伙便也纷纷赶过来敢看。这贩夫走卒,民妇举子多是些穿戴正经的,各自收拢着衣袖带些新奇兴味地围在衙门外一群探头探脑,却是想看看这石头菩萨案的真凶到底是谁。今日,是马县令和他的师爷正经当差之日。二人具是身着公服,又在外头一众百姓的注视下升堂起开。堂上,只见三声威武,水火棍敲击地面之响,衙门公堂之地,瞬间肃穆的连根针都掉不下来。也是这惊堂木‘啪’地一下拍下,众目睽睽之下,这第一案,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