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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身上的黄袍在烛火之下熠熠生辉。他手里握着一道幽蓝色的符咒,符咒上的形状扭曲,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蛇。“那三哥哥他会死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三哥哥死!”“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中年人把她抱起来,抹去了她的眼泪。“那么他只能一个人走。”妄行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很清楚这一点。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水囊,里面幽蓝色的火苗在不紧不慢地跳动着,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他就要死了。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时候他还是琼锋国的三皇子,深受父皇宠爱,他无意间得知了一个消息,气冲冲地跑去父皇的御书房理论。“镜湖城是个什么地方?一个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城,竟然一年要吃掉我们国家十分之三的税收!更别说还有大批大批的绫罗绸缎和珠玉宝石!他们甚至都不用交税!”“他们凭什么要这么多钱?凭什么?”他的父皇忽然用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刚刚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你知道吗?他说道,不仅仅是我们国家,剩下的两国也是这样,每年的税收中的十分之三都要献给镜湖城,并且每年都是一开春就送过去,半点不敢拖延,甚至还害怕他们不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因为那里有着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一个人?”“是的,仅仅是因为一个人。”“那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是因为杀不了?还是不敢杀?”“有道理。”他的父皇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认真地上下看着他,好像他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他这个儿子一样。“那不如,你去杀了他吧。”他说道。缠君玉腕劳相忆(九)陆清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第一次被师傅抱进那座小小的道观。他的身上很温暖,有一种这僻远的西漠小城里不应有的花香。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是下意识觉得很好闻。他用几乎冻僵的手去扯师傅的袖子,却被他拦住了。那人细长柔软的腕子落在他的手上,贴着他腐烂出脓的冻疮,宛如一块温热的玉。他深沉的眼眸安静地对着他眨了眨,好像在说:不可以。然后他就醒了,他听见自己的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妄行动手了吗?”“不知道。”“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没有。”“那位大人怎么还没有出现?他会不会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会的,不会的。他肯定知道,如果他不和我们联手,那么他永远都不能离开那座牢笼。”“只要那个人还没有死,那么他就不能离开那里一步。”“那妄行呢?”有人问道。“哼,他不过是个弃子。只要他进了镜湖城,那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他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反正他身上带着的血咒已经可以将那个人置于死地。”有人冷笑了一声。“他以为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就可以肆意妄为吗?在看守长醉牢的时候还不放心自己的小徒弟,派出自己的一个分-身。”“那位大人已经出手了,只要他出手。那个所谓的分-身必死无疑,只要分-身一死。如今他在镜湖城的本体一定会受到牵连。这时候再让血咒爆炸,他必死无疑。”人群静默了一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大人。长夜不灭,妖火永存。”——就在妄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手中的幽蓝色妖火忽然动了,它猛然膨大了数倍,然后好像爆炸一样向着四周散开。他听见里面有一道雪白的幽影对他说,“杀了他。”妄行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很热,很热。热得他好像一条渴水的鱼。他举起了手中的妖火,向着那个对面的人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让你装神弄鬼!让你要杀我!”妄行的脸上青筋暴起,宛如疯癫。他的长剑很轻易地就穿过了那个人的胸口,真的很轻易,就好像穿过了一缕青烟。一股巨大而无声的气浪忽然从他的身体里震荡开来。那人又叹了一声,身形散开了。他自从打开了那扇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这是一个最疯狂的诅咒。是三百年前的那场战争里,那个最后被关进塔里的妖魔给他下的诅咒。如果你在门外面,那么他听不到你的声音。如果你在门里面,那么没有人能看见你的脸。他永远都认不出你。我如果被关起来,那么你也会被关起来。妄行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狼藉,几乎整座道观都已经变成了废墟。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开始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杀了他!他死了!他死了!”他跌跌撞撞地翻弄着身下的石头,鲜血从他的指缝涌出。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这是一个密室。一个极其简陋的密室。它的入口已经被爆炸所摧毁,下面落满了无数的砖石。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几乎没有人会详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被人关了上百年。妄行的笑容却很快凝固在了脸上。因为那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几根锁链在摇晃着。原本应当被关在里面的人,不见了。——几乎就在同时,无数人同时一震,惊异地看着手中的幽蓝符咒。在那上面,幽蓝色的符文好像活起来一样四处游动,发出毒蛇吐信子一样的嘶嘶声。“我回来了。”那道声音